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任何一個法力比我高強的人,都能悄無聲息地影響我的思維、干擾我的判斷,而我自己卻毫無覺察……那是何等的可怕?
我開始覺得,自己目前所擁有的能力還遠遠不夠,必須得抓緊一切時間努力修煉,讓自己變得更強!
只有足夠強大,才能自保!
“找到了!”
蒼言的驚呼打斷了我的胡思亂想,我注意到他的臉色變得異常慘白,額頭上佈滿了細密的汗珠,這顯然是異能透支過度後的狀態。我隱隱地有些心疼,忍不住問:“你……沒事兒吧?”
“不要緊的。”蒼言擡手擦了擦額角的冷汗,說:“元天縱身邊的磁場非常混亂,對我的感知造成了很大幹擾,我現在只能確定大致的方向而已……他在西南方向,距離這兒大概五六百公里。”
我地理水平一般般,沒判斷出來那個位置究竟是哪個省市,但不管是哪兒,就算是龍潭虎穴,爲了元洪我也是必須要去闖的。所以想太多根本沒用,直接去吧!
我果斷以血爲媒,將周圍方圓兩百米內的陰氣全部聚斂過來,凝成一隻暗色的巨鳥——其實本來應該是鳳凰的,可惜我法術不精,外加沒見過真正的鳳凰而且想象力十分有限,所以……最終凝聚出來的形象稍微有那麼點兒抱歉。
好吧,其實是十分的抱歉。
不過其實外形什麼的也不重要,能飛就行了。又不是去參加選美,醜點兒就醜點兒吧。
蒼言望著眼前半實體的巨鳥,驚道:“這是什麼法術?怎麼還能召喚翼龍?!”
翼、翼龍……
我默默地嚥了一口血,順帶著把嘴邊那句“這其實是個鳳凰”的話也一併咽回了肚子裡。
因爲我自己也不信這玩意是鳳凰。
……雖然我在凝聚的時候,心裡想象的確實是鳳凰。
“上來!咱們直接飛過去!”
我跳到巨鳥背上,衝著蒼言伸出手。
蒼言看著半實體狀態的巨鳥,略略猶豫了一瞬,最終還是咬牙跳了上來。
我結了個手印,巨鳥立刻仰頭長嘯,雙翅振動扇起兩團旋風,將附近的生死簿吹得一團糟。而我只來得及在心裡冒出一個抱歉的念頭,它就已經騰空而起,如離弦之箭般帶著我和蒼言衝破了空間屏障,闖入陽界空間。
被熾烈的陽光一照,巨鳥身上的羽毛瞬間燃燒起來,它發出痛苦的嘯叫,聲音尖銳刺耳,震得我心頭髮顫眼冒金光,差點直接從它的背上摔下去。
幸好關鍵時刻蒼言拉了我一把。
我驚魂未定地半趴在巨鳥背上,死死抓著它的羽毛,甚至還失手扯下來一小撮。
細密的刺痛遍佈全身,我隔了好一會兒才漸漸感受到,同時也意識到……我現在已經是鬼魂狀態了,其實根本不用害怕摔下去。
現在的我根本摔不死。
但陽光會讓我非常不適。
當然也僅僅只是不舒服的程度而已,並不會有實質性的傷害。
這頭巨鳥是我幻化出來的,面對陽光時的狀態其實也跟我差不多——會感覺痛苦,但也僅此而已。
我穩下心神,快速檢查了一番它的狀態,發現火焰只是燒掉了一點點最表層的羽毛而已,完全不影響飛行。於是我果斷咬破手指,在巨鳥背上畫了一道符咒,封鎖它的神智,強制它遵從我的命令迎著陽光飛行。
如果我能有足夠高強的法力,其實可以讓這頭巨鳥擁有不輸於人類的智慧,那樣的話它將成爲我對戰時的絕好幫手,但可惜現在的我還沒有那樣的掌控力。所以,封鎖神智讓它成爲純粹的坐騎,或許纔是目前最好的選擇。
我心中焦急,不斷地運用法術催促巨鳥加快飛行速度,甚至已經顧不上去考慮,光天化日之下如此明目張膽地飛行,會不會被普通老百姓看到,會不會引起不必要的麻煩之類。我此刻心裡只有一個目標,就是必須得儘快找到元洪。
晚一分鐘,他就多一分鐘危險。
我,現在只想救他。
我估摸著距離應該差不多,就說:“蒼言,拜託你再感應一下試試看吧,我需要更切確的地址。”
“嗯。”
蒼言也知道,光憑一個模糊的方位,想要找到元洪還是很難,所以就算我不開口,他也是打算再感應一次的。我把飛行速度降低了些,他便開始盤坐感應。
我以爲他要花很長時間才能鎖定更加具體的位置,畢竟他說過,元天縱身邊有著很強的干擾,否則以他的能力,一次就能定位定得無比精準。
但出乎我意料的是,蒼言不到半分鐘就睜開了眼睛,衝著我說:“快!降落!”
