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他還用這麼恐怖的樣子跟我對視,是存心想把我活活嚇死吧?摔!
焦黑小鬼的眼睛是真毒,才一對視就看起來我在心虛,冷笑著轉頭衝著隊伍最前方的兩個吊死鬼說:“你們兩個,去搜搜!我倒要看看,這女人到底藏著什麼厲害玩意兒!”
完了,,要死了……
那兩個吊死鬼應該是除他以外鬼齡最大的,可惜膽子卻並不大,聽到他的命令之後直接就跪下了,大著舌頭說:“老大,您就饒了我們兩兄弟吧!您都傷成這樣了,我們過去,還不得魂飛魄散了呀!”
那兩個鬼魂雖然捱了打,但是聽到不用跟我接觸以後,頓時如獲大赦般喜笑顏開,旋風似的衝到濃霧裡了,生怕焦黑小鬼改主意似的。爲此,他們甚至願意放棄原本的排隊位置,放棄掉優先享用我的魂魄的特權。
我忽然很好奇,剛纔把焦黑小鬼彈飛的那股力量到底是什麼?難道真是我身上的嗎?可我沒覺得自己有什麼特別啊,爲什麼會這樣呢?
焦黑小鬼其實也不太敢隨便碰我,他剛纔吃虧不小,可不想再受傷了——要不然他一開始就可以親自動手了,也沒必要使喚那些軟蛋鬼。
但是話已經說出口了,是無論如何都沒法收回的,他也不願意在這麼多手下面前折了面子,否則辛辛苦苦樹立起來的威信可就全都毀了,往後誰還會聽他的話?他只能硬著頭皮調動自己體內的陰氣,硬生生把指甲催生出了一米多長,故作鎮定實則小心地慢慢伸到我胸口,輕輕一劃,就把我的衣服劃開了一條大口子。
或許是心中忌憚的緣故吧,他沒敢把我的衣服完全弄掉,那樣的話是個人都會生氣暴走,他可不確定自己能不能承受住我的怒火。所以他選擇了更加保險的方式,只劃了個口子而已,估計是覺得這樣我就算生氣也不會氣得太厲害……
然而實際情況是,我被他散發出的陰氣束縛著,連擡手都做不到,就算再生氣又能怎麼樣?我其實根本就沒有傷害他的能力,是他想太多了。
“這、這是……”
焦黑小鬼盯著我的左胸,震驚得整張臉都變形了。他身後的那些鬼魂更是嚇得直接跪倒,恨不能把臉直接埋進土裡裝鴕鳥,假裝自己沒有看見不該看的東西,沒有冒犯到我……
他們的這番反應,把我徹底整懵了。
我不記得自己胸口上有什麼特別的東西啊……要是後背,我可能還會懷疑有什麼自己看不到的紋身,但是胸前這種位置,洗澡的時候看過無數回了,明明什麼都沒有嘛!
他們到底在害怕什麼?!
我拼命地想要低頭看看,自己的胸口是不是多出了什麼東西。可結果卻是根本動彈不了,再怎麼拼命努力都是徒勞。
焦黑小鬼終於從震驚中回過神來,也和其他的鬼魂一樣,衝著我跪了下去。只是他並沒有把臉貼到地上,而是把脊背挺得非常直,怎麼看都透著那麼一股心不甘情不願的感覺。
但他開口說話時的語氣,要多恭敬有多恭敬。
“參見鬼後孃娘。”他說。
匍匐在地上的一種鬼魂也隨著齊聲道:“參見鬼後孃娘——”
鬼、鬼後?!
我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們到底在叫誰,我嗎?
怎麼可能!
我想起狐假虎威的故事,懷疑自己身後出現了什麼厲害的人物——也就是那個所謂的鬼後了。
我忍不住想要看看背後,之前束縛著我的陰氣也在這時消失了,我成功地轉了身,然而卻只看到一片濃霧,除此之外什麼都沒有。
想象中的救星並不存在,所以……僅剩的解釋就是,他們畏懼、跪拜、問安的對象,就是我。
這種前後轉變何止一百八十度啊,我感覺自己的大腦已經處理不了這麼大的信息量了,快宕機了……
焦黑小鬼和其餘的鬼魂們似乎說了不少認錯求饒的話,我一句也沒聽進去,滿腦子想的都是自己爲什麼會莫名其妙地變成所謂的“鬼後孃娘”。我看過自己的胸口了,跟以前沒有任何區別,什麼多餘的東西都沒有……這幫鬼到底發什麼神經?
我有心想問明白,轉念又覺得非常不妥。萬一他們真是認錯了,我一問他們不就反應過來了麼?那我不就又危險了?
