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彌撒]

威爾伯撒地戰(zhàn)役後一週半。

聯(lián)軍取得了戰(zhàn)役的勝利，連臨時組建的URT-PC都完成了任務(wù)，他們成功的擾亂了theredknight——雖然真的幾乎全員負(fù)傷——沒有讓他對聯(lián)軍裝備進行破壞，首戰(zhàn)告捷。

這是對整體來說。

Penguin很認(rèn)真的問了基拉，當(dāng)時他那極其沒水準(zhǔn)的一槍到底是什麼意思，基拉只是告訴penguin，那個人就是他當(dāng)初答應(yīng)了會幫助基德的人，其他的一句不再多說，penguin也只多說的一句。

“你要是不想死在戰(zhàn)場上，以後就別再做那種事了。”

基德和羅就鬧的很兇了，兩個人還很低調(diào)的找了個沒人的地方吵了個不可開交，基德指責(zé)羅太不理智，居然做出那種事情來，羅則用雙倍的不講道理回敬他，把基德氣的半死。最後羅看著基德的眼睛問他，如果山治真的被抓回來了，你會和我一起救他出去嗎？

他問完就走，沒有等基德的回答。基德站在那裡，最後煩悶的發(fā)現(xiàn)自己的答案就是羅想要的那個，畢竟他們都是同類，理智那種東西，大家其實彼此彼此。

至於卓洛，他就像什麼事情都沒有發(fā)生過一樣，對當(dāng)時的一切絕口不提。這隻讓羅感覺危險。

因爲(wèi)羅還記得那天卓洛說一定要親手把山治找回來時的眼神。

羅確信，卓洛從某個角度來說，已經(jīng)瘋了。

金早上起牀之後先洗漱，然後就去給大家準(zhǔn)備早餐，本來這項工作山治想自己來做，但是金不肯讓他特意早起，做飯這種事情大家都可以做的，於是在金的堅持下，山治讓步了，早餐就成了金的例行工作，不過之前山治給過他一些指導(dǎo)，所以早餐的質(zhì)量還算不錯。

做完了早餐，金會一個個去叫醒大家，先從弗蘭奇、路飛和喬巴開始，然後是佩羅納和波雅，最後是山治，但是山治總是能第一個收拾利索來幫金。大家都到齊了之後就是吵吵鬧鬧的早餐時間，有路飛在場，吃飯都被大家戲稱爲(wèi)“糧食保衛(wèi)戰(zhàn)”。但是山治總是安靜的吃飯，他仍舊保持著之前養(yǎng)成的習(xí)慣，有一套優(yōu)雅到有些繁瑣的用餐禮儀，但是山治做起來就顯得那麼的合適，即使是在種種奇怪的地方。

比如今天的早餐，是在屋頂吃的。

他們逃出了香波地之後，並沒有離開SCA，而是去了東北角的第2區(qū)，那裡雖然離小花園有點兒近，但卻是一個適合藏身的地方，因爲(wèi)那裡是教會區(qū)。

天使之城那麼大，幾乎每一個大區(qū)都有一個教會，但是第2區(qū)是SCA總教區(qū)樞機主教的所在地，所以整個第2區(qū)幾乎都是教會的財產(chǎn)，教會享有一定的自治權(quán)，並且有中立保護權(quán)，也就是戰(zhàn)爭不許進入教會區(qū)，任何避難者都會得到教會的無條件保護，軍方無權(quán)干涉。

所以躲在這裡是最好的選擇。

山治他們七個人現(xiàn)在就是在一座教堂身後的修道院裡，因爲(wèi)是臨時借的地方，只有小小的兩個房間，大家湊合一下就好，其實早餐修道院也提供，不過他們不方便去和大家一起就餐，於是就選擇了單獨吃，可是又沒地方，最後是佩羅納提出了到屋頂上吃飯。

那是個好主意，大家在屋頂上鋪開一塊厚毯子，然後席地而坐，好像野餐一樣的感覺，雖然只是簡單的早飯，但是清晨的陽光是最好的佐料，還沒有被陽光曬乾的空氣溫柔的在山治的長髮上留下的一些潮溼，但是他絲毫沒有注意，他甚至都沒有把頭髮紮起來，就那麼梳順了披著，因爲(wèi)到現(xiàn)在爲(wèi)止他仍舊不能熟練的給自己扎頭髮，一直都是佩羅納或者金幫他扎的。

