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是要有人來扮白臉，也有人來扮黑臉。
偏生偌大的後宮都是白臉，不如讓她來做個惡人，結束這一切吧！倒不是倩寧有多麼的好心，實在是她不喜歡這樣的場合。
沐千羽的心裡已經有了打算，她的名聲一直都不怎麼太好，只不過因爲紀明皓的緣故，所以她才能坐在這個位置上，安安穩穩的，她倒是不介意再糟糕一點兒，何況現在的她多多少少開始介意眼前的事情。
如果能夠得到榮太后的少許讚賞，也許在後宮的日子，尚算不錯，而且，她也不希望自己會成爲他人的棋子。
“皇上，這是您的孩子？”沐千羽終於對紀明皓說了第一句話，聲音是顫抖的，面容是冷默的，不難看出來，她好像是在壓抑著什麼。
完全沒有料到沐千羽會有這樣的疑問，紀明皓先是錯愕，最後則是不得不妥協似的點了點頭。
沒有錯，紀明皓已經在完全認爲孫嬪的孩子就是他的了，如果強行告訴他，他又會做出什麼樣的反應來？何況，榮太后已經做出了最差的決定，就是將宮妃都請到太后宮中。
最先說話的不是紀明皓，卻是顫著聲音的呂煙，上前道，“皇上、娘娘，如果是孫嬪犯了錯，也要看在孩子的面子上，饒過她吧。”
如果她沒有開口，可能沐千羽都會不多想，現在她不由自主的多了些考量，想必榮太后看得也十分清楚吧？
要不要饒過她？其實只是榮太后一個人的事情！是她將這些人都引到這裡來的，讓整件事情失去控制，不是嗎？
“皇上，您認爲呢？”沐千羽轉頭問向紀明皓，根本就不理會身邊的那些人。
在旁邊嚶嚶哭泣的孫嬪，明顯的感覺到皇上對她態度上的轉變，正當以爲快要得逞的時候，卻聽到令所有人都大吃一驚的話來，幾乎以爲沐千羽根本就是快要瘋了！
紀明皓不知如何是好，心裡的確是記掛著孫嬪肚子裡的孩子，但是沐千羽的狀態，十分的不妥當。
當沐千羽快要將自己想說的話，說出來的時候，紀明皓已經扶住了她的手臂，道，“你是不是不舒服？”
不舒服？她的確應該表現得不舒服一些，才能騙得過紀明皓的眼睛。
“當然，臣妾不舒服，因爲臣妾要做一件壞事！”沐千羽冷冷一笑，轉頭看向那邊可憐兮兮的孫嬪。
她的目光一落到孫嬪的身上，就看到孫嬪不停的向她磕頭，似乎孩子的一線生機，就完完全全掌握在她的手中。
深吸了一口氣的沐千羽自然知道自己真正的決定是什麼，絕對不是給一個不算無辜的女子偌大的希望，而是……
“皇上，您是選擇臣妾，還是孫嬪？”沐千羽的笑容，竟然會讓他人覺得毛骨悚然，包括紀明皓在內。榮太后見沐千羽的神情大有不妥當，以爲她是被氣得神智不清，忙道，“倩寧，快扶貴妃到裡面休息，估計是被氣壞了。”
能不被氣壞嗎？簡直就是一件十分莫名的事情。
沐千羽揮開倩寧伸出來的手，繞過面前的呂煙，走到孫嬪的身後，擡頭與紀明皓面對面的笑著，說道，“皇上，這不難選，不是嗎？”
不想在這裡繼續呆下去，沐千羽向倩寧使了個眼色，就走了出去。
果然，外面的空氣，比起吵鬧的太后宮，要新鮮得多。
“小姐，皇上他……”倩寧自然是認爲紀明皓一定會選擇那個孩子，就算不是孫嬪。
身後也傳出了腳步聲，沒有靠近，那躡手躡腳的模樣，恐怕不是呂煙，就是呂伏琴吧？只有他們更想知道她現在的心情。
站在門前的沐千羽仰頭看向天空，就算陽光再燦爛，也不能將這後宮的腐朽曬乾淨，不是嗎？
“走吧！”沐千羽很是幽怨似的對倩寧說道，可是剛走了一步，就聽到身後傳來的急促腳步聲。
她原本是不抱有希望的，但是希望衝著她飛奔而來。
“千羽，不要走，我當然是選擇你！”紀明皓一把就從沐千羽的身後緊緊的抱住了她，快要勒得她停止呼吸了。
這就是紀明皓的選擇，不是嗎？沐千羽緩緩的鬆了口氣，其實心裡更多的是不可思議。
紀明皓是否明白，選擇了她，就代表著要放棄孫嬪肚子裡的孩子，那有可能是他的第一個孩子，不是嗎？
“皇上，您最好想清楚！”沐千羽冷冷的提醒著紀明皓，“如果選擇了臣妾，那孫嬪就要……”
紀明皓用力的點了點頭，幾乎是用很難以抉擇的語氣，來告訴她，“什麼選擇？最後都是你。”
隨她處置了？沐千羽向倩寧使了個眼色，倩寧便走回太后宮中。
“天氣太熱了！”紀明皓努力的揚起笑容，對沐千羽說道，“回甘露殿吧。”
紀明皓一直都在沐千羽的面前壓抑著自己的心情，爲了討好沐千羽，他甚至願意去犧牲自己第一個孩子。
這樣的愛，出人意料。
“謝皇上！”沐千羽完全忽視掉紀明皓難過的神情。
她是可以理解的，畢竟，這是紀明皓所能感覺到的第一個孩子，失去，是一定痛苦的。
一直沉浸在自己思想中的沐千羽，向前邁步時險些沒有看到前面的路，差一點兒就被絆倒。
“小姐小心！”倩寧連忙伸手扶著沐千羽，而守在她身邊的紀明皓，卻連伸手相扶的意識都沒有。
這就是紀明皓的選擇嗎？沐千羽的心都涼了半截，曾經的甜言蜜語，方纔的承諾，原來都是假的，真的是毫無意義啊。
“千羽，有沒有事？”紀明皓這才反應過來，忙向沐千羽伸出手，卻被她躲開了。
有些東西感受一次就夠了，不是嗎？
退後數步的沐千羽張了張嘴，原本想對紀明皓說些什麼，卻無奈的搖了搖頭。
她做的決定，不是嗎？有些事情不必做得那麼勉強。
“千羽，我只是……”紀明皓只是覺得心裡很痛，畢竟他即將失去的是孩子，“難以接受，不一定要選擇的，不是嗎？”
雖然紀明皓的嘴上這麼說，但卻慢慢的收住了腳步，看著沐千羽微瘸的向太后宮外走去，一時不知如何是好。
他到底在猶豫什麼，爲何他會覺得沐千羽變得不可理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