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的話木玉沁也只是聽聽而已,她從來不會將他的話當真,自然也不敢當真。前世今生兩世爲人,對這位皇帝陛下她還是很瞭解的,皇帝只願意相信自己想要看到的,方纔他是想要法辦了皇后和蓮妃,所以纔會順著她的話題往下走。
可如今皇帝明顯的已經對皇后存了別的心思,如果她再一門心思的要皇帝給她一個公道非要皇后償命不可,那皇帝便會認定她不識好歹。而這位皇帝陛下對於不識好歹的人都有一個特別的恩賞,那就是送你家人一盞無骨天燈,自然皮是用你的。
這般想著,木玉沁便定了定心神,聲音清脆道:“皇后乃一國之母,乃天下女子的典範,臣女愚鈍實在不知該如何是好。但臣女知道羅剎盟是受蘇婉容指示,幾次三番刺殺臣女,所幸臣女命大並未讓他們得逞。至於暗月盟則是受了韓家人的收買,臣女懇求陛下做主,兩大江湖殺手門派都想要取臣女性命,臣女實在是惶惶不可終日。”
聞言,皇帝若有所思的望著木冷鋒,問道:“你女兒處境如此危險,你怎麼當的父親?”
一句話說得木冷鋒額頭冒出冷汗,左相府的影衛並沒有給人看上去的那般無用,否則皇帝又怎麼可能將藏寶圖這樣珍貴的東西交給木冷鋒保管?木冷鋒生怕皇帝誤會,急忙道:“是老臣無用,府中守衛哪裡是那些訓練有素的殺手們的對手?”
“哦?是嗎?”皇帝冷冷一笑,笑得木冷鋒渾身發毛。“既然你相府的守衛這麼沒用,殺了算了。”
殺了?相府的守衛沒有一百也有大幾十人,這若是全都殺了還不血流成河?木冷鋒聞言立刻跪在地上,做出無比惶恐的樣子道:“求陛下開恩,他們並未做錯什麼,豈能隨便就這樣殺了。老臣知道沒能保護好自己的女兒,可這不是他們的錯呀。老臣回去就張貼告示,再請武藝高超的能人之士來守衛相府。”
皇帝不是那麼好糊弄的,聞言冷笑道:“不用如此麻煩,從朕的禁軍中挑選即可。朕記得你兒子也在禁軍中任職,就交給他去辦吧。”
讓禁軍來守衛相府?那不是直接將整個相府都公開在了陛下的眼皮子底下?木冷鋒此刻無比後悔,早知道藏拙會惹出這些事端,當初他倒不如直接讓那些殺手有來無回,只可惜世上哪裡有後悔藥賣?“陛下,禁軍的首要任務是保護您的安全,豈能用來保護臣子的府邸?老臣萬萬不敢,求陛下收回成命。”
君無戲言,豈能說收回就收回?眼見著皇帝的臉色開始陰沉,皇甫蓮城咳嗽了一聲,待皇帝望著自己之後,這才緩聲道:“皇叔,禁軍是皇城的最後一道防線,豈能浪費在臣子的身上?懇請皇叔收回成命,萬不可將自己置於危難之中。”
聞言,皇帝黑沉的臉色果然好看不少,思考了一會,在才點頭道:“既然連你都這麼說了,那就算了。但是左相,你是朕的肱骨之臣,朕體恤你輔佐朕幾十年,不忍心看到你因大意而白髮人送黑髮人,所以你還是要加強相府的警備,不要讓悲劇上演。”
這一番話說得情深意切,木冷鋒也明白皇帝這是在提醒他不要連自己的兒女都保護不好,當即跪下磕頭謝恩,道:“謝陛下體恤,老臣定不會辜負陛下的信任。”
“罷了,你起來吧。”皇帝似乎有些累了,但興致卻並沒有減少,眼睛如獵鷹一般盯著木玉沁,笑道:“木玉沁,既然蘇婉容買了羅剎盟的殺手殺你,韓家又買通了暗月盟的殺手來殺你,對於買兇殺你的人你打算如何處置?”
既然不是再問如何處置皇后,那就說明她都猜對了,此刻的皇帝不打算再追究皇后的責任,看來對付皇后她還得從長計議。“臣女覺得,王子犯法與庶民同罪,今日她們能這般罔顧王法,公然買兇殺人;明日就能做出更多危害國家危害陛下的死。臣女認爲,千里之堤毀於蟻穴,她們正是這害人的蟻穴,若此次放過她們只會姑息養奸,應當嚴懲不貸。”
因之前青鸞在太后面前大鬧了一場,害得太后連壽宴都沒有來參加,很是讓皇帝掉了面子。皇帝雖然沒有存心想要弄死韓江,但青鸞這麼一鬧卻讓他下不了臺,他即便是不想要辦了韓家都不行,否則他如何全了自己的臉面?所以,方纔木玉沁的話是正中下懷,讓皇帝越看她越是滿意,這樣的兒媳婦纔是他想要的,這樣聰明機靈的女子才配得上他的寶貝蓮城。
“蓮城,此事你有什麼看法?”皇帝並沒有做出點評,而是轉頭問皇甫蓮城的意見。
皇甫蓮城能怎麼看,這一次木玉沁被人綁走差點被運出上窮賣去白澤爲奴,也讓他看清楚了一件事情,那就是在這座京城裡藏有太多阻礙他的手,他豈能不乘此機會斬斷幾條?
“蓮城以爲木大小姐說得極是,古人有云不以惡小而爲之、不以善小而不爲;此事人證物證俱在,若還不嚴懲不貸,只會讓百姓認爲我上窮的律法只是虛設;會讓百姓認爲陛下您並不敢動這些老牌世家。自然這只是冰山一角,若是此事傳出去,讓其他諸國的國君知道,他們會如何評說陛下您?又是否會認爲我們上窮兵力衰微、律法不嚴而生刁民,會不會乘此機會藉著邦交而有所爲難?此事重大,還請皇叔三思。”
這話說得有些嚴重,但皇帝此刻卻聽進了心裡,他不怕別人說他是昏君,但他卻怕因他的緣故而讓別人看輕了蓮城。對皇甫蓮城,他總是比任何人都要放在心上,甚至超過了瑛親王妃。“說得好,朕若不能將這羣賤人嚴懲不貸,別人只當朕治法不嚴。張元,去請太子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