我愣了一下,馬上開始控制巨鳥降低高度。雖然我們目前只飛了四百多公里,跟他先前給出的距離還有不小的差距,但我相信他的判斷。
巨鳥穿過厚重的雲層,下方的城市越來越清晰。蒼言指揮道:“再往東一點兒……對,繼續往前飛,邊飛邊降……等等,降得太快了,慢一點,越過前面那座山……停!就是這個位置!往下鑽,他們在地底下!”
我愣了愣:“……你確定?”
我們現在已經飛出了城市範圍,下方全都是山,而且一點兒人工開發過的痕跡的都沒有,這種地方的地下……
“你確定追蹤到的不是元天縱前世的墳墓?”我忍不住如此詢問。
不是我想質疑蒼言的能力,但他使用的媒介畢竟是元天縱前世的指骨,距離現在好幾百年了,真的還能從中感應到現世的他的氣息嗎?
蒼言又感應了片刻,才篤定地說:“不會有錯,往下飛吧!”
“好。”
我手印一變,巨鳥立刻向著地面俯衝,在接觸到地面的那一瞬,身形聚斂化作一團濃郁的陰氣,包裹著我和蒼言鑽入土層之中。保險起見,我和特意往自己和蒼言身上貼了兩張隱身符。
向下鑽了大概兩三百米,漆黑一片的土層中猛然出現了刺眼的白光,我條件反射地閉上了眼睛,心頭閃過的念頭是……
我們是進了地下墓穴吧?
但我馬上就否定了這個判斷,因爲古代的墓穴裡不該出現這麼刺眼的強光。
等到眼睛適應光線以後,面前的景象大大出乎我的預料……
就算讓我猜一百次我都猜不到,這裡,竟然是一座地下監獄。
狹長的過道兩側,全都是用特殊合金材料打造的密閉囚室,堅固程度可見一斑。粗略估計一下,囚室數量應該在五十以上。
所有的囚室都是完全密閉的,別說窗戶了,連個門縫都沒有。我們從外面完全看不見裡面的情況。但這並不能難倒我,因爲我的鬼蝶可以輕鬆穿過絕大多數障礙物——不敢把話說得太滿,也是因爲我目前對鬼道術法的掌握還不夠精深,否則我可以把這句話換成更狂妄霸氣的句子。
我跟蒼言對視了一下,他心領神會地擡手指了指過道盡頭,用眼神示意我元天縱就在盡頭處的那間牢房裡。
我決定先用鬼蝶去探探情況。如果什麼都不清楚,就貿貿然地闖進去,未免太魯莽了。
爲了儘可能避免讓元天縱有所察覺,我只召喚了兩隻鬼蝶,一隻負責潛入他所在的那間囚室,另一隻則是走馬觀花地查探過道兩旁的那些囚室。
相似的畫面,不斷傳入我的腦海。
每一間囚室中,都鎖著一個年輕漂亮的女孩子,看長相估計年紀最大的也不超過二十五歲,基本上都在二十歲左右。她們的顏值和身材都非常好,不說媲美大明星,至少也是網紅級別的。
然而她們現在全都被大字形銬在牆上,完全無法活動,姣好的面龐如同失卻水分的花朵般蒼白乾枯,本應該水潤靈動的眸子也變得空洞麻木。這種樣子的她們,讓我有種可怕的聯想,覺得她們像是被人釘在牆上的昆蟲標本。
當然,她們都還活著。
過道盡頭的那間囚室很不一樣,它的門上被人佈置了足足三層結界,我的鬼蝶耗費了不少時間才潛入進去。
當我感應到它傳回的畫面時,差點情緒失控。
蒼言的感知沒有錯,元天縱的確在裡面。
除他以外,還有三個衣不蔽體的年輕女孩,以及……
被鎮魂釘刺穿雙臂和大腿、真正被釘在牆上的……
元洪。
鎮魂釘這種東西,甚至比滅魂刀更加歹毒!滅魂刀雖然能讓人魂飛魄散,但痛苦只是一瞬,可鎮魂釘造成的痛苦卻是永遠!這種東西如果釘在屍體上,能讓魂魄永遠困在屍身中,求生不能求死不能,永世不得超生!古時候只有窮兇極惡之徒,纔會在下葬的時候被釘上滅魂釘以作懲罰!
元洪雖然是鬼,但是被這東西釘住,也會被封住所有法力,無法靠自身力量掙脫!
看著腦海中的畫面,我真恨不得立刻衝進去,掐著元天縱的脖子問問他,爲什麼他可以這麼狠心!
就算是有血海深仇,一般人都不會動用鎮魂釘這麼惡毒的東西……元洪好歹也算是他的後代子孫吶,他怎麼可以這樣!
囚室裡,元天縱冷冷地衝著三個女孩說:“去跟他做,否則,死。”
“可是,他……”其中一名女孩戰戰兢兢地開口,然而話還沒有說完,脖子上就多出了一道大口子,鮮血如箭般噴射而出。她驚慌地捂住脖子,然而根本無濟於事,沒過幾秒就徹底軟倒了下去。
連一個音節沒能再發出來。
“快去。”元天縱的聲音平靜而冷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