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景墨是沒有出現在她眼前,但每隔兩三天都會叫人送花給她。他所叫來的每一樣花都是薛冰瑤喜歡的花類。
這就是陳景墨所表達的道歉方式。
薛冰瑤伸手,指尖輕輕撫摸著滿天星,細不可聞地嘆息一聲。
明明已經叫他不要在意了。
再過幾天,薛冰瑤出院了,重新回到了圖書館,管理員依舊擔心著她的身子,叫她專心休息不要再做一些粗重的活兒。
但薛冰瑤拒絕了,執著地要打掃圖書館裡的庭院。
管理員勸不過,嘆息一聲也由著她去了,只再三叮囑她千萬要小心。
薛冰瑤吃力地搬來梯子,手中拿著修剪的大剪刀,爬上去,慢條斯理地修剪下開始變得茂盛亂雜的樹木。
她嘴裡哼著歌兒,時不時望了眼身後,面上浮現出一抹無奈的神色。
真是個膽小鬼,現在都不敢出來了嗎。
薛冰瑤修建好了樹枝之後,便下了梯子。就在此時,一陣喧鬧聲從圖書館中隱約響起,薛冰瑤皺眉,聞訊趕來,便看見管理員被好幾個男人團團圍住,粗魯的咒罵聲不斷從其中一個染著黃毛的男人口中發出。
聽得薛冰瑤心中一陣噁心。
管理員整張臉都蒼白了起來,身子顫抖得幾乎站都站不穩。
薛冰瑤心中一抽,她毅然地走上前,一手扯住黃毛男,另一隻手高高揚起,狠狠甩在他臉上。
剎那間,隨著清脆的耳光聲,原本吵鬧的圖書館大廳陷入一片寂靜之中。薛冰瑤將管理員護在身後,盯著與她差不多同樣身高的黃毛男,冷聲道:“不管因爲什麼事,竟然圍著一個弱女子大聲吼叫,這是一個男人應該做的事嗎?”
黃毛男被薛冰瑤打得一臉懵逼,好半天都沒有回過神來,下一秒,黃毛男惱羞成怒,正要以牙還牙的時候,高高揚起的手下一秒就被人狠狠扣住了虎口。
與此同時,男人低沉、夾雜著一絲危險意味的嗓音緩緩在他身後響起,“你敢打她一個試試?”
薛冰瑤擡眸,望向不知何時出現在黃毛男身後的陳景墨,只見他周身揚起暴戾的殺氣,幾乎將全場所有人都震撼住。
幾個混混被陳景墨身上的強大殺氣嚇得雙腿發軟,連狠話都來不及放,一個個連滾帶跑地離開了圖書館。
陳景墨深深望了正在安慰管理員的薛冰瑤一眼,轉身正打算悄悄離開的時候,卻聽見薛冰瑤叫住了他。
“你別走,我有件事要跟你好好談談。”
薛冰瑤望著他,冷淡地出聲道。
兩人來到了一處安靜的角落,薛冰瑤也不想廢話,直接開門見山,“你一大早就躲在圖書館已經夠久了,我也想趁這個機會跟你說清楚。子彈是我自己擋的,你不需要自責。”
她想說的就是這些。
“上次那幾個人我已經處理好了,讓他們得到了引應有的懲罰。”陳景墨沉默許久,低聲對薛冰瑤說道,後者擡眸,看了陳景墨平靜的面孔,按照陳景墨心狠手辣的性格,估計那幾個人遭到了慘烈的代價了吧。
其實,薛冰瑤逼陳景墨出來還有一件事,就是他上次根本沒有說話的那件事。
思及此,薛冰瑤伸手拽住了陳景墨的衣袖,說道:“我弟弟他,到底怎麼了?”
陳景墨深深凝視著薛冰瑤的臉,伸手揉了揉她軟嘟嘟的臉頰,卻沒有說話。下一秒,他轉身,擡腳離開。
這一切發生的太過突然,薛冰瑤甚至來不及追上他飛快的身影。
等到薛冰瑤回過神來,庭院哪裡還有陳景墨的身影啊,早就消失得無影無蹤了。
薛冰瑤皺眉,心中疑團越來越大。
經歷了這件事後,陳景墨不打算讓薛冰瑤再介入了,上次就是因爲讓她介入纔會發生這樣的事情。
已經……已經不想再看見薛冰瑤受傷了。
陳景墨此時此刻只想薛冰瑤安安靜靜地活下去就行,什麼都不知道地活下去。
而所有的一切,由他自己來承擔。
而且,今天有一件事,他必須要親自上陣。
拿走了樑佑明罪證幾天後,當事人終於承受不了過大的心理壓力,自動約陳景墨出來談判,陳景墨想,或許這個是個好機會。
地點約在樑佑明的別墅之中進行談話。
但陳景墨走進客廳裡,卻沒有看見一個人,而空氣之中流動著充滿不安的氣氛。
陳景墨皺眉,眸中驀然銳利起來,他迅速地側過身子,成功躲過了樑佑明來自身後的襲擊。
被陳景墨拿走了罪證的好幾天,樑佑明幾乎吃不好睡不好,整個人都處於崩潰的邊緣,連續好幾天沒有去公司的他衣冠凌亂,連平日梳得一絲不茍的頭髮此時也變得亂糟糟,看起來就像是街邊的流浪漢似的。
手中赫然握著一把小刀,而這把小刀差一點就刺中了陳景墨的後背。
樑佑明還一身酒氣,他無聲的雙眸緊緊盯著陳景墨手中的資料,周邊滿是青色胡茬的嘴脣不斷呢喃著,“快把東西還我!還我!”
