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王府喜氣洋洋,好不熱鬧,唐曼安由蘇林身邊的徒弟小城子帶著進了王府,衆人雖不知她是何身份,倒也不敢褻瀆她,恭恭敬敬的帶她入了院子。
月上已告假回了自己的家中,唐曼安身邊就跟了個雲兒和小城子,排場不大,龍景逸卻親自來接她,大笑道:“曼安,你能來實在是我的榮幸,來來來,快上座!”
唐曼安恭賀過後,笑著推辭,說道:“你也看到了,我沒有和太后皇上一同前來,今日我可不是什麼娘娘,只是你和子衿的朋友罷了,倒也不用特意對我,你去忙吧,我隨處走一走。”
龍景逸作爲今日的主角,自然是忙的抽不開身,聽唐曼安如此說,笑著拱手走去前廳迎接前來祝賀的百官。
“小城子,你也不必跟著我,自己隨意去玩吧。”唐曼安打發掉蘇林安在她身邊的人,又回頭對雲兒道,“你去那邊給我抓一些果子過來吃,我就在後院裡轉一轉。”雲兒實際上也是龍景逸在邊城爲她找的丫環,若是讓她跟著,難免生事。
見雲兒隱沒在人羣裡,唐曼安立即轉身,一雙眼睛在人羣中掃視,每個人臉上都洋溢著笑意,院子裡暖融融的,可她卻感覺到了一絲深寒的氣息。唐曼安擡頭望向明媚的天空,難道是春意未濃,寒氣未去嗎?
“皇上駕到,太后娘娘駕到,雪妃娘娘駕到!”蘇林尖細的嗓音突然響起,從外至裡,滿院子裡的人立即有序的跪在了院子裡,唐曼安也跟著跪了下來,低低的垂著頭,將自己隱沒在人羣裡。
她隨著衆人一同大呼“皇上萬歲”,不敢擡頭看向踏步進院子的人,心裡慌得厲害,不知是心虛,還是怕看見令自己心碎的一幕。可她隱隱約約卻感覺到一道灼熱的視線盯著她的頭頂,心頭一顫,微略擡起了頭看過去。
卻見龍煜澤一身明黃的袍子,霸氣渾然天成,而在他的身邊,是一身紅紫色官服的柳雪心。男子偉岸霸氣,女子溫婉可人,看起來如此的相配,如此的養眼,唐曼安只覺得心頭髮脹,怔怔的收回了自己的視線。
那道灼熱的視線是龍煜澤的沒錯,可他並沒有看她,而是掃視著院子裡的每一個人。
終於,明黃色的龍袍下襬掠過她的眼角,龍煜澤一行人終於進了主屋。
因爲皇上和太后的到來,讓原本自由交談的人羣變得拘謹,不論是行禮說話還是微笑,都刻意的保持著禮儀,生怕當衆失了儀態。唐曼安側身閃到了角落,坐在小桌上喝著茶,眼睛定定的注視著府門口。
“吉時到,請十一爺迎接新娘進府!”禮部人員扯起嗓子尖叫道,鑼鼓聲立即奏響,龍景逸眉裡眼裡都是笑,朝衆人拱手,手裡拽著大紅花,牽著汗血寶馬,飛身躍了上前,和著喇叭鑼鼓聲一路朝劉府奔去。
龍景逸去接新娘子,而皇上太后則在屋子裡說話,院子裡的衆人也算是暫時沒有束縛,各自談天說地的鬧開了。院子裡也搭了戲臺,男女花旦吱吱呀呀的臺上唱著,雖沒
有多少人在聽,但也是一個熱鬧。唐曼安雖坐在角落裡,卻離人羣中央並不遠,坐在她附近的一羣小姐們笑嘻嘻的說起了玩話。
“你們瞧瞧,連十一爺也成婚了,娶得還是當朝二品官員劉大人的女兒,你們說這十一爺是真心還是假意?會不會月餘後又會娶哪家的小姐做正王妃?”一個身穿鵝黃色錦衣的女子一邊磕著瓜子,一邊笑道。
另一個女子搖搖頭,說道:“幾個月前我就聽我爹爹母親說過了,如今的王妃雖不是正王妃,但十一爺卻把她捧在手心裡呵護著。聽說太后娘娘逼著十一爺另外娶了正王妃,卻被十一爺想盡辦法堵了回去呢。估計過不了多久,這側王妃也會被扶正了。”
“十一爺素來風流花心,誰知道他是不是一時心血來潮呢?”鵝黃色衣服的女子癟嘴道。
“十一爺是不是一時心血來潮我們不知道,但我們知道啊,你一心想著念著的就是程將軍……”那女子刻意壓低聲音,卻又恰好讓周邊的女子聽見,一羣人笑成了一團。
那鵝黃色衣衫的女子登時紅透了臉,抓起一顆花生米朝那說話的女子扔過去,啐道:“你個胡說八道的小蹄子,等你哪日成親,我定要將你的洞房鬧得天翻地覆!”
“喲喲,你們看,她惱了!”那個女子捂嘴笑道,“你現在也不用生氣,過幾日程將軍和榮慶公主大婚有你哭的時候!”
