貴妃懷孕,可是天大的喜事,再震驚憤怒的人,都要表現(xiàn)出期待的神情來。
想必,他們自己都覺得十分噁心。
“娘娘,太后請!”格海向沐千羽說道,這幾日,貴妃懷子的事情傳得沸沸揚揚,但沐千羽卻從來就沒有真正的出面證實過,好像在等待著什麼似的。
沐千羽的心裡很是清楚,榮太后是想向她逼問了吧?就算榮太后真的喜歡皇孫,也不希望是從她的肚子裡跑出來的。
“恩,去見太后!”沐千羽可是被倩寧硬扶起來的,自從那一日吐得厲害,甘露殿上下可以說是人人自畏吧。
沐千羽不是因爲有了身孕而嘔吐,卻是因爲食物中某些東西與她虛弱的身體相產(chǎn)生排斥,儘早的吐出了一些,否則後果不堪設(shè)想。
這幾日,衛(wèi)洪一直在努力的想辦法替沐千羽將體內(nèi)不乾淨的東西排清,又不能傷到孩子,可謂是費盡了心思,如果哪一天讓他們知道下藥的人,定然不能放過他。
“小姐,小心點!”倩寧扶著沐千羽坐上了轎輦,轎伕都是倩寧千挑萬選的宮人。
貴妃懷了身孕,甘露殿內(nèi)可是緊張得很,生怕出現(xiàn)半點差錯,更怕被人陷害。
謹慎小心的他們,不知道那根繃緊的神經(jīng),何時才能夠得到疏緩,只希望沐千羽平平安安的就好!
當他們這一行人到達在太后宮時,沐千羽便在宮門外前遇到了呂家姐妹,看著呂煙已然突顯的腹部,而自己的孩子卻實在是“小巧”,這心裡又怎麼會平衡呢?
“見過貴妃娘娘!”呂家姐妹現(xiàn)在對沐千羽又十分的客氣,他們姐妹聯(lián)手,加上榮太后的寵愛,的確可以改變許多事情,但,沐千羽已經(jīng)懷了身孕,生下來的孩子自然成爲太子的可能性更大一些,不是嗎?
沐千羽輕輕的擡了擡手,懶得說一句話,只覺得那種嘔吐後的腹部依然隱隱的存在著,與其與他們勾心鬥角的試探著,不如多做些對孩子有益的事情,保持著自己最爲良好的心態(tài)。
沐千羽下了轎子,被倩寧扶進了太后宮,她見到榮太后,尚且沒有機會坐穩(wěn),就見到紀明皓風一般的捲了進來,當真是令她很是驚訝。
“兒臣見過母后!”紀明皓十分恭敬的向榮太后行著禮,完全無視榮太后已然變黑的臉色,笑道,“母后這裡有好東西,怎麼捨不得叫上兒臣呢?
紀明皓來得可真的是很及時,到底是有多怕榮太后會對沐千羽不利呢?沐千羽坐在一邊一言不發(fā),看站紀明皓與榮太后之間難堪的相處,坐在下面的呂家姐妹無視著眼前的一切,垂著頭應(yīng)付著。
到底是有多不情願?還是想在榮太后的面前表現(xiàn)得很委屈的模樣?無論是哪一種,沐千羽都不會特別的在乎,因爲……她有了最重要的事情。
“皇上!”榮太后冷笑著說道,“你也太過小心了,哀家哪裡就會讓人傷到貴妃了?”
事實上,即使沐千羽什麼都不說,紀明皓對自己的母親也依然充滿著戒備,他想要將事情往好的方向去想,但是,事實總是會有些殘酷。
“母后多慮了,兒臣不過是來看望母后!”紀明皓走到榮太后的身邊,依偎著她坐了下來,笑道,“聽說,母后是有東西要送給他們,可有兒臣的?”
此時的紀明皓就像是一個撒嬌的大孩子,令榮太后是一臉的懊惱,狠狠的拍了拍紀明皓的手臂,也實在是不知道應(yīng)該說什麼了。
自己的兒子這麼護著沐千羽,她又能有什麼辦法?不過是讓身邊的嬤嬤取出進貢而來的海珠,說是要送給有了身孕的沐千羽與呂伏琴,當真是大禮啊!
