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的時光說長不長,說短也不短了,歲月荏苒,都不過是彈指之間。
“娘!”天天大喊著撲向唐曼安,窩在她的懷裡,撒嬌道,“娘,我們什麼時候再去悠悠姨家裡玩,我想和晗月一起看星星……”
“你這個小傢伙,昨天才剛回來的!”唐曼安無奈的搖搖頭,三年了,天天這孩子長得很快,也很聰明,似乎還有一點早熟,對悠悠的女兒晗月簡直是“一往情深”,一天沒看到就吵著要去見她。
天天不依的搖搖頭,嘟著嘴說道:“孃親壞!天天去找乾爹玩!”
唐曼安突然沉下臉來,扯住天天的胳膊說道:“娘跟你說過多少次了,乾爹生病了,需要靜養,你不要去打擾乾爹休息!”
“哇——”天天嚇得大哭起來,躲著唐曼安往屋子裡跑。
唐曼安無奈的嘆了一口氣,天天這麼喜歡程臨南,也是情有可原。
三年前,程臨南從皇宮裡救回天天后,他們三個人一路往北,一路躲躲藏藏,天天還小,她又只是一介弱女子,而程臨南的身體似乎也越來越差,他們的日子過得很不安穩。也許是緣分吧,兜兜轉轉竟又到了臨近桂城的邴州,在於悠悠和溫奇藍的府上小住了幾月,後來又搬回了桂城郊外的小竹屋裡,這一住就是三年。
天天長得飛快,鼻子眼睛長得越來越像那個人,幸好小孩子天真活潑,倒似乎沒有遺傳那個人暴虐獨裁的霸道??商焯旖K究是男孩子,越來越喜歡黏著程臨南,讓他教他武功,一聲一聲的“乾爹”叫得比孃親還要甜。
唐曼安有時候也會想,他們三個人究竟是什麼關係呢?
天天喚她“孃親”,喚程臨南“乾爹”,而她和程臨南之間又算什麼?
這三年裡,程臨南無怨無悔的照顧著她和天天,連每日的花費用度都是靠程臨南的字畫賣來的錢過活,如果沒有程臨南,唐曼安真的不知道她一個弱女子要如何帶著天天在這個時代活下去
。她曾經也想過開一個小店,靠自己的廚藝賺錢,可是天天那個時候還太小了,小的離不開她半步。
現在,天天大了一點的時候,程臨南又倒下了。
屋子裡又傳來天天無邪的笑聲,唐曼安收了收心思,走進了屋子裡。
只見天天脫了鞋爬上了榻,坐在程臨南的肚子上,而程臨南則用雙手撐著天天的下腋將他高高舉起,然後放下,再舉起。小孩子都喜歡這種遊戲,尤其是天天這種年紀的男孩子,但這個動作卻極其耗費體力,唐曼安隱隱約約看到了程臨南額角的汗珠。
“好了,天天,你看把乾爹累的!”唐曼安將天天抱起來,又對躺在榻上的程臨南說道,“你的身體不好,怎麼就這麼依著天天胡來?今天怎麼樣?頭還暈嗎?”
程臨南搖搖頭,說道:“小安,我自己的身體自己清楚……咳咳……”
“你還說沒事!”唐曼安大驚,猛然見程臨南咳出一口血來,嚇得不輕,連忙拍了拍他的後背,說道,“走,我們去看大夫,你這樣拖下去不行的!”
程臨南已經躺在牀上月餘了,連下牀也困難,每次唐曼安說要帶他去看大夫都被他果斷的拒絕。而這一次,都咳出血來了,怎麼會沒事呢?唐曼安的眼睛和鼻子都酸酸的,是她不夠關心這個男人,程臨南怎麼會在她的面前表現他的脆弱呢?他的身體恐怕早就不行了吧,直到撐不住了才倒在了牀上,直到實在忍不住了纔在她的面前吐出了鮮血。
“小安,你知道嗎?”程臨南滿臉蒼白,一雙眼睛定定的看著坐在牀前的唐曼安,他感覺自己的身體一日日的被掏空,每吐出一口血就少了一絲力氣。三年前他就預料到了今日,他用自己的精血餵養能爲唐曼安解毒的毒蟲,身體早已虛弱不堪??墒菭懥四茉谔坡采磉叴酶靡稽c,他硬是撐著過了這三年。
這三年的幸福,也夠了。
這三年,足夠讓他在千年的歲月裡慢慢回味。
“小安,我愛你?!背膛R南艱難的說道,“你永遠也不會知道,我是怎樣的愛你?!?
“我知道我知道!”唐曼安淚如雨下。
“乾爹!你怎麼了乾爹?”天天也感覺到了事情的不對勁,哭著爬到了牀前。
唐曼安拉住天天的手,焦急的說道:“你去隔壁找李姐,拜託她去鎮上找一個大夫來,天天,快去,路上小心點!”
“娘,你放心!我一定會救乾爹的!”天天堅毅的點點頭,頭也不回的朝外面跑去,這個時候,唐曼安竟在天天小小的身上看到了一個叫做“擔當”的詞語。
程臨南蒼白的臉上掛著一絲微笑,拉著唐曼安的手說道:“小安,我問你最後一個問題,不管我是不是先遇見你,你……你都不會愛上我,是不是?你愛的是……他?!?
“我不愛他,我已經不愛他了?!碧坡簿局恼f道:“程臨南,你不要再說話了,大夫馬上就要來了,我還沒有報答你,你不能死!”
“小安,你想知道我爲什麼會愛你嗎?”程臨南咳嗽了幾聲,斷斷續續的說道。
唐曼安一驚,連忙點點頭。這個問題著實困擾了她很久很久,在她和程臨南第三次見面後,程臨南突然就像著了魔似的去向皇上請旨賜婚。她以爲程臨南只是一時興起,卻不想這段情來的迅速,卻又那麼纏綿悠久,讓她夜裡也自責內疚不能成眠。
程臨南閉上了眼睛,前世的那些記憶紛至沓來,那個拿著劍在空中飛舞著的狐妹佔滿了他的腦海。那一世的情感割不斷理不清,他向天君請求在人世間走一遭,代價是散去千年的靈力。他在這一世終於和狐妹重逢,可是狐妹不認識他,可是狐妹還是不愛他……這一世,他依舊沒有讓狐妹愛上他,現在他就要死了,就要煙消雲散了。
運氣好一點可能幻化成他最初靈獸的模樣,重新開始漫長孤寂的千年修煉,最壞的結果就是灰飛煙滅,從此消失在輪迴裡。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