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不成他想要利用我這具身體,替他孕育一個鬼胎?而我也只是他達到目標的一個工具而已?
“我猜那間房間裡的一具男性屍體應該是你的好朋友吧?而你這麼不放心他的死,就壯著膽子夜半去看看。”
元洪的聲音魅惑,在黑暗中帶著一絲詭異和蠱惑,迴盪在大廳裡的聲音,似乎沒有多少的迴音。
我側耳在他身後聽著他們的對話,眼下已經準備好了趁著他們不注意的時候,隨時逃跑。
法醫老頭聲音顫抖了起來,手電筒的強光突然一滅,“你你是怎麼知道的?”
“猜的。”
法醫老頭突然激動起來,一把明晃晃的匕首從腰間亮了出來,眼神兒之中多了一絲詭異的晶亮,“猜的?你覺得我會相信?沒錯,爲了這棟別墅的繼承權,我確實下了不小的功夫,不過……”
法醫老頭的聲音戛然而止,隨即接著說道:“不過,咱們就讓秘密永遠地成爲秘密吧!”
說罷,舉著手中那明晃晃的匕首便衝了過來,我在元洪之後看得真切,整個人倒吸了一口涼氣兒,見此情景,突然間腦袋一熱,從身後將元洪抱住,緊接著一反手將元洪護在了身後。
“不!”
元洪的聲音透亮之中帶著一絲的驚懼,我慌忙擡頭向他看去,從他臉上捕捉到了一種叫著急的表情,但下一秒,卻從後背感到了一陣兒刺痛感。
那鑽心刻骨的疼痛,甚至比前幾天在重癥監護室難捱的痛苦還要痛苦上一倍,作爲一名稱職的醫生,我很清楚自己身體的哪個部位中了刀。
而那一處,是每個人的致命部位,心臟。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從別墅裡出來的,也不知道在昏死的這許多天裡都發生了些什麼事情。
整個人清醒著睜開眼睛的時候,發現人又進了重癥監護室,是夜晚,漆黑的病房裡只有儀器的聲音在‘嘀嘀’響著。
一身黑色斗篷的元洪,冷眼站在一側看著我,笑容詭異,再次讓我一驚。
隨即而來的一雙大手,突然將我的脖頸鉗住,力道不小,B3太平間那天發生的一切,似乎正在重演著。
我驚懼,說不出話來,難以置信地看向元洪,之前發生的一切都像是夢一般,他的臉上哪裡還有著急擔憂的神色在。
分明,他是想借此機會,再次將我殺害,可是我現在就像是案板上任人宰割的魚肉,無法動彈的身體,光有強烈求生欲的頭腦又有什麼用。
緊張激烈的感覺瞬間襲遍全身,我越來越難以呼吸,甚至比上次還要強烈,元洪手上的力道大了幾分,我緊皺的五官突然在一瞬間放鬆了下來。
眼前的意識開始慢慢模糊,耳邊隱約還能聽到儀器發出了一陣比一陣急促的‘嘀嘀’聲兒,腦海中突然一幕幕像是放映著幻燈片一般,讓我想起了很久之前發生過的往事兒。
心底的潛意識被慢慢喚醒,我仍舊還殘留著一絲理智在,理智告訴這已經是我人生生命中最後的走馬燈了。
五年前,我從鵬城醫大走出,一臉朝氣蓬勃,滿腔的熱血每處可灑,一心懷揣著天下蒼生的性命,真想立馬就鑽進醫院去搶救病人。
當我得知被鵬城二院錄取之時,高興之餘還特地請同班幾位不錯的同學大吃了一頓,第二天才高高興興地上班。
當天鵬程二院沒有跟我提實習合同的事情,反倒是丟給我一份調職書,我從天堂瞬間掉進了地獄,鵬城二院一直是我的奮鬥目標,儘管順江醫院在江城數一數二的大醫院,但畢竟是遠離鵬城,我內心一萬個不願意。
最終事實向我證明了一句話,胳膊是永遠都擰不過大腿的,不論我如何掙扎如何說服關係,最終還是拖著行李去了順江醫院。
許是巧合,放到順江醫院當天,便被一位醫術高明的主刀醫生點名叫進了手術室,手術當天順江醫院赫赫有名的老院長親自操刀。
我不敢怠慢,在同事的眼中我就是那個走後門通關係進來的實習生,正因如此,我成了大家的槍靶子。
手術十分順利,但意外的是病人在手術後病情迅速惡化,老院長也在此後消失不見了,大家都說老院長惹到了不該惹的人,被調走了。
但是我卻從主任的口中意外聽到,老院長其實是當晚在家中去世了。
順江醫院奪走了我很多,但也成就了我現在的位置和自信,我成爲了主刀醫師,人人尊敬,人人敬仰。
走馬燈走到了盡頭,我彷彿聽到了蒼言的內心獨白,才猛然知道原來他已經喜歡了我五年,而這五年我卻什麼都不知道,只是將他當成了朋友死黨。
溫暖漸漸從體內流失,我感受到了一絲冰涼,睜開眼睛,元洪那雙猩紅的雙眼在我面前無限放大,我能清楚地感受到他心中的苦悶和怨恨,但是我卻沒什麼力氣和意識了。
“吱呀——”
有人在這個時候突然推門而進,隨即我彷彿聽到了蒼言的聲音響起,“醫生醫生!”