所以吃完了早餐之後，大家收拾了餐具，而山治被佩羅納扣在原地，梳頭。

佩羅納和所有的女孩兒一樣，對自己的頭髮很重視，所以她的手指能靈巧的把山治那頭很不老實的頭髮整理的服服帖帖。她站在屋頂?shù)穆端校屑?xì)的把山治細(xì)卻柔韌的頭髮梳攏，然後在左耳下面用橡皮筋紮好，讓辮子搭在左邊的肩頭上，垂到前面，正好額發(fā)還可以像以前一樣擋著左臉，佩羅納繞到前面去看看，山治衝著她微笑，佩羅納也笑了，梳的很好看。

山治知道佩羅納的笑是單純而真實的，和他自己的不一樣，他的，充滿了微笑之外的內(nèi)容。

再次見到佩羅納是在開戰(zhàn)之後不久，她一個人找到了和金在一起的山治，山治還記得那時候佩羅納的樣子，初見的時候那個像公主一樣的甜蜜的女孩不見了，站在山治面前的佩羅納渾身泥濘，衣服破破爛爛的還沾著大片的血跡，但是在見到山治的時候，她還是笑了，叫了一聲哥哥。

山治想自己是要的太多了，其實只是這個單純的笑容，就足夠成爲(wèi)他的理由和意義。

他抱住了髒兮兮的佩羅納，緊緊的擁著她，然後這個不知道有多麼疲勞的孩子就那麼睡著在他的懷裡。

金說，他想成爲(wèi)一個人的救世主，那麼就讓我成爲(wèi)這個孩子的救世主吧，不爲(wèi)了別的，只爲(wèi)在這一切之後，她還能這樣笑。

山治開始認(rèn)真的把佩羅納當(dāng)成自己的妹妹來看待，他甚至爲(wèi)之前的事情向她正式的道歉，但是佩羅納只是搖頭。

“我知道哥哥想做什麼，所以你沒有騙過我。”她說。

他發(fā)誓，不管發(fā)生什麼，一定要對佩羅納笑著，就是用扯的，也要扯出笑容。

所以在這個靜謐的修道院的屋頂上，這個有些涼的晴朗早晨，山治對佩羅納微笑著，儘管他感覺自己的嘴角是那麼沉重。

“哥哥，你不想笑的。”

佩羅納突然說道，山治怔怔的看著她，佩羅納用手指把山治的嘴角按下去。

“這幾天都是，你都不是真的想笑，”她接著說，“如果你不願意告訴我發(fā)生了什麼，那麼至少不要逼著自己這樣。”

山治看著佩羅納圓圓的眼睛。她還是喜歡化那種很濃的妝，眼睛周圍總是濃重的一圈，山治看著它們，突然有種奇妙的感動。

“你長大了呢，佩羅納。”他故意用風(fēng)霜氣十足的口氣說道，佩羅納嘴巴一扁。

“我早就過了17歲了好不好，佩羅納早就是個人見人愛的淑女了！”

“女生的法定婚齡是20歲。”

“突然間說那個幹什麼！你個色老頭！”

“哈哈哈，臉紅了！”

佩羅納鼓著臉蛋不搭理山治了，山治看著她站在朝陽中的身姿，就像她自己說的一樣，她已經(jīng)是一個優(yōu)秀的大姑娘了——至於是不是淑女還有待討論——她身材高挑，有些消瘦但是亭亭玉立，雖然喜歡化很詭異的妝但也掩蓋不了長相的精緻可愛，性格活潑，雖然有時會發(fā)飆但是總的來說是個令人愉快的孩子。

誰能說她不是個好姑娘呢？山治記起自己前不久做過的一個夢，他很清楚的夢見了穿著婚紗的佩羅納，她美的像個天使，挽著他的手臂走過教堂的紅毯，然後山治把她的手交給了等在聖壇前的男子，讓他們兩個站在一起，然後就是宣誓和祝福，親吻，然後……山治就醒了。