程臨南和榮慶一道從邊疆回京,兩人整日形影不離,據說皇上將會收回給榮慶賜婚的旨意,讓公主嫁給程將軍。這些話虛虛實實,卻也傳的滿天飛,衆人的茶餘飯後的空檔裡,除了道天作之合外,卻也爲狀元郎黎悅來深深地嘆了一口氣。那鵝黃色衣衫的女子自是愛慕程臨南的,本就不甘心,如今被閨蜜一語道破,更是羞愧無言,眼眶變得紅紅的。
另外有小姐看她這幅模樣,立刻打圓場道:“你也不必難過,公主的將軍的事情八字還沒一撇呢!以前京城的各大家閨秀都暗暗地愛慕著程將軍,卻忌諱將軍府的無數美女歌姬,數月前,將軍卻遣散了那些女子,由此可知,將軍也不是長情之人,你現在這般模樣,倒是讓我們爲難了。”
那鵝黃色衣衫的女子遂擡手擦了擦眼角,不再言語。
唐曼安坐在不遠處,聽到她們說話,心下覺得奇怪,程臨南府內怎麼會有無數美女歌姬呢?
她以前貌似聽人提過,但也只當是笑話聽過去了,難道竟是真的?
“你們快看,公主和將軍來了!”其中的一個女子低呼,所有人的目光都朝府門口移過去。
兩人並肩走進來,臉上都是笑意,一邊受著衆人的行禮,一邊朝屋子裡的皇上和太后走去。
唐曼安的眼珠一動不動的盯著走進來的男子,還是那樣溫潤如玉,風度翩翩。龍景逸說他有些奇怪,哪裡奇怪了?與她數月前見到的程臨南並無多大差別,只是額角眉梢多了幾條淺淡的疤痕而已。
突然,唐曼安愣住了,她看
到程臨南突然伸出了手爲榮慶撥了撥被風吹亂的劉海,她眨眨眼睛,又見榮慶一臉幸福快樂的衝著程臨南笑。一種陌生奇怪的感覺在唐曼安心中慢慢升騰,眼睛看到的,卻不是心裡想的那樣,她又定睛盯著兩人看,一切又恢復了正常,到底是哪裡奇怪?
或許是她看的太過於專注,程臨南竟然別過了頭,朝她這個方向看過來。她還來不及反應,就看見榮慶也順著程臨南的目光看了過來,她有點蒙,扯起嘴角衝著兩人輕輕一笑。
誰知,榮慶滿臉的慌張,看了程臨南一眼,拽著他的手就往屋子裡走去。
“這下你看到了嗎?程將軍看公主的眼神柔的像水一樣,要說程將軍不愛公主,我都不信!”不遠處的女子看著兩人慢慢走進屋裡,轉頭對衆人道。
唐曼安心裡一驚,對,就是程臨南的眼神!
那樣的眼神,是程臨南曾經看她的眼神,如今卻傾數灑在了榮慶的身上。
她不是不相信榮慶所說的兩人心意相通,可她難以置信一個人可以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將一個人的感情轉移到另外一個人身上。她心裡愈發的奇怪,很想去探究一番,可一想到榮慶那樣防備慌張的神色,便沒有興致。
她今日之所以素裝素顏出席龍景逸的婚宴,就是想找到機會問一問程臨南的情況,現在雖只是遠遠的看了他一眼,但至少說明他一切都好。唐曼安放寬了心,剛巧看見雲兒在園子裡四處張望著找她,她笑著招手將雲兒叫了過來。
“娘娘,這府裡來來往往的都是人,你可要當心點纔好,要是被人撞出個好歹來,奴婢要怎麼向皇上交代?”雲兒擔憂的說道,“這雖然春天了,可還是有些冷,娘娘不如去屋子裡坐吧,也暖和些。”
屋子裡有太后娘娘,有龍煜澤,還有雪妃,唐曼安搖搖頭,說道:“你還真拿我當一個病人了?若是我想坐在屋子裡,自然就不會讓你們將我打扮成這幅模樣了,還是得多運動運動纔對身體有好處。時候還早,新娘子還沒有來,雲兒,你和我在這十一爺的府裡隨處轉一轉吧,聽說這王府的景緻可不輸於皇宮呢!”
龍景逸的王府建設確實不輸於皇宮裡的任何一座殿宇,亭臺樓閣,雕樑畫棟,池塘水榭,不似皇宮,更勝皇宮。也不怪衆人都說太后娘娘和皇上極其的寵愛十一爺,單單看著府裡的建築景緻,也明白了一二。
春日的好風光,自然是遍佈京城。
整個京城熱熱鬧鬧的,家家戶戶都伸著腦袋看著十一爺龍景逸騎著高馬,戴著大紅花迎接新娘子進府。卻,一個身穿褐色布衣的女子在人流中逆向穿梭,人人都跟著迎親隊伍朝十一王府奔去,而那女子卻低著頭朝城門處走去,徑直出了京城。
那女子正是向唐曼安告假歸家的月上,她髮飾著裝極爲簡單,與京城中小戶人家的丫環並無多大的區別。出了京城,她的腳步愈發的快了,一路的青草碎花並不能吸引住她的目光,一路朝荒蕪處走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