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回我沒再直接蓋印,而是端詳著元洪的神色,用盡可能不帶情緒的語氣問他:“剛纔從這裡出去的那個女的,是誰?”
我現在很懶,不喜歡瞎猜,所以我選擇直截了當地問明白。如果他喜歡上了別人,那我馬上把鬼王印交給他,從此以後再不踏足陰間。如果他說不是,那我就選擇繼續相信他,徹底打消心裡的疑慮。
我需要他給我一個明確的答案。
“可、可是……會有人來的!”
這可是在大殿上!像什麼話!
元洪的脣從我的耳垂滑到頸部,輕輕地吻著,微涼的觸感伴隨著絲絲刺痛,我有種電流涌向全身的感覺,大腦都瞬間變得空白。
我感覺自己渾身的力氣都被抽掉了,整個人軟綿綿的,伴隨著他的吻,不由自主地一陣陣輕顫。我忘了自己身處何方,也忘了自己爲什麼來找他,心底裡那團隱秘的火焰已經被徹底點燃,越燒越旺……
我渴望著,更加熱烈的糾纏。
元洪修長的手指輕輕拂過我的眼睛,我閉上雙眼,陷入一片黑暗當中,全身心地沉淪在他的溫柔當中。
視覺的暫時封閉,讓我的其它感知變得更加敏銳,我聞到了他指尖上散發出來的幽香。
不,不只是手指尖而已,他全身都散發著香氣。
清冽的,如雨後蓮花般的香氣。
我驀地想起了那個陌生的白衣女子。
元洪以前可從來沒有什麼香味,所以這股味道,是那個女人身上的吧?
他們剛纔到底幹了什麼,才能讓元洪渾身都沾滿了這股味道?
我的心一瞬間就冷了下去,整個人從雲端摔進了冰窟窿裡。難言的痛感從心口一點點蔓延開來,我的眼中也一點點蓄滿了淚水,但我最後的自尊心不允許它流出來。
元洪敏銳地察覺到了我的異樣,撐起身子端詳我的神色,結果發現了我眼角閃爍的淚光。他嚇了一跳,趕緊放開我,像個做錯了事情的小孩子一樣連聲道歉:“對不起對不起,我、我沒想到你會這麼抗拒……你要是不喜歡,那我保證以後都不這樣了,誒、誒你別哭啊……”
我飛快地擦了一下眼角,把臉扭向一邊,悶悶地說:“誰哭了,你才哭了呢!”
“好好好,我哭了,我哭了。”元洪用哄小孩子的語氣哄著我,溫柔得像是變了個人似的。
我不記得以前他有沒有這麼溫柔過,但是在我目前擁有的記憶裡面,可找不出來這麼溫柔的時候。我幾乎要被這個樣子的他給打動了,但是一想到他身上沾著陌生女人的香味,我就難受得要命,感覺整顆心都被不停地拉扯著,快要碎掉了。
我用力地甩開元洪的手,生氣地說:“你死開!別拿碰過別的女人的髒手碰我!”
“誰碰……”元洪突然反應過來了什麼,哭笑不得地說:“你想什麼呢!我怎麼可能做那種事!我在你心裡就那麼不堪嗎?”
我氣不打一處來,“那你自己聞聞你身上的味兒!別告訴我你突然抽風喜歡噴香水了!”
元洪直接從袖子裡掏出一個小玉瓶,塞進我的手裡,說:“自己聞!是不是這個東西的味兒!”
我:“……”
不用特意聞了,光是這麼捧在手上,我都已經聞到源源不斷散發出來的香氣了。我敢肯定,我現在也絕對渾身都沾滿了這股味道,跟元洪一樣。
貌似真的是我冤枉他了,我尷尬得要命,想道歉又張不開嘴,真是恨不得直接找個地縫鑽進去算了。
元洪怨念十足地嘟囔:“哼,竟然懷疑我跟別的女人鬼魂,我是那樣的人嗎?!看我等會兒怎麼教訓你!”
我自知理虧,就沒敢還嘴,低著頭乖乖地讓他訓。
但他沒有再繼續唸叨,而是把小玉瓶又拿了回去,衝著我說:“把手伸出來。”
我弱弱地問:“幹嘛……還打手心啊?”
