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沉默許久後,薛冰瑤問:“我出車禍後到甦醒前所發(fā)生的全部事情,包括你爲何要幫前楊采薇做這件事,我都想知道,可以嗎?”
君華看了薛冰瑤一眼,拿起一旁的啤酒猛喝了一口,隨後道:“車禍後你被交通部門的工作人員送到了第二人民醫(yī)院,當時正好是我收了你,你雙腿粉碎性骨折,手臂多處擦傷,臉部被玻璃劃破,還有被灼燒過的痕跡,已經(jīng)判定爲基本毀容。”緩了緩,君華又道:“薇薇,楊采薇她是在你入院後的第二日趕過來的。”
薛冰瑤看著君華,神情凝重,道:“然後你就耐不住她的勸說,給她也做了整容手術(shù),把我們兩個人秘密調(diào)包?從此我們擁有了不同的身份?”薛冰瑤見君華點了點頭,又說:“你還真是……”薛冰瑤不知道怎麼形容她此刻的心情,撿起地上的啤機罐默默喝了一口。
“是不是覺得我很傻?是我讓你成了現(xiàn)在這個樣子,說到底我也負有不可推卸的責任。如果你想要舉報我,儘管去吧!”君華苦笑道。
薛冰瑤早在許久之前便想過這種可能,只是如今親耳聽到君華說,卻是另一番體會。說不恨君華那是假的,如果不是他替她做了手術(shù),她怎麼可能會變成另一個人?但要完全責怪於君華,薛冰瑤又覺得自已太過莽不講理,說到底君華也是爲情所困。
同是天涯淪落人,又何苦彼此爲難呢?薛冰瑤看著君華說:“我不會舉報你,你已經(jīng)爲自已的行爲做出了補償不是嗎?不過,我還是想謝謝你,你能夠如此坦承地告訴我事實。”
“你真的不怪我了?”對於薛冰瑤,君華心中有著深深的愧疚。他看著她:“那麼我們還能繼續(xù)做朋友嗎?”
薛冰瑤看著君華,其實他並不壞,對她真的算是很好了,至少在這段時間裡,薛冰瑤毫無所依的時候,是君華幫助了她。人不能太忘恩負義,也不能太錙銖必較,何不一笑泯恩仇呢?薛冰瑤在此時笑道:“當然可以。”
兩人在這一刻不約而同地笑了。君華又跟薛冰瑤聊了許久,聊的也都是薛冰瑤現(xiàn)在的處境。薛冰瑤告訴君華:“景墨請了我做溪恆的家教,我很開心,只是楊采薇讓我搬到陳宅去。”
“你想好了嗎?”君華關(guān)切地問道:“薇薇,她這個人有時候認死理,對於她父母的死,她一直耿耿於懷,勸阻她罷手基本不可能。她邀請你到陳宅去,就是篤定了這一點,一邊可以監(jiān)視你的一舉一動,另外還能讓你飽受痛苦,薛小姐,你真的打算那麼做嗎?”
君華擔憂地看著薛冰瑤,她微蹙了蹙眉,說:“如果我有多一條路可以選擇的話,我是萬不會去的。可是我更擔心我的孩子們,怕他們受到傷害,所以無論前方等著我的是什麼,我想我都應(yīng)該去看看。”
“你真的想好了?不會再後悔?”
薛冰瑤看著君華堅定地點了點頭。“想好了,不後悔。”
“那麼,我祝你心想事成。”君華知道在薛冰瑤,或是楊采薇的眼裡,他都只不過是一位匆匆過客。但就算是過客也會在人心裡留下烙跡,“如果
你有什麼需要我?guī)兔Φ模瑑嵐荛_口。”
“好。”薛冰瑤看著君華笑了。
第二日,薛管家與薛冰瑤見了面,聽到薛冰瑤說的事情後,長嘆了一口氣,道:“小姐,你真的想好了要以陳溪恆的家教回來嗎?”
“我已經(jīng)想好了。”薛冰瑤道:“薛叔,你不用擔心,我能應(yīng)付得了的。”
薛管家擡眸看著薛冰瑤,“那個女人讓你這樣回陳宅,本身就是把你往死路上逼,你犯不著聽她的,其實我們可以偷偷蒐集證據(jù),證明他不是……”薛管家的話還未說完,薛冰瑤在此時打斷道:“不可能,既然她一心想要做成,怎麼會給我們機會?薛叔,其實我們一早聯(lián)絡(luò)的事,她早就知道。如果我們再這麼做,我但心她會真的對安樂和溪恆動手!”
“她敢!”薛管家說:“陳宅裡還有那麼多人看著,就算我們看不到,不是還有先生嗎?”
薛冰瑤在此時苦笑道:“景墨他也不可能隨時隨地看著那個女人,更何況景墨他根本就不相信我所所說的。溪恆和安樂,我還得自已顧全。”
“小姐,那我可以幫你做點什麼嗎?”薛管家知道這次的事,絕不是過家家那麼簡單,他不想薛冰瑤一個人獨自面對。
薛冰瑤看著他,緩緩道:“我只要你能夠相信我所說的話就好。至於其它的事,就如景墨跟你說的那樣,不要參與。就算我被那個女人虐待,薛叔,你也要假裝看不見。在外人面前,她纔是陳宅的女主人。放心吧,我會用我自已的方式,重新贏回屬於我的一切!”
