唐曼安不解,看向一個宮女,粗略回憶了一下她的名字,才笑道:“妙竹,這唐姑娘,是誰讓你們這樣喚的?”
“是蘇林公公,說是皇上交代的。”唐曼安點點頭,不再多問,粗略的裹了幾件衣服,走到了裡間。
她渾身青紫,雙腿痠痛,昨夜的歡愛歷歷在目。她的臉還帶著絲絲的潮紅,眉眼處盡顯嬌媚。唐曼安越想越是燥熱,擡腳跨進浴盆,她需要好好平復一下心情。
昨晚她和龍煜澤已經進行了初步的交涉,已經堅決的表明了自己的態度,照今天看來,龍煜澤似乎是暫時打消了封她爲妃的打算。但她還是不放心,她很想知道,照宮中的慣例,她這樣的女人應該被如何安置。
還有,她也想知道龍煜澤打算如何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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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她想的不多,只要陪著他就好。
她不想捲入後宮爭寵的漩渦,她也不想日日生活在勾心鬥角之中,就這樣陪著他,其實也挺好的。既然她無法擁有完整的他,那她就努力完整的擁有他的某一面。
她突然想到,記得月上說過,她被調到了寢殿。這麼想著,她趕緊起身,喚了妙竹過來,說道:“麻煩你幫我把月上叫過來。”
“是!”妙竹低眉順眼的出去,眉眼處卻顯出一絲不甘。
她們能被調來乾清殿的寢殿,不知是下了多大的功夫,本想著可以夜夜伺候皇上。誰知竟要在乾清殿伺候這個沒名沒分的女人,蘇林公公還特意交代要服侍周到。她曾經也是乾清殿的宮女,怎麼一夜爬上了龍牀,就搖身變鳳凰了?
饒是如妙竹這般不甘心的宮女很多,月上還是被請來了。
“曼安,真的是你!”這是月上第一句話。
唐曼安笑笑,將餘下的宮女太監遣了出去,站起來說道:“月上,那你以爲是誰?”
唐曼安這句話其實只是因爲她和月上熟悉,打招呼罷了。聽在月上的耳朵裡,卻成了炫耀嘲諷,月上臉上的表情訕訕的,道:“曼安,哦,不,唐姑娘,恭喜你!”
“月上!”唐曼安臉色一變,走過來拉住月上的手,說道,“你不必和我如此生分,我的事,想必你也聽說了,我想知道,皇宮上下,是怎樣說我的事情的。你實話告訴我,多難聽我也不在乎。”
月上心裡本來就惱怒,聽唐曼安這麼一說,更是不客氣了,說道:“前晚你夜宿乾清殿,很多人說是你意欲勾引皇上,偷偷爬上了龍牀,誰知竟被皇上寵幸了。本以爲今日你會被冊封,沒想到這件事被壓下了,衆人以爲你會被當做狐媚子亂棍打死,誰知,昨晚皇上竟然又帶了你回乾清殿……曼安,真的是你勾引皇上的?”
唐曼安一愣,說道:“我沒有,前一晚發生的事情,我現在還迷迷糊糊的,皇上應該查清楚了,只是我一直在考慮自己的事情,忘了問。”
“太后娘娘昨天就召見了你,但皇上不許,唐曼安,你知道你有多大的福氣?”月上的眼裡全是羨慕,“連著兩天宿在乾清殿,連當日獲得聖寵的寧嬪都沒用享受過此等榮寵。”
唐曼安一愣,昨天自己一直躲著,原來太后要見她,那麼今天她知道了,要不要去一趟呢?
月上拍拍她的手,說道:“曼安,你去找太后娘娘,跟她說一說,說不定太后娘娘會讓你位列四妃。”
“月上,這不是我想要的!”唐曼安皺起了眉頭。
月上突然笑了起來:“你想做皇后?”
“不,我不想!月上,你永遠無法明白我。”唐曼安輕聲說道,看向窗外,這裡的每一個女人都能夠自然而然的與別的女人分享一個丈夫,可她不能。
窗外的樹葉被秋風捲起又吹落,唐曼安低垂下頭,她這樣無名無份的跟著龍煜澤,難道就不是和衆多女人分享一個男人了?她這樣的身份,真的有點像……小三……她自嘲的一笑,嘴角微微勾起,擡頭道:“月上,我去見一見太后娘娘。”
慈寧宮依舊肅穆,唐曼安發現自己已經好久沒有來過了,太后救了她一命,她沒有感恩過。
太后拉住她的手,眼睛裡全是疑惑:“曼安,昨日我就想見你,皇兒說你在休息,來,告訴哀家,到底發生什麼事了,看哀家能不能爲你做主。”
唐曼安低垂著頭,慢慢將那一晚的事情講給太后聽,末了,低聲道:“太后娘娘,我從小跟著你,對唐家感情淡漠,我怎會去復仇呢?”
“是,皇兒也相信你,要不然也不會連著兩夜臨幸你,曼安,告訴哀家,你怎麼想的?”太后瞭解到了事情的來龍去脈,笑著看向唐曼安。
唐曼安腦袋低垂,久久才道:“太后娘娘,皇上說要封我爲嬪,可是,我不想。”
“你是想爲妃?”太后盯著唐曼安緩緩道。
唐曼安搖搖頭,說道:“太后娘娘,我不想爲嬪爲妃,當然,更不會去幻想做什麼皇后娘娘。後宮充滿了勾心鬥角,爾虞我詐,曼安不喜歡。我只想簡簡單單的陪在皇上身邊,求太后娘娘成全。”
“那程臨南程將軍呢?”太后淡淡的說道,“你和他已私定終身,卻又成了皇家的人,你覺得後悔嗎?”
