寢宮裡面的情景,已經不再是熱火朝天,正往死寂的方向發展著。
所有人都在等待著解毒到排毒的過程,本以爲需要帶著沐千羽去茅廁,但是得知是要吐出來的時候,宮人還是變了臉色。
此時的貴妃娘娘哪裡還有力氣去嘔吐?萬一留下一丁半點……
“皇兄,這事辦得真夠明顯的。”坐在外面等候的紀明凡,冷笑著說道,雙手不由自主的握緊,狠狠的抓著椅子。
他的意思很明顯,不僅僅是要抓住肇事者那麼簡單,但是聽到紀明皓的耳中,卻是成了其他意思,“你認爲是栽贓?”
栽贓?一直守在臥室門前的衛洪,聽到他們的對話時,不由得暗下了眼神。
幾乎可以說,衛洪對紀明凡一直都是抱有希望的,畢竟他曾與沐千羽是最爲親密的人,在偌大的後宮,他們也應該是堅定的戰友,可是現在,他竟然開始懷疑著沐千羽,意味著什麼?
耳根子總是很軟的紀明皓,容易聽信他人的話。雖然他的擔憂著沐千羽的情況,估計也時不時的會認爲沐千羽隨時都會利用一切來傷害其他人,口口聲聲最愛她以及包容她的人,是不是活在自己的世界裡?
絕對不可以讓他們破壞計劃!衛洪在心裡暗想著,心底一片沉重,可是卻不由自主的發出輕笑。
紀明皓轉過頭來,詫異的問向衛洪,“笑什麼?”
現在,還能笑出來嗎?他都已經認爲,自己只要不哭出來,就不算是特別的丟人啊!
微微一愣的衛洪,從來就沒有這般沒有自控,要怎麼向紀明皓解釋自己的忽而輕笑?總不能說是在想著與沐千羽的計劃吧?更不能將倩寧推出來當擋箭牌。
“皇上,臣從前聽娘娘說過,這後宮以後的爭鬥是少不了的,與其讓一位心機頗深,無法應付的女子做對手,不如她自己挑一個養尊處優,藏不住事的女子做對手。”衛洪的心裡沉重,但是嘴上卻是脫口而出,不加思索。
當他說完之後,在心裡暗暗的感慨著,好在沐千羽曾經說過這麼一件事情,不太記得是親口說給他聽,還是倩寧轉達之類,總之,是“救”了他一命。
慶幸的衛洪鬆了口氣,而另外兩個人卻僵住了面容,甚至有人更憤怒。
“所以,皇嫂纔會允許她做到嬪位,允許她有了皇子,允許她相伴於太后,是嗎?”紀明凡喃喃的說道,“因爲藏不住事。”
他從前覺得不可思議的事情,今天終於有了解釋,對不對?因爲覺得呂伏琴相較於其他女子,做事很容易就抓到把柄,所以纔會選擇她。
一片死寂。
“娘娘失算了。”衛洪像是不滿意似的,立即火上燒油的補充著。
最近發生的事情,衛洪也都看在眼中,記在心頭,如果他沒有記錯,這兩兄弟快要因爲沐千羽的“柔順”而漸漸忘記了她的“重要性”,他們更是遺忘了,沐千羽的壓抑不過是爲了保全自己在後宮的安穩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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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父親、兄長在朝中都沒有絕對的權利,她在後宮又真的可以算得上是孤立無援,一旦再被人遺忘,那麼等待她的事情,簡直可以用“可怕”來形容了。
終於下定決定的紀明皓,長長的嘆了口氣,轉頭吩咐一直跟在他身邊的老總管,道,“去傳,朕不會撤封於她,不會奪她的皇子,讓她搬到呂貴人原住的宮裡去,現在就搬。”
這是他最後的仁慈了!呂煙住在那裡時,他根本就見不到,如今將呂伏琴搬過去,也可以視而不見了。