不行,不能問。還是趕緊收拾東西回家比較好。
“吵死了,都給我閉嘴。”我努力回憶著電視劇裡那些皇宮娘娘們都是怎麼說話的,端著架子,慢悠悠地說:“本宮今天心情好,懶得跟你們這羣沒長眼睛的東西計較,都滾吧。”
我也不知道鬼界的皇后是不是這麼自稱的,但願是吧……說這番話的時候,我其實特別緊張,心跳快得都要飛出來了,偏偏臉上還得努力擺出高高在上、目中無人的樣子來,真的要難死了。我感覺自己把這輩子的演技全給用出來了。
老天爺,看在我從沒幹過壞事的份上,保佑我一回唄……我在心裡默默地祈禱著。
也不知道是老天爺終於仁慈了一回,還是我的演技起了作用,總之,所有的鬼魂全都散了。就連那個最難纏的焦黑小鬼,也默默地原地化成了黑煙。事情順利得超出想象,我反倒是有點不踏實了。
霧氣漸漸散去,附近又出現了來來往往的學生們——他們沒有察覺到任何異常,甚至都沒有發現自己先前無意識地繞開了這一片地方。
月亮的顏色也恢復正常了,一切都恢復了原本的樣子,貌似真的安全了,我開始慢慢地把心放下。
回宿舍的路有點遠,加上我對路線很不熟悉,不小心走了幾次冤枉路,更是耽誤了不少時間。好在學校裡的同學都非常友善,我一路邊走邊問,還是順利回去了的。
……雖說花了兩倍的時間,但回來了就是一種勝利嘛。
另外值得一提的是,我在回來的路上發現,校園裡其實還有很多遊蕩著的孤魂野鬼,只是他們都似乎都非常懼怕我,遠遠地看到我就避開了,所以我也沒怎麼覺得害怕。
但是一號宿舍樓附近至少百米的範圍內,一隻鬼都沒有。
我可以確定,這附近是一開始就沒有鬼魂,而不是看到我過來之後才避開的。
直覺告訴我,這是因爲宿舍樓裡有更讓他們畏懼的存在。
我下意識地捏了捏口袋裡的蛇鱗,心想著能讓鬼魂們怕到這種程度的,應該只有那個蛇女了吧?
韓冰……
我默唸著這個名字,心中無限牴觸,真不願意上去跟她見面。可是行李總不能不拿,尤其是爸媽給我買的那些衣服,全都是好牌子,花了不少錢呢,哪能全都扔在這兒?
所以我只能硬著頭皮爬樓梯上去,同時在心裡默默地祈禱著,希望韓冰最好別在寢室裡。
可惜老天爺並不總是眷顧我的,一開門,我就看見她蜷縮在牀上,身體似乎還在微微發抖,水藻似的長髮從牀邊垂下來,讓我忍不住回想起之前的“夢”。
我小心地觀察了一會兒,確認她應該不會突然攻擊我,纔開始動手用最快速度收好東西,拖著箱子頭也不回地出了門。
到了一樓,宿管阿姨見我拖著行李箱,攔住我問:“同學,你不是今天上午纔來的嗎,這是要去哪兒?”
我真沒想到她竟然能記住我是誰。早就聽說宿管阿姨都有過目不忘的本事,我現在算見識到了。
“我……我不想念了,打算回家。”我略微猶豫了一下,還是選擇實話實說。反正我是無論如何都不想再繼續在這兒唸書了,也沒什麼好顧慮的了。
宿管阿姨愣了一下,隨後跟我預想中一樣,開始數落我:“你這女娃忒任性咧,你爸媽供你念書容易嗎,咋能說退學就退學捏……”
我禮貌性地聽了幾句,隨後見縫插針地表示自己已經跟家裡商量好了,爸媽都同意了我纔會走的。宿管阿姨就開始說我爸媽太溺愛什麼的,這回我沒再聽,道了個別就走了。
不是愛撒謊,而我現在真的想不出更好的辦法,只能先斬後奏了。等見到爸媽以後,看看他們的態度,再決定要不要告訴他們真正的原因吧……但願他們能理解我,不要太生氣。
校門口,一縷青煙隨風飄蕩,隱約可以看出來是個人形。她看到我之後,沒有像其他鬼魂那樣遠遠躲開,反而是衝著我跪了下來,不停地磕頭。
我沒別的路可以繞,只能硬著頭皮走過去,但是心裡已經打定主意要無視她了。我現在什麼事情都不想摻和。
走得近了,我發現這個鬼竟然是蔣彤。
仔細想想好像也沒什麼奇怪,她是剛死不久的新鬼,靈體非常虛弱,所以才只能是煙霧一樣的狀態,沒法像其他鬼魂那樣幻化出幾乎能以假亂真的靈體。之前在教學樓裡出現的那個無法發聲的鬼,肯定也是她。
她跪在地上仰著臉看我,眼睛裡寫滿了哀求。
我明白,她是在求我幫她報仇。
對,我知道她恨韓冰,只有韓冰死了,她才能散去身上的怨氣,才能好好地如輪迴投胎……但問題是,我殺得了韓冰嗎?
當然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