他奪門而出,我只覺鎖在脖子上的大手,力道突然一鬆,元洪將臉埋在斗篷之下,慢慢後退消失在了黑夜之中,緊接著病房燈光大亮,涌進一大羣白大褂。
我再次陷入了昏迷之中。
蒼言看著心電圖上那根線滑成了平線,連連後退,不敢相信眼前所看到的一切。
隨即幫助著醫生再次給我使用了電擊搶救,幾個小時之後,心電圖再次動了起來的時候,大家都送了一口氣兒。
蒼言癱坐在地上,體力和精力如同被吸乾了一般,慶幸之餘仍舊記掛著病牀上的人。
窗外陽光大泄,打在我的眼睛上,十分不舒服。
漆黑的心底突然被一道強光照透,落了進來,我猛然驚醒,像是回到了別墅那晚。
睜開眼睛,陽光果然刺眼,病房內靜悄悄,但卻仍舊是我所熟悉的地方,這個地方上次來還是被元洪所傷害。
而這次,是被法醫老頭用刀子刺進了心臟,而直到今天才醒來,卻又是被元洪……
我想起這些,突然感到很疲憊,比每天在醫院樓上樓下跑來跑去還要累,比手術四五個小時還要累。
我轉過頭,身體卻動彈不得,透過明亮的病房門玻璃,恰巧看到了坐在外面的蒼言。
這時,李歆瑤的身影突然出現,她的手裡提著一隻粉紅色的保溫壺,坐到蒼言的身邊,臉頰微紅,活脫一副陷入愛情中小女生的羞澀模樣。
我遲緩地咧起嘴角想要笑一笑,卻發現有點難,垂眸發現胸口處插著兩根管子,嘆了口氣,又轉頭往病房外看去。
蒼言目光呆滯,對遞送在面前的愛心湯沒有絲毫的感動,我微微一愣,看向李歆瑤,果然她的臉色有點不好。
但很快,李歆瑤突然將手中的保溫杯往地上一摔,當著蒼言的面兒不知在大吼著什麼,甚至擡手時不時往這邊的病房門指來。
我明白了過來,蒼言是喜歡我的,而李歆瑤是喜歡蒼言的,但我卻不喜歡蒼言,我成了史上最爲難的中間人。
只覺腦袋一陣兒昏沉,眼看著蒼言冷著臉要往病房走來,我無措之時,只能選擇閉眼裝睡,不知不覺卻睡了過去。
再醒來的時候,卻看到了蒼言和李歆瑤一臉欣喜地望向我,同時還有一大羣白大褂。
見我醒來,大家似乎都很高興,胸口插著的那兩根管子也被撤了下去,我漸漸能夠感覺到肢體有些觸覺。
“閔醫生,真是個奇蹟啊!”
主任站在牀邊,慈祥地看向我,我心裡也是一陣兒高興,沒想到自己這樣了,還是能夠活下來,真是福大命大。
但是我卻猛然間意識到了什麼,肚子裡還有一個鬼胎,我出了這麼大的事兒,他們理應早就知道我懷孕了的,怎麼?
李歆瑤在這個時候將我旁邊的蒼言擠到一旁,一臉高興,眼角帶著淚珠,“閔虹你可嚇死我了,你知不知道這二十多天來我都替你擔心死了!”
我驚愕,“我死了二十多天?”
“呸呸呸!這叫什麼話,什麼死了二十多天,是昏迷!昏迷!”
李歆瑤毫不在乎形象地在我耳邊吼著,卻被蒼言一把拉到了身後,“你注控制點兒,她剛醒,別刺激到她!”
經過一系列全身檢查後,我發現大家似乎都沒發覺到我懷孕這件事兒,索性便放了心。
幾天後,我已經能夠慢慢下牀,在李歆瑤和蒼言的輪番照料下,腿腳已經恢復,能走能跑,就是不能蹦躂。
“你命怎麼這麼硬?”
身前一道黑影出現,我沒有擡頭,仍舊看著手裡的手機,不用看也知道是那個傢伙。
直接從元洪面前繞過,直奔廁所方向,卻被元洪攔住,“我跟你說話呢!”
我方纔擡頭,當著元洪的面兒按下了110三個數字,“信不信我現在就報警?你已經兩次想要蓄意殺害我了。”
元洪卻一把搶過手機來,“你敢!”
“試試?看我有什麼敢不敢的?”我毫不退縮,一個死過兩次的人又有什麼可懼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