薛冰瑤這次打的是毫無勝算的仗,就連她到了陳宅到底能保得了陳溪恆和陳安樂幾分周全,她也不知道。她希望陳景墨能夠更多的選擇相信她,但她也深深地瞭解陳景墨相信的,更偏於事實。
所以,薛冰瑤要想徹底的翻身,只能證明那個女人不是她,阻止她的復仇計劃,而這次獲得的機會,極有可能是薛冰瑤唯一近距離接觸她的機會。
這樣做的後果是,楊采薇真的把她監(jiān)視了起來,看著她飽受痛苦。但只要她咬咬牙,挺過那一切,那麼她便有機會抓住楊采薇的把柄,更能在適當?shù)臅r候反撲。
薛冰瑤像個亡命賭徒般賭上了她所有的一切,換回贏面不到過十分之一的局面。
在一週後,薛冰瑤辭去了咖啡店的工作,正式以陳溪恆家教的身份進入陳宅。楊采薇更是親自到小公寓來接她,當著陳景墨的面,上演了一段姐妹情深的戲碼。
陳景墨在一旁默默地看著,揣測著兩個女人的心思,而薛冰瑤表面雖然一直在笑,可是內(nèi)心卻像堵著塊石頭般,憋得她透不過氣來。
不知怎麼的,楊采薇的話題突然便轉(zhuǎn)到了君華身上,“楊小姐,聽說你跟君醫(yī)生是表親?”她看著薛冰瑤笑。薛冰瑤卻瞥了陳景墨一眼,隨後點點頭。
薇薇又道:“那還真是巧了,我的主治醫(yī)生便是他,他的整容手術(shù)做得可好了,你知道嗎?”
薛冰瑤在心裡吐槽道:“我怎會不知,如果不是他幫了你,現(xiàn)在我又怎會面
對這樣的事情!”薛冰瑤面上依舊保持著微笑。
陳景墨饒有滋味的看著兩人,誰是誰非雖然目前他尚不清楚,但這兩人中其中必有一人心裡有鬼。見兩人都不再說話,陳景墨在此時道:“楊小姐,你的東西收拾完了嗎?收拾好了,我們就儘快出發(fā)吧!”
薛冰瑤又看了看,她已經(jīng)沒什麼東西可收拾的了,畢竟這裡只是她的一個臨時棲身之處,“沒了!”
三人一起回到車裡,薛冰瑤很自然地坐在了後排,陳景墨親自開車,楊采薇則坐在他身旁一路上有說有笑,好幾次,薛冰瑤都看見陳景墨笑了,而且是從心底發(fā)出的那種會心的微笑,薛冰瑤在心底一陣難過。
幸好小公寓到陳宅的車程不是很長,薛冰瑤也不用看楊采薇跟陳景墨秀恩愛太久,汽車剛停下,薛冰瑤便推開了車門。
陳宅還是原來的陳宅,庭院前的那些綠蔭還是那片綠蔭,上面還有她修剪過的痕跡,陳溪恆的大花在此時突然跑了出來,它比以前長得更胖了。
大花先到楊采薇的身旁溜了一圈,楊采薇之前沒有看到,突然低頭看到它嚇得退後了一步,正好跌倒在陳景墨的懷裡。她看著大花的樣子甚是討厭,抱怨道:“溪恆那孩子怎麼又把這肥貓放出來了,胖得都快走不動了,景墨,我看我們還是把它扔了吧,重新給溪恆買只貓。”
陳景墨正在考慮楊采薇說的話,薛冰瑤一直看著他,正在這時,陳溪恆突然從裡面衝了出來,看著楊采薇說:“你們誰都不可以動大花,大花再肥,可還認得我是它的主人,我不準,不準你們傷害它!”
陳溪恆彎腰將躲在一旁的大花抱起,用手撫了撫它絨絨的毛,像是在安慰般。過了一會兒,陳溪恆抱著大花準備轉(zhuǎn)身離開。
陳景墨在這時叫住了陳溪恆,“溪恆,你越來越?jīng)]規(guī)矩了,只是一隻肥貓而已,你犯不著那般護著。大花它的確太肥了,又不怎麼聽話,我看你媽的建議很好。”
“我不要,我不要大花走!”陳溪恆在此時大吼道:“媽媽,我討厭你,討厭你!”說完,陳溪恆不顧一切的往他的臥室跑去。
薛冰瑤站在一旁不知要說什麼好,她從內(nèi)心裡心疼著陳溪恆,在聽到陳溪恆說出“媽媽,我討你”的那幾個字時,她的心如同刀割一般。可是迎面站著的楊采薇,表面裝得比她還難過,在陳景墨安慰她的時候,薛冰瑤看見她對自已揚了揚眉。這場較量薛冰瑤還沒有真正開始,她便已經(jīng)輸?shù)皿w無完膚。
等了一會,薛冰瑤問道:“陳先生,那個我住哪裡?”她實在是不想再繼續(xù)看著兩人你儂我儂下去了。陳景墨似乎也是到這一刻,才意識到現(xiàn)在這裡還有旁人在,於是他將懷裡的楊采薇扶起,跟一旁迎面走來的傭人道:“帶楊小姐到她的房。”
傭人領(lǐng)著薛冰瑤去了何清清曾經(jīng)住過的那間房。薛冰瑤把行李放好,坐在牀邊靜靜地想,她知道以後在陳宅的每一天,都會發(fā)生像今天這樣的事,薛冰瑤不知道自已到底能夠忍受到怎樣的程度,可爲了陳溪恆,爲了陳安樂,她必須忍。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