本應(yīng)該起身謝恩的沐千羽,卻緊緊的盯著那幾顆海珠,眼中盡是懷疑,生怕榮太后會在這些來歷不明的珠子上動手腳似的。
紀明皓哪裡會不知道沐千羽的心思,他們現(xiàn)在都緊繃著神經(jīng),生怕出現(xiàn)一丁點的意外,自然也怕榮太后會對他們動手腳。
沐千羽猶豫著不知道應(yīng)該如何拒絕,卻聽到紀明皓已經(jīng)說道,“這麼好的東西,兒臣就替他們收著了,以後做成掛飾,就讓孩子們帶在身上。”
即使以後不帶著,榮太后也不能時時的看著,沐千羽的心也算是放了下來,與紀明皓對視一笑,顯然,認爲榮太后已然接受。
事實上,榮太后哪裡就能被他們這麼好糊弄?
“你呀,什麼心思,哀家能不知道啊!”榮太后幾乎就要將話說開來,但是見到沐千羽略微放鬆的神情,頓時惱火起來,很不客氣的說道,“哀家又不能害貴妃的孩子,送顆珠子而已。”
顯然,榮太后已經(jīng)動怒,如果再不勸說,誰知道會發(fā)生什麼事情?最先有反應(yīng)的依然是紀明皓,笑道,“母后,這是說的哪裡的話?兒臣也不僅僅是在替貴妃一個人著想啊。”
還有呂嬪,不是嗎?紀明皓說的可是“孩子們”,榮太后難道露聽了?
頓時啞口無言的榮太后,目光落到沐千羽的身上,有多惱火,就有多惱火。
原本,榮太后是真的打算祝賀的,但是紀明皓的突然出現(xiàn),與過於明顯的偏幫,令她實在是的憤怒。
“是,只是皇上不要忘記纔好!”榮太后從沐千羽的身上收回目光,便將海珠交給了紀明皓的手上,猶豫的說道,“哀家最近的身體很不舒服,想著貴妃能留下來陪著哀家說說話。”
其實,這只是一個簡單的事情,留下來,如果發(fā)生某些意外,榮太后也脫不了干係,她相信榮太后是想給她一些“提點”,正當她想要答應(yīng)的時候,紀明皓卻用個藉口將此事?lián)趿嘶厝ァ?
與現(xiàn)在相比,之前的談話尚能做得上是“愉快”,此時的榮太后,怕是已經(jīng)怒氣沖天了!
沐千羽始終保持著沉默,儘管他們母子之間的“戰(zhàn)爭”是因她而起,但此時,她真的是插不上半句話,如果讓她單獨留在榮太后的身邊,她也怕會被算計到,但是也不必過於強硬啊!
“皇上!”沐千羽揚聲喚道,卻被榮太后的聲音狠狠的壓了下去。
“哀家真的是受夠了,你到底要將她護成什麼模樣?之前,哀家還聽說你叫人帶她去金鑾殿,你要讓她去旁聽朝政嗎?你是不是瘋了?”赫然起身的榮太后,對著紀明皓就是大叫,身邊的人盡數(shù)跪了下去,而榮太后真正埋怨的沐千羽卻是起了身,微微屈膝而已。
她不認爲自己有錯,保護自己的孩子有錯嗎?難道榮太后曾經(jīng)也不是爲了皇上做了許多事情嗎?她不是不恨榮太后,只不過多了許多諒解,但不代表就會就此罷休。只不過,沐千羽略顯得敷衍的態(tài)度,卻更加的激怒了榮太后。
“哀家真的是受夠了,自從她嫁給你之後,有一天是好臉色的嗎?一天天自怨自艾,作樣子給誰看?”榮太后真的是忍到了極致?當初給她空口的承諾,使得呂家姐妹有了今天的聲勢,而她得到了什麼?遠去的哥哥嗎?
緊緊握著拳頭的沐千羽,拼命的想要深呼吸,卻將榮太后的指責,更加清晰的聽到腦海中。
“是不是她要重修鳳儀宮的?哀家的壽宴擺得寒酸,哀家卻在替你們著想,當初,哀家的宮殿受到了災(zāi)難,不過是小小的修葺,她卻藉著機會將太子殿與甘露殿也重修了起來,是不是?”榮太后怒道,“平時,怎麼樣,哀家都不管了,哀家想要對她好一點兒,瞧瞧,你們的樣子,是不是要氣死哀家?”
榮太后說的,當然也是實情?沐千羽不由得勾了勾脣角,正欲開口,想要替這對母子解圍,忽然聽到呂煙嘆道,“孫嬪也很無辜啊。”
無辜嗎?的確沒有想到呂煙會突然提到孫嬪這個人,沐千羽詫異的看向她,忽而淺淺一笑,笑得無害,卻令呂煙微微垂下了頭。
孫嬪到底是怎麼回事,他們心知肚明,卻想要在這件事情上將她一軍?著實可笑了!