“太后娘娘,我和程將軍之間清清白白,絕沒有私定終身,我……我喜歡皇上,我……永不後悔!”唐曼安跪在了地上,心甘情願的跪在了地上,她此時此刻,只是一個希望自己的愛情盛開的女子。
太后點點頭,扶起了唐曼安,嘆了一口氣,道:“曼安,哀家和你娘是義結金蘭的姐妹,這你也知道。可你不知道的是,你和皇兒早已指腹爲婚。在你娘初嫁入唐府,哀家初入宮中的時候,我們姐妹互相哭訴,最終決定讓我們以後的孩子要麼結爲兄弟或姐妹,要麼結爲夫妻。”
“那……爲什麼直到現在才……”唐曼安不解,既然早有婚約,爲何不在她行了及笄禮之後就入宮爲妃,而是要等到現在呢?
太后繼續嘆氣道:“哀家被迫入宮,並不愛先皇。被迫捲入後宮永無終止的鬥爭之中,被迫爲了保護兒女手染鮮血。可是曼安,你不一樣,你娘重情重義,卻嫁給了唐金元那樣只在乎名利的男人。你娘說過,除非你和皇兒是真心相愛,要不然,絕不同意你爲妃。”
“我娘對我真好。”唐曼安在腦海裡勾勒著自己孃親的模樣,卻一無所獲。
“曼安,哀家不想讓你重蹈哀家的覆轍,但你告訴哀家你喜歡皇
上,爲何又不願意爲嬪爲妃呢?即使你不爲嬪爲妃,後宮的那些鬥爭依然圍繞在你的身邊,你是躲不掉的。而且你成爲妃嬪,可以名正言順的陪在皇兒身邊,不好嗎?”太后慢慢道,作爲一個過來人,她永遠都知道,後宮中的女人,最強的後盾是皇上。
唐曼安默然,太后說的固然是對的,可她……她就是無法自然而然,名正言順的和無數個女人分享一個男人,她總覺得是侵犯了她所受的十幾年的教育。
她隱藏在後宮中,似乎就可以偷偷的偷走他的心。
唐曼安深深的嘆了一口氣,從慈寧宮出來,她似乎更加糾結了。
轉過一個牆角,竟隱隱約約看到了大片的紅,不就是昨日的那片楓林嗎?唐曼安看著那個方向走過去,再繞過幾條無人的小道,果然就已經身至於楓林了。
笛聲悠悠,從不遠處傳來,唐曼安遲疑的準備轉身,卻還是邁開步子走了過去。
“悠悠,”她喚道,笛聲止住,她走了過去,道,“又碰見你了,好巧。”
“曼安,我昨日見你就愁眉不展,今日再見,那憂愁卻沒有減去半分,可否說來聽聽?”於悠悠放好笛子,率先走入了附近的亭子裡,並吩咐紫雲端來了點心。
唐曼安一笑,說道:“悠悠,你的憂愁並不比我少,我們交換如何?”
於悠悠點點頭,道:“這後宮向來薄涼,如能有一個吐露心事的人,也正是我想。”
“娘娘……”一邊的紫雲還想說什麼,卻被於悠悠打發了下去。
唐曼安隨意撿起一片火紅的楓葉,慢慢的講了起來,最後嘆了一口氣,道:“悠悠,我是實在沒辦法了,要不然,我也不會找你這個只見過兩次面的人傾吐煩惱。”
於悠悠一笑,說道:“曼安,有人見一面就結爲知音,人與人之間的交情不是靠見面次數的多少決定的。我現在問你,你愛皇上嗎?”
唐曼安猶猶豫豫的看著於悠悠,手裡的楓葉被她捏的稀巴爛。
於悠悠溫溫一笑,說道:“你可以不急著回答我,等我告訴你,我在煩惱什麼。”
她是京城三品尚書於成的小女兒,從小被迫學習婦儀婦德,琴棋書畫,可她獨愛笛子。因爲笛子,她認識了她心中的他,笛系情緣,他們很快就敞開了心扉,墜入了愛河。
她一直等著他來提親,卻,皇上新登基,要擴充後宮。她作爲三品官員的小女兒,年紀又剛好,沒有道理不被送入宮中。她一哭二鬧三上吊,各種方法用盡,卻還是沒有逃脫父親安排的一切。
進宮的前一晚,他來找她,兩人相擁而泣。他要帶她走,她何嘗不想跟著他遠走高飛,共赴天涯。可是,他們身後代表著兩個家族,若是他們一走了之,那他們的家族都會受矇蔽,被人恥笑。那一晚,他們相擁,兩顆心卻再也無法走到一起。
於悠悠悽慘的一笑,眼淚懸掛在睫毛上,她一笑,說道:“曼安,自從進宮,我已經兩年沒見過他了。當然,除了進宮那一次,我也兩年沒見過皇上了。”
“你,你……”唐曼安接連著好幾個“你”字,不可置信道,“悠悠,你進宮兩年,沒有侍寢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