那個沒有做完的夢，山治猜測會是幸福的結(jié)局。

幸福的結(jié)局，聽著挺奢侈。

“佩羅納，等仗打完了，你準(zhǔn)備幹什麼？”山治問。佩羅納看看他。

“哥哥準(zhǔn)備幹什麼？”她問回去。山治想想。

“嗯……大概是開飯店吧。”他好像不是很認(rèn)真的回答，佩羅納笑起來。

“那我就去給你打工！”她說。

“然後把你嫁出去。”山治接著說，佩羅納一下就變了臉。

“不要！我不嫁人！要嫁就嫁哥哥！”她瞪圓了眼睛宣佈道，臉上紅了一大片。

山治只是笑著，沒有再逗她。

這個孤獨的孩子把依賴誤會成了愛情。

“我遇見他們了。”山治突然換了話題，佩羅納一愣。

“他們……”她有些猜到了。山治搖搖頭，嘆氣般的笑，他用手拉拉自己額前的長髮。

“他們幾個……基德，羅，基拉……還有卓洛，”山治說著，讓髮絲從指尖滑下來，“雖然一開始就做好了會在戰(zhàn)場上遇見他們的準(zhǔn)備，但是突然間……天吶，羅變得太多了，雖然還是和以前一樣瘋，基德那傢伙還是那麼討厭，追的我跟沒頭蒼蠅似的，基拉也是……卓洛在redlady身上放了追蹤器。”

山治和佩羅納對視著，這是他第一次對佩羅納說這種話，把她當(dāng)成一個可以聊這種話題的成年人來說這些事。佩羅納有些不適應(yīng)。

“難怪……”她嘆氣，“哥哥果然還是……哈啦，那是肯定的吧，怎麼可能不在意。”

“是啊，”山治粗聲粗氣的說，“這幾天我一直在想，這之後要怎麼樣纔好，這一切……我們到底是在做什麼啊？”

“做哥哥想做的事，我只有這麼一個目的，”佩羅納說，“不過哥哥，你似乎還是沒有確定下來。”

“被教訓(xùn)了呢。”山治笑，佩羅納斜他一眼，然後卻正色看著他。

“哥哥，我……”她猶豫了一下，“我還是應(yīng)該說出來，其實我感覺，比起羅羅諾亞來……金更適合你。”

這是山治沒有料到的內(nèi)容。

“你是個容易受傷的人，即使是金我也不敢保證就不會出問題，但是如果是他的話，你是不是不會傷的那麼重……山治？”

佩羅納看著山治的眼睛，一時間山治竟然語塞了，等他想開口說什麼的時候，金回到了樓頂。

“你們兄妹倆還真能磨蹭啊，聊什麼呢？”金說著走過來，看看梳好了頭髮的山治，露出了標(biāo)識性的笑容。

“聊你呢！”佩羅納很不快的說了一句，甩頭就跑了，弄的金愣在當(dāng)場。

“青春期叛逆？”金看著樓梯口問，山治出聲的笑了。

“嗯，正是那個時候呢。”山治說，視線不自覺的避開了金的。金倚著欄桿看他。

“今天有什麼打算嗎？”金問，山治點點頭。

“傍晚的時候，聖諾大教堂有一場彌撒，我想去看看。”山治回答，金露出點兒驚訝的表情。

“去望彌撒？我不記得你是教徒？”

“我沒說我是啊，我就是去看看而已！”

“那是褻瀆神靈。”金嚴(yán)肅的說。

“你好煩啊！”山治白眼。金笑了。

“我陪你去。”他說，山治擺手。

“算了，讓我一個人去褻瀆神靈吧，”他說，“……我就是想自己靜靜。”

金點點頭，沒有堅持，他們安靜的站了一會兒，太陽升高了，竟然有些曬的感覺。金又看向了山治，無聲的驚訝著這個人的燦爛，金髮碧眼的人並不少見，但是如此明亮的，金髮誓只見過這一個。

那光，似乎不是從太陽來的，而是山治的身體裡面，淡淡的，霧一樣的散開來，像一個睡不醒的清晨。

“你一個人去的話，”金突然開口道，“萬一被人認(rèn)出來怎麼辦，你的通緝令這裡也有貼。”

“別跟我提那個東西！！”山治很激動的喊道，“想起那張照片我就火大！那還是英俊瀟灑玉樹臨風(fēng)的本王子嗎！！”

金哈哈大笑，因爲(wèi)那張照片大家已經(jīng)笑了山治很久了，都現(xiàn)在了，他還是很介意。

山治點上一支菸，一種淡爽的香氣蔓延開。

“那個不是我，沒有人會認(rèn)出來的。”他說。

我，早就已經(jīng)不是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