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亮溫暖的宮殿，消沉苦澀的主人。

看著書的沐千羽只覺得眼前是一片片的小蝌蚪，根本就沒有讀進去。

她的心始終在不停的飄啊飄，卻沒有落地的可能，只要稍稍有點風吹草動，就會讓她的心飄得更遠。

哥哥，你可好？

“小姐……衛太醫求見！”倩寧走到沐千羽的身邊，輕聲說道。

可惜，沉浸在自己思緒中的沐千羽分明就沒有聽到，而是不停的問著自己，難道，事情不了了之了？

朝堂上的壓力陡然間就不見了蹤影？紀明皓依然可以滿面春風的出現在她的面前？所有人都會演戲，演得格外逼真，讓她幾乎就以爲活在不真實的世界裡。

“小姐？太醫求見！”倩寧嘆了口氣，再次喚道，卻依然沒有得到迴應。

坐在旁邊的呂煙見沐千羽一動不動的姿態，以爲是因爲自己的存在，而讓她暫時不好開口。

“呵……”呂煙掩脣而笑，放下手中的繡品，站起身來，對沐千羽行禮道，“貴妃娘娘？妾身就回宮了！”

是不是應該讓她先站起來？呂煙在心裡很是無奈的嘀咕著，爲什麼沐千羽毫無反應？

“娘娘？”呂煙試探的又喚了一聲，才讓沐千羽回過神來。

將書丟到了一邊，沐千羽按著額頭，對呂煙道，“先回去吧！”

呂煙福了福身，便帶著隨身的宮女離開鳳儀宮。

伸著懶腰的沐千羽，示意倩寧將衛洪帶進來。

一門來的衛洪，便是爲沐千羽請脈。

“你很久沒有進宮了？”沐千羽如實的問道，想一想，好像很久都沒見過衛洪了，想必，偌大的太醫院都尋不到一個比他還要忙碌的人。

一面把脈，一面輕笑的衛洪，心不在焉的笑著，“臣找到了一樣好東西，想來，榮太后的陰謀落空，總是要好好的大笑一場，再進宮替娘娘請脈。”

是嗎？榮太后的陰謀，真的有幾樣是落空的？就算她真的是健康的，也不代表就能夠逃離開榮太后的視線，不是嗎？真的是很悲哀。

“一切安穩。”縮回了手的衛洪，擡頭卻是見到沐千羽迷茫的神情，好像……走神了？

垂下眼簾的沐千羽，喃喃的念著，“好東西……”

好東西！每一次明凡哥哥到永州城來，都會對她大喊著，“小羽毛，快來，我給你帶了好東西。”

“是，原來，娘娘的病癥都只是表象，那位太醫將娘娘的虛弱浮地表面，只要用對了藥，癥狀就會消失，不過爲了以防萬一，娘娘的藥卻不能斷。”衛洪一五一十的說道，緩緩的起了身。

苦澀一笑的沐千羽，別過頭去，很是自暴自棄的說道，“原本，就不能斷！”

就算她不再喝像幾乎可以被稱爲“解毒”的湯藥，也是要喝避胎的藥，不是嗎？

衛洪也在瞬間就理解了沐千羽的言語，只是覺得很悲涼，勾起嘴角，苦澀的笑著，“待臣有朝一日離開京城，雲遊天地之時，定要尋向那位王太醫，好好的請教一番醫術，實在是太厲害了。”

王太醫的醫術好，沐千羽覺得自己是十分了解的，但是她也知道一位太醫的醫術再好，也不是隨隨便便就可以施展的，一個人的生與死，早就有人決定了。

“現在就可以！”沐千羽擡眼看向衛洪，格外堅定的說道。

如果，那種藥對她已經沒有了傷害，如果，她可以繼續避胎，如果……那麼，她不需要再困住一個衛洪來陪伴自己暗無天日的生活。

那片湛藍的天空，纔是他們的選擇。

“你怎麼了？”衛洪詫異的看向沐千羽，好像覺得有多麼不可思議似的。

從前的沐千羽是樂觀的，現在的她，能夠繼續堅持下去，已經很不錯了。

“其實，離開就是好的，我實在是沒有能力去保護好身邊的每一個人，總是會有人受到傷害，總是會有人得意的大笑。”沐千羽冷冷的笑著，深深的知道現在的力量，根本不足以自保，完全是依靠著紀明皓。

一時不曾理解沐千羽言語的倩寧，以爲她是在擔憂著遠在永州城內的沐千旭，立即說道。“小姐放心，長公子那裡時常會有消息傳遞進來，大可以寬心。”

若有所思的衛洪，看向倩寧，燦爛一笑，“江湖上的朋友，纔是最有義氣的。”

在毫無錢財情況下的倩寧，能夠建立如此強大的信息網，可以隨時取得她想要的消息，無非是善意的幫助，那些夠義氣的朋友。

倩寧所擁有的，沐千羽一直都特別嚮往。

“娘娘，你在宮裡需要有個幫手，雖然不足以讓你改變現狀，卻可以保住你的性命。”衛洪轉頭對已經走到窗邊的沐千羽說道，他的語氣堅定，不容反駁。

看著窗外春景的沐千羽，沉默的想著，自己的確需要有人來幫助她。

有了倩寧，有了衛洪，似乎依然遠遠不夠，她到底還需要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