顯然,不知情的紀明皓好像有些動搖,很是感傷的拉住了榮太后的手,道,“母后,兒臣不希望那樣的事情發(fā)生,所以纔要保護他們。”
說的依然是他們,如果沐千羽聽不出弦外之音,那就是傻子了!
紀明皓真正想要保護的人,當真不是止是她一個,是嗎?
“你的藉口真多!”榮太后憤恨的說道,頭也不回的便走了回去,讓這場有可能會虛情假意的請安,早早的結(jié)束了。
呂家姐妹正打算向紀明皓行禮告退,紀明皓卻像是完全沒有注意到他們似的,走到了沐千羽的面前,很是抱歉的說道,“有可能,傳出去,會非常的不好聽。”
紀明皓指的是方纔發(fā)生的事情,沐千羽卻淡淡的笑了,不置可否,她的名聲,估計自從她嫁入太子府之後,就不見得會有多好聽,現(xiàn)在,最多也只能被稱之爲火上燒油罷了。
在紀明皓的相膚下,沐千羽與他一齊離開太后宮,完全將發(fā)了脾氣的榮太后拋之腦後,而呂家姐妹更是不必說,惟有看著他們的背影離開,豈止是憤怒那般簡單?
誰讓,紀明皓的心裡最記掛著紀明皓?
離開了太后宮,他們的心裡都充滿著壓抑,拒絕了榮太后的好意,也等於在他們自己的身上加大了壓力,真的有必要做成這樣嗎?
“皇上?您是真的想過,要讓臣妾去金鑾殿?”沐千羽的問題,原本就是有答案的。如果紀明皓之前沒有想過要她去金鑾殿內(nèi),何況提前讓宮人準備著小轎子?只能說,她並不懂紀明皓的意思。
紀明皓淺笑著,“現(xiàn)在,你也可以去,你隨時都能去,都不必提前請示!”他撫著沐千羽的肩膀,笑道,“這是我早就想給你的特權(quán),有的時候,如果你聽一聽外面正在發(fā)生的事情,去朝堂可是個不錯的選擇。”
開玩笑的吧?並不相信的沐千羽僅僅是笑了笑,便低下頭來,繼續(xù)向前走著,心裡念著紀明皓方纔說的話,如果是真的多好?
“當然是真的!”紀明皓並沒有真的認爲沐千羽會去金鑾殿,但是,起碼這件事情會像特權(quán)一樣,緊緊的將沐千羽包圍住,令她暫時不必再受到任何傷害。
“謝皇上!”沐千羽苦笑著,“只不過,與母后的關(guān)係真的是越來越糟糕了,方纔的事情一定會讓母后非常寒心的!”
她也不過是出於“孝順”的心裡問上一問,看到榮太后吃鱉的模樣,她還算是很開心的,惟有紀明皓躲不過自己心裡的那一關(guān)吧?畢竟,對方是自己的親生母親,他的語氣,實在是算不上是友善,多少令人……
“別擔心,事情都會過去的!”紀明皓輕勸著沐千羽,何嘗不是在勸說著自己,莫要與母后真的去計較這些事情。
後宮的事情,紀明皓從前都是遠遠的聽聞著,父皇的後宮卻是冷冷清清,不失和睦,直到淑太妃過世,偌大的後宮才只有母后一個人,從來不知道後宮爭寵會鬧到什麼地方。
現(xiàn)在的他,總算是領(lǐng)教一二了!
呂家姐妹可謂是來者不善,自認爲熟識於“愛情”的紀明皓,自然知道她們的心並沒有放在自己的身上,他們的心上人已然離世,卻沒有料到母后會在這件事情上橫加插手,讓整件事情變得難以琢磨。
“是!”沐千羽應(yīng)著,垂下眼簾,順從的走著,時不時的伸出手來撫向自己的腹部,好像要感受這個小生命在她的身體裡似的。
紀明皓將自己的手,覆在了沐千羽的手背上,暖暖的笑著。
他們都在感受著這個小生命的成長,就算並不清晰,也讓他們看到了未來的希望,可以讓他們在紛擾的後宮中,有了勇氣繼續(xù)來面對。
無論將來發(fā)生什麼事情,都想要好好的保護著他。
一如現(xiàn)在,不言放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