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寶衝破封印飛了出來,見我吐血嚇了一大跳,急急地問:“媽媽,你怎麼了?是誰把你傷成這樣的?!”
“……媽媽沒事。”我擦掉嘴角的血跡,勉強擠出一絲笑,說:“寶寶乖,快回去睡覺。媽媽得立刻調息,顧不上你,聽話……”
寶寶捏著小拳頭氣憤地說:“我要給你報仇!媽媽,告訴我,到底是誰傷了你!”
“聽話,回去……”
我真的快要撐不住了。
寶寶非常不情願,但還是聽話地散去虛靈乖乖入睡。他知道,只有聽我的話,才能讓我儘快開始調息,把身體損傷降到最低。
這孩子真的是懂事極了,比他爹強一萬倍。能有個這麼懂事的孩子,也算是老天心疼我了吧。
我壓下雜念,跑到室外打坐,平復體內翻涌不休的氣息,同時也藉助月光中蘊含的陰氣爲自己療傷。
幾個小時後,東方天空開始現出魚肚白,我也從調息狀態中退了出來。
身體的損傷已經恢復了大半,接下來靜心休養幾天,應該就能徹底恢復。但我在未來很長一段時間內都得格外小心,絕不能再過度使用法力,否則下次很可能就沒命了。
但願天道別在這個時候找我麻煩,我在心裡暗暗祈禱。
我趕在第一縷陽光出現之前回了房間,現在的我太虛弱,不適宜承受過多的光照,尤其是正午和清晨的第一縷陽光。
等我睡醒已經是下午,雖然錯過了兩頓飯的時間,但我絲毫不覺得飢餓,這是昨晚打坐調息時吸收了月光精華的緣故。
很少有人知道,月亮其實還有一個別名,叫做“太陰”。太陽,是至陽至剛之物,月亮則與它相反,至陰至柔。對於修煉鬼道的人來說,月光是最好的滋養。要是我能每晚堅持不懈地打坐吸收月光,很快就能達到完全不需要進食進水的“辟穀”狀態。
但我並不想刻意追求那種狀態,吃飯喝水沒什麼不好,我不想讓自己跟普通人的區別變得太大。
或許旁人無法理解,但對於我來說,當個普通人,擁有平凡的人生,其實是莫大的幸?!?
我的人生從一開始就跟別人不一樣,我當普通人的日子,滿打滿算也就只有江城的那五年。那五年的時光,是我心裡最珍貴的回憶。
我直到現在都無比懷念。
可惜的是,那樣的生活已經一去不復返了。以後我再也沒機會回到那種狀態。
只能在心裡懷念了。
我有點傷感地嘆了口氣,就聽見有人敲門,一個有點臉生的年輕人對我說:“閔小姐,風長老請您去議事廳?!?
“好,我收拾一下就過去?!蔽倚χP上門,三分鐘內把自己從頭到腳全拾掇了一遍,恍惚間覺得自己好像又變回了從前那個雷厲風行的閔醫生。
這份恍惚的錯覺,在我出門看見蒼言的那一刻達到了極致,我晃神地問他:“麻醉做好了嗎?”
問完以後我才意識到,自己跟他都已經不再是從前的醫生了,心裡忍不住又是一陣悵然。
不能讓守護者們冒險去鬼界。昨晚我和元洪鬧成那樣,他們現在去鬼界,不是給送上門去給元洪當出氣筒麼?元洪會顧念孩子對我忍讓,可絕對不會對他們手下留情。
他們要是真的去了,不論成功與否,肯定不能全都活著回來。
我不能讓他們爲了我送命,一個都不行!
必須得想個理由出來,趕快!
我想了一路,完全沒心思跟蒼言聊天。而蒼言也一反常態地沒有多說話,似乎心情非常低落的樣子。只是我把心思全都用在了思考上,根本沒有注意到他的情緒。
議事廳裡已經差不多坐滿了,人數似乎比昨天還多了不少,想想也知道肯定是風長老特意叫回來的。
我心裡暗暗叫苦,因爲我到現在還沒有想出萬全的理由。風長老昨天已經給了我一次機會,我真的不知道該用什麼藉口說服他第二次。
風長老見到我和蒼言一起進來,臉色瞬間就黑了,不等我們落座就沉聲發問:“閔小姐,你和你的夫君溝通得如何?他願意歸還你的靈慧魄了嗎?”
他又強調我跟元洪的關係!
我的心情瞬間變得更加糟糕,卻又說不出什麼來,只能皺著眉頭老實回答:“談過了,我還動了手。他不肯歸還,讓我有本事就自己去搶回來……我遲早會搶回來的,所以就不必麻煩大家了?!?
本來我還在想著怎麼委婉表達,現在也不樂意繞圈子了。煩躁。
風長老語氣複雜地說:“既然是這樣,那你們就自己解決吧……這畢竟是你們夫妻間的事,我們這些外人也不好太過干涉?!?
