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上力道一鬆,手中那隻白色的驗孕棒‘哐當’一聲兒掉到了地上,我突然站了起來,心中是再也無法忍耐的暴脾氣,氣勢洶洶吼道:“你是個什麼東西?經過我的允許了嗎?你知不知道你對我已經構成了犯罪,我完全可以告你謀殺和強姦罪!”
斗篷男人聽我這麼一說,身形忽然一閃,神不知鬼不覺地來到我面前,瞬間被寒氣包裹住的我,囂張的氣焰被徹底澆滅。
“你你幹什麼!幹什麼!”
我驚慌萬分,心底涌出的一陣兒麻木如今讓我徹底意識到了世界的顛覆,誰說人鬼不能共生的,好傢伙,我現在可以算得上是被衆鬼盯上了!
斗篷男人那蒼白到不像話的面容從黑暗中閃現出來,從他那雙凌厲的眸子中我看不到絲毫的生氣,有的也只是殺戮般的陰狠與陰森。
一雙冰涼刺骨的大手慢慢鉗住了我的下巴,低沉的聲音傳到耳邊,“犯罪?你知不知道五年前你已經構成了犯罪?那麼,這五年時間以來你這般逍遙快活,讓我恨不得扒了你的皮!”
聲音像是帶著冰錐子一般,根根刺入我的心底,我愣在了原地,顧不上剛纔的害怕,問道:“你什麼意思?難道我五年前做了什麼對不起的事情嗎?”
男人突然冷哼出聲兒,“終於要承認了是嗎?”
我大吼,“承認什麼!老孃身爲醫生,巴不得多從死神手中搶幾條人命來,我做錯什麼了?”
男人的大手力道加重了幾分,整個衛生間也在這個時候突然陰沉了下來,如果我沒看錯的話,面前這個傢伙的身後出現了一把似乎只有在漫畫書中才能出現的死神鐮刀。
我心中既是害怕又是想笑,最終還是十分不爭氣地從嗓子眼兒擠出了一個譏諷的笑聲兒來,鐮刀男人赫然怒瞪向我,好看的眉毛高高挑起,“你笑什麼?”
我連連擺手,衛生間裡的氣氛實在是太過於詭異,本來我應該驚叫出聲兒,如今這略帶點兒搞笑的場面,實在是令人無法不拍桌狂笑。
要怪就怪鐮刀男地點選的不好,如此嚴肅的場面,理應不該再衛生間裡。
這個時候李歆瑤在外面敲門,我壯著膽子,經過這尷尬且又詭異的場面之後,我心裡也沒有剛纔的那般發毛。
直接說道:“你該走了,不然讓我同事看到,會被你嚇死的。”
鐮刀男卻在這個時候開始生氣,怒斥道:“你不怕我了?”
我仍舊是乖乖點了點頭,擠出一個字兒來,“怕死了。”
見我這個反應,鐮刀男似乎心有不甘,但卻又無話可說,渾身散發著死亡的氣息,“別跟我耍花招,信不信哪天我就要了你的命!”
我害怕極了,一張小臉蛋擰成了一團,指了指自己的肚子,小心翼翼問道:“我肚子裡的這個東西是人還是鬼?你可不可以把它拿出去,我今年不過才二十來歲,根本不想生孩子。”
鐮刀男表情明顯一愣,最後威脅我說道:“鬼胎力量無窮,一旦懷上只有你死的份,鬼胎要是死了你八成也活不了,所以我勸你少往這方面想。”
我癟癟嘴兒,心有不甘,是十分的不甘心,莫名其妙給了我一個孩子,還是個鬼娃,這檔子事兒攤在誰身上能好受了?
“你是孩子的爹?”
鐮刀男向我投來一抹你以爲呢,不然呢的理所應當的表情來,我狐疑繼續問道:“難道你是趁我前幾天病倒了,將我……”
“沒錯。”
鐮刀男一口咬定,我算是逃也逃不了了,滑天下之大稽,這泡狗屎運算是讓我給踩了個正著。
“閔虹,你在裡面幹什麼?跟誰在說話啊?你開門讓我進去!”
李歆瑤不耐煩地在外面砸門,我心裡還有一肚子的問題要問這個鬼男人,不成想他卻在我面前消失了,走之前留給我一個充滿了警告的表情。
我整理好自己的情緒和表情,將地上的驗孕棒撿起來裝好,這纔將門打開,“李歆瑤,催命吶?”
見我出來,李歆瑤皺起眉頭,上下打量了我一番,隨即探著頭就往衛生間裡瞅,我將她在我面前按住,十分不耐煩說道:“搞什麼事情?”
“閔虹你剛剛在跟誰說話,裡面是不是有男人啊?”
我心虛,怒道:“這裡是病房,藏男人得往牀底下藏,誰還往廁所藏的啊!”
