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兒臣參見母后。”榮慶福了福身,“平西一直哭鬧,屋子裡人多,所以兒臣趕他們出來了。”
所有人都只單純的知道被太后留在慈寧宮的是榮慶公主剛生下的小郡主,誰也不會料到是唐曼安的兒子。因爲太后的格外看重,謝絕了很多前來看望送禮的妃子,倒也沒人發現原來此平西非彼平西。
“公主思念女兒也正常,”柳雪心在一邊掩嘴笑道,“話說平西出生這麼久,臣妾還沒有好好瞧過這個孩子呢。”
“平西在睡覺,皇后娘娘遠遠看一眼,不要吵著他了。”榮慶冷冷的說道,自從發生了一年前的那件事,她對柳雪心這個女人從來沒有好臉色過,不知道今天母后怎麼允許她進慈寧宮瞧天天來了。
柳雪心訕訕的笑,也不解釋,溫婉的站在太后的身邊。
唐曼安一直盯著柳雪心,一年後再見,她還是那個模樣,只是皇后的打扮使她顯得更爲高貴。在唐曼安的想象中,一年後回來,她會和柳雪心水火不容,而太后和龍煜澤知道了那件事也不會放過柳雪心這個惡毒的女人。
但是,爲什麼一切與她想象中的不一樣呢?
柳雪心似乎感覺到有人一直看著她,輕輕的朝唐曼安瞟了過來,眼底閃過一絲疑惑,不由得開口道:“公主,小喬呢?怎麼不是她陪你進宮來看小郡主?”
榮慶厭惡的瞟了柳雪心一眼,說道:“本公主用誰還需要向你交代?”
說著,大步走出了慈寧宮,唐曼安也緊隨其後。
兩人先回了駙馬府,又偷偷的坐馬車出了京城,到了一座很不起眼的宅子後門,見後面沒有人跟著才走了進去。程臨南正負手在院子裡來回走動,眉毛皺的老高,榮慶心思一陣恍惚,但也只是僅僅一秒鐘的事情,很快就回過神來。
“怎麼樣,見到天天了嗎?”程臨南欣喜地朝她們走過來。
唐曼安點點頭,手裡捏著那一張人皮面具:“見到了,只是我不知道下次見天天要是多久之後。難道每次都要這樣易裝後混進宮嗎,一定要這樣嗎
?”
榮慶握住了唐曼安的手,說道:“不會,我相信皇兄一定會記起你的,曼安,不要灰心,你只是暫時見不到天天而已,好日子很快就來了。”
程臨南皺眉問道:“太后娘娘究竟打算如何安置天天?難道讓他一輩子以小郡主的名義待在慈寧宮嗎?”
榮慶搖搖頭,說道:“母后會選擇一個吉日讓天天認祖歸宗,這幾日正吩咐人爲天天起名字。皇兄暫時還不知道這件事情,但母后已經想好了說辭,說是皇兄一年前下江南欠下的風流債……”
“皇上……真的什麼都不記得了嗎?”程臨南蹙眉問道。
榮慶嘆了一口氣,說道:“自從柳雪心成了皇后,連母后對她也無可奈何。她將皇宮裡所有關於曼安的人和物都遠離了皇兄,阻止了皇兄想起曼安的一切可能。而我們這些知情的人有母后的吩咐又不得泄露半個字,所以這一年來皇兄也沒有起什麼疑心,反而是越來越寵愛柳雪心了。曼安,你還記得曾經伺候過你的宮女月上嗎?”
唐曼安點點頭,就是因爲月上上和柳雪心密謀,她才被扣上了與侍衛私通的帽子,才被龍煜澤打入地牢,才一路逃亡去桂城。
“月上,一年前你走後,皇宮大舉選秀,她被柳雪心舉薦,被皇兄冊封爲月貴人。”榮慶淡淡的說道,不帶一絲感情,“你和她之間的淵源我知道的也不多,但我知道她是柳雪心的人。可是後來柳雪心擔心皇兄日日寵幸月上會回憶起你來,所以使手段將月上打入了冷宮之中,或者也可以說,只要柳雪心不喜歡的女人,都被她打入了冷宮。”
“柳雪心現在有這麼大的勢力?皇上這麼信任她?”唐曼安感覺心口發寒。
榮慶淡淡的點頭:“她也害怕皇兄一年後會想起以前的事情,所以做好了所有的準備來等你回來。曼安,你知不知道你現在有多麼危險?柳雪心一面溫情的應付著皇兄,一面不斷地擴張勢力,而皇兄這一年性情暴虐,任何人的話也聽不進去,也由著柳雪心胡來。所以,其實天天現在在慈寧宮反而是最安全的。”
“榮慶,程臨南!”唐曼安突然捏緊拳頭擡頭堅定地說道,“我決定了,我要進宮!爲了天天,也爲了我這一年多的等候!”
“進宮?”榮慶驚呼道,“你怎麼進宮?曼安,母后不會放過你,柳雪心也在四處留意打聽你的消息,你進宮就等於送死!”
唐曼安淡淡的一笑,說道:“榮慶,你幫我,我要進宮,和以前一樣只做一個宮女。我覺得這些事情必須我自己親自去完成,如果皇上最後還是無法記起我,那我也不會再強求,安安心心的抱著天天離開。你聽明白了我的話嗎?如果沒有辦法了,我是可以放棄皇上的,但是天天,就算是死,我也要跟他在一起!”
“我……”榮慶絞著手指,不知道怎麼接話。
程臨南卻拍了拍唐曼安的肩膀,說道:“小安,我支持你,你怎麼想的,就怎麼去做,我永遠是你最後的後盾。”
唐曼安感激的衝程臨南一笑,又見榮慶一臉的不自在,跨步朝裡面走去,說道:“今天進宮,很累,你們慢慢聊,我先進去洗一把臉。”
院子裡少了一個人,氣氛突然就變得怪異起來。老槐樹翠綠的葉子被風颳得沙沙作響,兩個人相對而立,像是一幅無言畫的背景。
榮慶吸了一口氣,昂起了頭,笑道:“程臨南,這一年你好嗎?你……快樂嗎?”
程臨南一笑,說道:“內心很寧靜,很快樂。榮慶,你呢?”
榮慶心裡滿不是滋味,用目光描摹著程臨南的臉,嘆了一口氣說道:“你變得好瘦,我真的不相信你過得很好,曼安……她死心塌地的愛著皇兄,你這樣默默守護著她就能等待花開嗎?你……總會找到另外一個可心的女子的。”
很奇怪,榮慶微笑著看著左右搖擺的樹葉,她竟然能無比平靜的說出這一段話來。就在一年前,她是那麼瘋狂的愛著眼前這個男子,可一年後,她竟然願意親自開口將他推入別的女人的懷裡,心裡沒有疼痛,只有蔓延著的悲傷。
那一段輕狂的歲月竟再也不復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