元洪被我氣樂了,無奈地說:“讓你伸你就伸出來,哪來的那麼多問題。”
“哦……”我聽話地伸出一隻手,掌心朝上攤平,可憐巴巴地仰著頭看他,說:“我真的知道錯了。”
元洪深呼吸,努力平復心情……也不知道是不是被我氣著了。
“你再這樣,信不信我馬上辦了你?”他說話的嗓音變得有些沙啞了。
“啊?我哪樣了?”我怔怔的,完全沒有意識到自己剛纔的神態在他看來相當呆萌。
而他,貌似對呆萌這種屬性特別沒有抵抗力。
元洪不說話了,直接把小瓶子打開,將裡面的東西倒在了我的掌心裡。
在拔掉瓶塞的那一瞬,香氣幾乎是爆炸開來的。如果把這股香氣染色的話,我估計那一瞬間的畫面可能跟炸彈引爆之後衝擊波擴散的樣子差不多。
這麼猛烈的香氣,已經跟“好聞”不沾邊了,完全可以當生化武器使用。我被薰得腦袋昏昏沉沉的,要不是擁有法力之後身體素質遠超常人,我估摸著自己早就不省人事了。
元洪的狀態比我要稍微好一點,他顯然是知道打開瓶子會造成這種效果的,所以提前封住了自己的嗅覺。此刻,他帶著一種陰謀得逞了的笑容,用手指點著我的鼻子尖說:“讓你懷疑我,這也是對你的懲罰之一。”
“……”
我已經完全沒脾氣了,說實話,我還沒有從剛纔的香味衝擊中緩過來,整個人都是懵的,連手心裡傳來的奇怪觸感都被大腦給忽略掉了。
元洪輕輕捏起我手中的蟲子,在我眼前晃了晃,說:“看見了嗎?香味是它發出來的。我本來想給你個驚喜的,誰知道你居然懷疑我……哼!”
我瞇了瞇眼睛,纔看清楚那隻小蟲子的樣子。它長得就像是玉做的一樣,而且還是最上等的美玉,顏色特別清透,哪怕是我這麼討厭蟲子的人,都沒法對它產生絲毫厭惡感。而且它還軟嘟嘟的,有點兒像蠶,卻又不是,我也認不出來它到底是啥,反正挺萌的。
這麼可愛又特別的小蟲子,我還真是生平頭一次見。
“這是什麼呀?”我忍不住問。
“這是……”元洪剛要回答,又想起我剛纔的懷疑,板起臉哼了一聲,說:“不告訴你,自己猜去!”
“我哪猜得出來啊……”
“猜不出來就算了,誰讓你懷疑啊!”
我簡直無語了,“這個話題沒完了是嗎?要不要這麼小氣啊……”
“誒你還好意思說我小氣是吧?行,你等著,我一會兒再教訓你!”元洪故意用惡狠狠的語氣說。
“……”
我突然有種不太好的預感,覺得自己要過不去這個晚上了。
“我把剛纔那句話收回行麼?”
“晚了!”
元洪氣鼓鼓地說:“看清楚了,這個就是蠱王!是玄女剛剛派人送過來的!”
呃,好吧,原來我之前看見的那個白衣女子是玄女派來的啊……我還真是誤會了。
元洪把蠱王重新塞回瓶子裡,隨手往幾案上一擱,旋即泄憤似的用力吻上我的嘴脣,惡狠狠地用牙齒廝磨著我的脣瓣。我痛得發出悶哼,他又心軟得鬆開了牙齒,改用舌尖一遍遍細細地描摹。
我漸漸放鬆下來,懷著濃濃的歉疚感,努力迎合他的吻。
沒過多久,我腦中的蠱蟲就甦醒過來,興奮地在我腦子裡爬來爬去。這種感覺實在是叫人太難受了,想想看,一隻活生生的蟲子在腦子裡爬,誰能淡定得了?
但是元洪的吻彷彿擁有特殊的魔力,竟然能讓我慢慢放鬆下來,忽略掉那種毛骨悚然的感覺,把所有的感知都用來體會他柔軟的舌尖。
很快,蠱蟲就從我的耳朵裡爬了出去,爬進那個裝著蠱王的小瓶子裡。
我輕輕地推了元洪一下,他心領神會地結束了這個吻。我湊過去想看看折磨了我那麼久的絕情蠱到底長什麼樣,結果剛好看見蠱王把觸角用力刺進絕情蠱的身子裡,只一眨眼的工夫,兩隻絕情蠱就全都變成了乾癟的空殼。
簡直兇殘……
真沒想到蠱王看起來萌萌的,實際上這麼猛,真不愧是蠱王……
元洪忽然輕輕地嘆了口氣,說:“這個東西,其實一直放在我爸的臥室裡……小的時候我就一直好奇,爲什麼我爸的房間裡會那麼香。我還偷偷進去過一次呢,結果剛進去就被他給抓住了,差點被打死……呵,我要是能早點知道他的那些秘密……”他忽然頓住,良久之後悶悶地說了句,“不對,那時候知道了也沒用。”
是啊,那時候的他,只是個普通的小男孩而已,就算知道他父親的身體裡藏著另外一個靈魂,知道了所有邪惡而瘋狂的計劃,他也沒有逃脫魔掌的能力,更沒辦法阻止這一切的發生。
我心疼地抱緊他,說:“都過去了,那些全都過去了。以後沒人能再傷害咱們了!”
“你是在安慰我麼?”元洪輕笑著問。
我沒說話。我的確是想要安慰他的,但我覺得驕傲如他,可能不會喜歡被自己的女人安慰。
他忽然抱起我,瞬移回了寢宮,將我壓在柔軟的牀榻上,邪魅地笑著說:“我比較喜歡另一種安慰方式……”
我實在是受不了這份甜蜜的折磨了,又不好意思開口說什麼,只能拿眼睛瞪他,裝作生氣的樣子,希望他可以領會我的意思,更加熱烈瘋狂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