這話字面上挑不出太大的毛病,可配上他的語氣就有點怪怪的了……爲毛我覺得聽起來像是在說“你們小兩口慪氣,我們外人就不摻和了”呢?
像是我跟元洪互相鬧脾氣似的,搞毛線??!
我在心裡咆哮,甚至都忘了去想,風長老的態度爲什麼變化這麼大。
明明昨天他還急吼吼地催大家去幫我搶回靈慧魄,說這不是我個人的安危問題,作爲預言中的救世者,我的安危關係到整個世界的安?!裉煸觞N就變成這樣了?
我想了半天藉口,結果一句都沒用上,人家根本就不需要我勸,甚至連取消行動的理由都替我說了——“外人不方便插手夫妻間的事”。
我了個大去啊!
覺得風長老變化太快的也不止我一個,在場的守護者們幾乎全都是滿臉問號的樣子,還有不少人用探究的眼神看我,試圖從我的表情中分析出一點兒什麼。也有人做出瞭然的神色,像是覺得我跟風長老肯定私下裡溝通過了,所以纔會這樣。
我更加鬱悶了。
風長老倒是從容,直接無視了所有人的反應,自顧自地說:“今天召集大家過來,主要是爲了宣佈一個決定……”
坐在我身邊的蒼言忽然整個人緊繃起來,我詫異地扭頭望過去,發現他的臉色非常難看。
風長老故意停頓了一會兒,等氣氛變得緊張起來,才慢慢地宣佈:“守護者蒼言,屢次違反規定,無視組織警告,與保護對象發生感情糾葛。現經長老會研究決定,給予其開除處分。即日起,蒼言從守護者名單中除名,並且永久剝奪其重新加入守護者組織的資格?!?
議事廳內一片死寂。
所有人都愣住了。
蒼言起身,一句話都沒說,僵硬地往門外走。
我感覺有無數道目光朝我壓來,壓得我喘不過氣。
“等、等一下……”我努力剋制住顫抖的聲線,衝著風長老問:“你剛纔說的保護對象,指的是我吧?我……我跟蒼言之間清清楚楚,沒有什麼感情糾葛!”
你開除他的理由根本就不成立!
風長老面無表情地說:“閔小姐或許無心,但蒼言的確對你有意。”他頓了頓,目光掃過全場,緩緩地拋出最後一顆重磅炸彈:“這也是他自己親口承認了的。”
我瞪向蒼言:你瘋了嗎?!明知道承認了就會被開除,亂說什麼!
到了這一步,蒼言反而成了全場最平靜的人。開除已成定局,他縱使心中不甘,也已經接受了這個結果。
甚至,他還衝著我輕輕地微笑了一下,說:“我對你的心思,大家都看得出來,我就算否認也沒用……你不瞭解我們組織裡的規定,就別干涉這件事了。風長老的決定沒有錯,我認罰?!?
他讓我別管,可我怎能不管?
我還清楚地記得,他跟我講得以前爲了加入組織,受了多少考驗,正式加入的那天,他又有多高興……說那些話的時候,他滿臉自豪,他是真的以守護者這個身份爲傲,打心底裡認爲自己正在做的是一個偉大而光榮的事業。他甚至願意爲此付出一切!
而現在,他只是無法自控地喜歡上了我而已,又不是什麼傷天害理的大錯,爲什麼這樣就要被開除,還永遠剝奪重新加入的資格?!
這樣的懲罰,太過了吧?
不管怎麼說,蒼言都是因爲我才被開除的,這事兒我不能不管!
我在蒼言出門前的最後一秒攔住了他,飛快地說:“你別走,這份懲罰你認了我不認!”
說完我也不管他的反應,直接硬拉著他回到座位上,衝著風長老說:“現在就算是中學生早戀,一般學校都不至於開除。你們好歹也是個做大事的組織,怎麼能這麼不講道理呢?就因爲他喜歡我,就要把他開除,連一點兒機會都不給?太過分了吧!”
在我說這些話的時候,蒼言拼命地拉我,試圖讓我住口。我偏不!我就是要說!反正當著這麼多人的面,他也不可能堵我的嘴,我就是要把所有心裡話全都一次說個痛快!
風長老似乎早就料到了我肯定會鬧,面無表情地說:“組織從來不干涉成員的戀愛和婚姻問題,但蒼言的情況不一樣。他是在執行任務期間,愛上了自己負責保護的對象,這在組織裡是明令禁止的行爲!”
我說:“那你們可以把他調去執行別的任務,直接開除也太過分了吧?”
風長老說:“指定這條規矩,是因爲類似的情況以前發生了好多次,甚至還出現過因爲感情問題而影響任務、造成嚴重後果的情況。爲了杜絕類似的情況再次發生,長老會才制定了這條規矩,並且規定違反者直接除名。懲罰的確嚴厲,但這麼做的目的是爲了杜絕隱患,既然制定了,就必須要執行,否則無規矩難成方圓……閔小姐,你不是組織裡的成員,就請不要對組織內部的規定過多評判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