顫巍巍的從皇帝的書房退出來,柳元公的後背已經(jīng)溼透,一走出書房的門檻柳元公就長出了一口氣,只覺得方纔是從地獄走出來的一般。反觀與自己一塊走出來的木冷鋒,柳元公不得不感嘆左相就是左相,這般一國丞相的氣度不是他這等微末小臣能夠比擬的。
“相爺請留步。”柳元公見木冷鋒大踏步的走出上書房,一點(diǎn)停留的意思都沒有,急忙追了上去喚道。
木冷鋒並沒有因他的呼喚而停下腳步,而是抽空回頭看了他一眼,問道:“柳大人找本相有事?”之前還在陛下的跟前告他的狀,怎麼現(xiàn)在又有話要和他說了?都說朝臣最是愛見風(fēng)使舵,此刻他算是見識了其中的翹楚。
沒想到相爺對自己的態(tài)度這般冷淡,柳元公有些愣愕,輕聲道:“敢問相爺,陛下爲(wèi)何要爲(wèi)和親這等小事操碎了心?”
“小事?敢問在柳大人心裡什麼事情纔算是大事?你女兒的死嗎?和親關(guān)係到兩國邦交,處理不好很有可能會讓兩國維持多年的和平破裂,此等關(guān)乎到一國利益的大事在你的眼中只是小事?柳大人好大的口氣,方纔在陛下跟前爲(wèi)何不這般說話,唯唯諾諾的看了便讓人討厭。”木冷鋒從來不會如此直言不諱的對別人說討厭,實(shí)在是柳元公去陛下的跟前告他的狀,觸犯了他的逆鱗。柳妃是死於難產(chǎn),可柳元公卻將罪名都累計(jì)到他和玉沁的身上,哪裡有這樣的道理?
柳元公沒想到左相會說討厭自己,驚訝的張大了嘴巴,好半晌之後才喃呢道:“相爺爲(wèi)何這般說話,可是下官做錯了什麼?”
還敢問他?木冷鋒微微的瞇起了眼睛,似笑非笑的將他望著,反問:“柳大人是忘了自己爲(wèi)何要進(jìn)宮面聖的了?”
被他這麼一提醒,柳元公纔想起自己爲(wèi)何要進(jìn)宮來,他是進(jìn)宮來狀告木冷鋒的,難怪木冷鋒沒有好臉色對自己。想到這裡冷汗再次從後背滑落,黏糊糊的很是難受,面上卻不得不陪著笑臉,賠罪道:“相爺言重了,之前不是下官不懂事麼,這就給您賠個不是,還請相爺大人不記小人過,不要和下官一般見識才好。”
他這是要求和?木冷鋒只覺得分外可笑,他如果沒有記錯的話,柳元公雖然這個人做官不怎麼樣卻很會生女兒,生了七八個女兒,且還都嫁得不錯。其中柳妃是太子側(cè)妃,雖然難產(chǎn)而死卻爲(wèi)皇甫家生下了皇長孫殿下,這爲(wèi)柳家奠定了一定的地位。另外一個女兒嫁給了皇甫銳爲(wèi)側(cè)妃,如今也是玉蝶在冊的銳親王側(cè)妃,可比尋常世家的正牌嫡妻地位高多了。
“柳大人言重了纔是,只要柳大人一心爲(wèi)陛下著想,本相自然不會記得什麼不該記得的!”木冷鋒淡淡一笑,對著柳元公一拱手之後便能迅速上了馬車,不給柳元公繼續(xù)套近乎的機(jī)會,馬車直接便走了。
望著已經(jīng)走遠(yuǎn)的相府馬車,吃了一嘴灰塵的柳元公長長的嘆了口氣,他這算是將木冷鋒得罪了,今後在朝堂上的日子只怕沒以前那麼好過了!不過無所謂,如今他最重要的任務(wù)是教養(yǎng)好皇長孫殿下,朝堂上的事情就任由它去吧,教育好皇家的長孫殿下才是最重要的。這般一想,柳元公又喜滋滋了起來,哪裡還有半點(diǎn)初進(jìn)宮時的喪女之痛。
許久不曾去布莊察看,木玉沁便挑了一個街上人少的時辰出了門,只是她沒有想到馬車剛剛拐過安德門的時候被另外兩輛馬車擋住了去路,一前一後將她的馬車徹底堵在了路中間。
“小姐,有人故意堵住了我們的去路。”車言急忙勒緊馬繮令馬車停下,見對方絲毫退讓的意思都沒有,只好警惕的回頭對木玉沁稟報(bào)。
木玉沁不瞎自然看得出對方是故意爲(wèi)之,便對車言道:“你去問問,郭家這是想要幹什麼?”
“大小姐怎麼知道這是郭家的馬車?”莊月奇怪的看了看對面的馬車一眼,並沒有看出什麼不對勁的地方。
見她完全看不明白,木玉沁好笑的指了指對方馬屁股上的烙印,笑道:“那是官家的馬身上纔有的烙印,我們的馬車上的馬身上也有,只不過我們的烙印更像一個木字,而對方的馬身上的字更像郭。這是御馬司爲(wèi)了區(qū)分各大世家的馬匹特意做的各府烙印,從來沒有出過錯。”
原來如此,莊月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奇怪道:“郭家哪裡來的膽子當(dāng)街?jǐn)r住我們的馬車?”
“就我所知,除了郭陽郭家再也出不了第二個如此膽大妄爲(wèi)的人。”木玉沁揉了揉眉心,深感晦氣。她厭惡郭陽,從第一眼看到的時候開始,她就從心底厭惡這個男人。
話音剛落,對方的馬車上就走下來一位翩翩佳公子,一身紫色的長袍彰顯出無盡的貴氣。“時隔多日,沒想到木大小姐還能記得郭陽,實(shí)在是讓郭某受寵若驚。”
木玉沁沒想到他在馬車上,示意莊月挑起簾子,與郭陽隔空相望,冷聲道:“敢問郭公子爲(wèi)何要攔住我的去路?”
“木大小姐誤會了,郭某可不曾攔過你的去路,你若是想走離開便是,郭某絕不阻止。”郭陽懶洋洋的伸了一個懶腰,對著木玉沁如花似玉般嬌嫩的臉露出了垂涎的神色,不過他僞裝得好,並不曾讓人看出來,至少莊月和車言被他隱瞞了過去。
“既然如此,還請郭公子的馬車讓一讓。”木玉沁不想和他多說廢話,郭家的人都是狼心狗肺之徒,和他們多說一句話她都覺得噁心。
郭陽聞言哈哈一笑,雙手一攤做出無可奈何的樣子,笑道:“木大小姐這真的是在爲(wèi)難郭某,官道有這麼寬,你爲(wèi)何非要我退後讓開呢?”說完還看了看他馬車空出來的小半部分官道,做出一副愛莫能助的樣子。
木玉沁循著他的視線看了一眼還有空的官道,這個距離足夠讓尋常馬車穿過去,可是木府的馬車比尋常馬車寬許多,自然是過不去的。如果非要鋌而走險(xiǎn)的硬闖,可預(yù)見的結(jié)果便是馬車車輪栽進(jìn)緊貼著管道的排水渠,到時候只會人仰馬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