“太后那邊……”老總管遠不如紀明皓這般意氣用事,只能唯唯諾諾的提醒著。
任何人的心裡都明白,皇上的想法雖然突然卻也是必然,真正難以處理的卻是榮太后的心思,她定然會因此事不依不饒的。
“太后會明白的。”按揉著太陽穴的紀明皓,微微苦笑著。
母后是真的會明白的,她也是無意中促成呂煙之死的幫兇啊。
他們都知道事情的“真相”,可爲了情誼而努力的保全著她,她卻竟然要暗害……女人的心一旦惡毒起來,真的是無法阻止。
沉默不言的紀明凡,此時在心裡面將所有的責任都攬到了自己的身上,一開始就是他發現的,他因與呂伏琴曾經的情誼而選擇幫助她,結果害了沐千羽。
這裡正是人心惶惶之時,甘露殿上下看護殿下也不如平時謹慎,所以纔有人急不可待的就衝了進來。
那個人跑得太快,屋子裡面的人一時間都沒有反應過來,當看著那人停到紀明皓的身前時,爲時矣晚。
“皇上,妾身見過皇上。”來者正是呂伏琴,當她知道紀明皓對她的“懲罰”之時,真的是覺得莫名其妙,“聽說娘娘病重,但與妾身何干,妾身……”
真的是與她有何相干,她正在哄著自己的小皇子,看著快走路喊“娘”,就傳來這麼一個天大的噩耗,如何能夠讓她承受得住。
定然是有人令紀明皓認爲,沐千羽生病的事情與她有關,她哪裡就會傻到,短短的數日之內再次犯錯?難道紀明皓就不顧念與皇子的父子之情了嗎?
“啪!”當呂伏琴還想要再“勸”紀明皓,想要解釋之時,一個巴掌就打得她的頭偏到了一邊,用力的咳了咳,竟然吐出一絲血痕來。
這一巴掌打得夠響亮,也夠決絕,幾乎是將所有的恨意都用在了這個力度上。
捂著面容的呂伏琴,難以置信的看向紀明凡,急喘著喚道,“太子殿下?”她從來就沒有想過,紀明凡會對她動手,那種莫名的感覺快要將她吞沒了。
紀明凡的表情很慢,慢悠悠的揉著自己的手,擡眼哼笑著,“真後悔,與皇兄爲你隱瞞,真應該將你千刀萬剮。”
現在,他們都後悔了?因爲沐千羽病了,所以他們都急於將事情都撇乾淨?哪裡會是這麼容易的事情?呂伏琴深切看著紀明凡,嘴角慢慢的勾出莫名的笑容來。
不是說,紀明凡已經對沐千羽忘情了嗎?不是說他狠心的傷害過沐千羽好多次了嗎?現在掌她一個耳光,又是爲了沐千羽?
轉過頭的呂伏琴不再看紀明凡,他決定不了什麼,而當她要開口對紀明皓解釋時,卻聽紀明皓甚是陰冷的說道,“現在就搬,否則,你就是第二個呂煙。”
頓時蒼白了面容的呂伏琴,斷然沒有料到,紀明皓會用這件事情來威脅她,一時錯愕。
不,她不能離開自己的宮殿,那是她身份的代表,一旦她搬到呂煙曾居住的地方之後,就代表她的未來就會無望了,她的皇子更是沒有希望,無論如何,她都要讓紀明皓收回命令。
“皇上,你要查清楚,怎麼可以……”呂伏琴急切的說道,卻聽紀明凡哼著,“還要怎麼查清楚?要不要請呂貴人上來說一說?”
頓時沒有了言語的呂伏琴,深深的看向紀明皓,惟一祈求的是,紀明皓能夠看在皇子的份上,收回那條莫名其妙的命令。
“離開!否則,你會經歷一次,你所做過的。”紀明皓已經懶得與呂伏琴再進行無畏的爭吵了,低音警告著。
僅這一句話,就足以讓呂伏琴面如死灰,仿若是失去了所有的希望一般,癱軟到了地上,想用自己楚楚可憐的神情來爭得紀明皓的憐惜,可惜,她卻是被幾名宮人架出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