李歆瑤似乎不相信我說的話,推開我走進衛生間看了看,轉身出來的時候嘴裡嘟囔著什麼不可能不可能的。
我懶得理她,也不敢再繼續這個話題,這時候正巧蒼言從外面進來,李歆瑤的眸子突然亮了一下,喜上眉梢,這一個小動作被我完完整整捕捉到眼底。
蒼言手裡提著兩份蛋炒飯,一份放在我面前,替我細心打開,順好筷子,另一份則放在自己的腿上,就模就樣地準備開吃。
李歆瑤的臉色十分不好看地站在旁邊,我當即一愣,隨即便將我這份蛋炒飯遞給了李歆瑤,說道:“蒼醫生真是貼心的紳士,知道我和李醫生都沒吃飯,還特地買了兩份來,真是謝謝你了。”
蒼言一愣,咬著筷子頭,米飯粒還沒沾,轉而看向身後站著的李歆瑤,一副方纔看到此人的表情,尷尬一笑,隨即便將腿上的那份蛋炒飯放到我面前。
溫柔一笑,“跟我還客氣。”
說罷,走出病房,前前後後停留了還不到五分鐘的時間。
我跟李歆瑤吃完蛋炒飯的時候已經到了中午了,感覺身體恢復的差不多了,又一心想著這段時間來發生的事情,前前後後在腦袋裡順了一遍。
不順還好,這麼一順竟發現了許多奇怪的地方,從在醫院三樓碰到的陳郝開始,我的生活就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
一切事情的源頭,似乎都是從幾天前那個詭異的夜晚開始的,緊接著出現在家裡門把手上的那張匿名字條,隨後又是B3層太平間第一次真正遇到的元洪。
一想到元洪,我的心便莫名地揪了起來,一個身上毫無半點兒人氣兒的斗篷男突然出現在身邊想要索了我的命,幾天前的突然病重,隨後便有了身孕,事情的前因後果看似怎麼也聯繫不起來,但卻又似乎有著某種聯繫在其中。
我下意識地將自己的手放在小肚子上,心被擰成了一團亂麻,細細忽想起身處在重癥監護室時做的那些稀奇古怪的夢,身體被撕裂般的痛感與神遊。
直到此時,靜靜坐在病房窗戶前的我,突然覺得自己似乎能夠感受到自己的靈魂,而這靈魂此時正被塞在一個軀殼當中。
我擡起手,右手手掌大拇指一側有一個紅色的胎記,登時我便從椅子上站了起來,渾身上下打著冷戰,分明我的這裡並沒有任何胎記。
突然意識到了什麼一般,衝出病房,直奔主任的辦公室,推門而進直奔牆壁上的那面鏡子。
當我從鏡子中看到的那個人之時,心這才安放了下來,巴掌臉蛋,黑灰描摹的眉毛,一雙大大的性格眼,還是我的標配。
我鬆了口氣兒,再擡頭之時,卻也在鏡中看到了那個叫元洪的斗篷男。
“誰讓你跑的?”
我氣息漸漸平靜下來,情緒十分煩躁地說道:“跑你也管?你到底是什麼人?家住海邊的,管得這麼寬?”
“閔醫生,您在跟誰說話?”
身後響起一道探究的聲音,我從與元洪的對峙氣氛中清醒過來,隨即轉頭,在看到五十多歲的劉主任之時,猛然回頭看向鏡子,此時元洪已經消失了,這才放下心來。
“劉主任好!”
劉主任上下打量了我一番,猶豫了半日方纔說道:“我聽說過了,閔醫生突然病倒的具體病情還沒有查明白,所以我覺得應該回病房好好休養休養,畢竟幹我們這一行的身體健康最重要。”
劉主任說著說著,突然頓了一下,又繼續說道:“閔醫生還年輕,不要將病情耽擱了,不管是什麼後遺癥也好,精神方面的病癥也好,都應該好好配合檢查。”
好嘛,說了半天劉主任話中的意思是在映射我精神方面不太正常?
“主任說得對,突然前來拜訪沒提前打聲招呼,實在是抱歉。”
說罷,也覺得沒臉便推門就走。
那低沉陰森的聲音再次在耳邊響起,“閔醫生懷了我的孩子是要應該好好看重一下健康問題了,不要跑不要跳,否則我要了你的命!”
我心下一陣兒發麻,左右前後都看了看,並沒有發現斗篷男的身影,這才意識到一個問題,元洪似乎只有我一人能夠看到,難不成原來我有一雙天生的陰陽眼,能夠看到大家都看不到 的鬼怪?
細思極恐之餘,我轉身往病房走去,元洪的聲音卻又再次在耳邊響起,“恭喜閔夫人了,喜得一子。”
“呸!”
聽這句話,我恨不得從心裡長出一雙鬼手來,將躲在暗處的元洪抓個現行,在把他撕的稀巴爛纔好。
“閔夫人是想試試我的厲害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