樑佑明此時就像個瘋子似的舉著小刀就往陳景墨身上刺去,都被陳景墨一一躲過,但被樑佑明逐漸被逼到了牆角。
樑佑明目露兇光,擡手,小刀狠狠刺中了陳景墨的胸口。
陳景墨悶哼一聲,他緩緩地摔落在地上,樑佑明興奮地奪走陳景墨手中的資料,嘴裡呢喃道:“絕對不會給你,我要毀了它!一定要毀了它!”
這樣的話,他一片光明的前途就能保住了。
樑佑明興奮地將整個文件袋都塞入碎紙機裡面,看著有著自己的罪證化成一堆碎紙,他仰頭大笑起來,指著躺在地上一動不動地陳景墨大聲說道:“陳景墨!這次沒有了證據,我看你該怎麼辦!哈哈哈哈哈哈!你永遠制裁不了我!”
就在此時,門口忽然涌進來許多警察,紛紛將瘋狂大笑的樑佑明壓制住,原本躺在地上動彈不得的陳景墨緩緩站起身,他一手用力地拔掉插在胸口上的小刀,而刀尖上根本沒有一點鮮血。
陳景墨從懷中拿出一本沾滿鮮血的書,居高臨下地盯著樑佑明,忽然笑著說道:“這本書是從你書房裡找到你,只要有了這本書,你知道你自己後果是怎麼樣的嗎?”
過來樑佑明家中之前,陳景墨早就跟樑啓明打好了招呼,只要他進到樑佑明家中十分鐘內沒有打電話,就立即報警。
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樑佑明是怎麼也鬥不過狡猾多端的陳景墨。
樑佑明狼狽地被警察扣住雙手走出去的時候,便看見樑啓明在門口等候著他的出現,樑佑明目露兇光,瞪著樑啓明說道;“爲什麼你要幫他?”
樑啓明雙手一攤,“沒有你,我能更好繼承家產了不是嗎?”
樑佑明萬萬沒想到,最後竟然樑啓明跟陳景墨一起聯手對付他。被迫逼進警
車裡的樑佑明冷笑一聲,但是,真以爲他就這樣乖乖束手就擒嗎?
別開玩笑了。
樑佑明可不是就這樣就此罷休,找到證據又怎麼樣?他照樣能無罪釋放!
樑啓明目送著警車離去,轉眸,望向陳景墨,“接下來該怎麼辦?”
陳景墨勾起一抹微笑,“你猜?”
在接到樑佑明的電話之前,陳景墨已經將一切事情都準備好了,就等著樑佑明走入套路之中。
過不了幾天,報紙的頭條都是關乎於梁氏集團的樑佑明因爲不滿陳景墨拒絕與他合作,報復性地將陳景墨推下樓梯導致腦震盪。
陳景墨發佈這個消息的時候,時間拿捏的剛剛好。
正巧是樑佑明託關係得到釋放的那一天,當樑佑明看見這報道的那一刻,差一點把報紙撕成兩半,。
幾乎在一天之內,梁氏集團的股份一路下跌,給公司造成了極爲嚴重的經濟損失。氣得半隱退的樑家老爺子聽聞這件事後,便急忙地叫樑佑明回來,當場就給樑佑明一個大耳光,掌心用力拍在臉頰上,發出一記極爲清脆的響聲。
迴盪在每一個人的耳中。
“你現在成何體統!”樑老爺子氣得胸腔劇烈起伏著,隔著衣料也能清楚地看見他不斷上下起伏著的胸腔,他雙目赤紅,狠狠地瞪著樑佑明,“平日你總是喜歡不務正業就算了,你竟然對陳景墨下重手,你是不是不想活了!”
就算梁氏集團家產多麼雄厚,都比不過陳氏集團的一點零頭。
樑佑明竟然對那種大人物出手,簡直要把他活活給氣吐血了!
樑佑明從頭到尾都默不作聲,站在一旁的樑啓明幸災樂禍地盯著臉頰紅腫起來的樑佑明,假情假意地爲樑佑明說話,“爺爺,佑明可能只是一時心急,不是故意要推他下去的,你就歇歇氣,不要再生氣了。”
樑老爺子冷哼一聲,重重地敲了敲手中的柺杖,怒道,“限你明天之內一定要召開記者招待會說清楚。”
“是,我知道了爺爺。”
樑佑明終於開口說話,雙眸緊緊盯著自己的腳尖,彷彿當作陳景墨似的,狠厲地怒瞪著。
比起樑家嚴肅而令人心驚的氣氛,而陳景墨這邊反而輕鬆多了,他躺在病牀上,轉眸,藉著玻璃窗的反光看了看自己包裹著白色繃帶的腦袋,薄脣勾起一抹笑意。
他故意讓報道把他說得有多慘烈就有多慘烈,這樣薛冰瑤纔會馬不停蹄地過來看望他。
正當陳景墨開始醞釀著情緒的時候,病房原本緊閉的門忽然被人推開了,果然不出陳景墨所料,是薛冰瑤。
陳景墨看見薛冰瑤而柔和下的眼眉在看見跟在她身後走進來的宋子文那一刻,又迅速地垮了下來。
“陳景墨,你還真命大。”
薛冰瑤沒有察覺到陳景墨情緒之間的波動,她來到陳景墨身邊,上下仔細地打量了一眼陳景墨,忽然輕笑道,“雜誌上把你傷勢說得那麼慘,我還特意請假過來看看,沒想到比想象之中輕。”
陳景墨聞言,勾脣,微微一笑,“你這是對待病人的態度麼?”
薛冰瑤笑得比之前還要燦爛,“報紙上說你快要徹底殘廢了,看你活蹦亂跳的模樣,看樣子你恢復力挺快。”
徹底殘廢?雖然陳景墨叫報紙社把他傷勢說得慘烈一些,但是也沒有離譜到這種程度啊,都變成‘徹底殘廢’了,那到時候該怎麼圓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