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恆就站在距離她十步遠的不遠處,迎著溫潤的燭光,木玉沁甚至能看到他眼底閃爍的柔情。心頭莫名有暖流涌過,這個男人爲了她吃了那麼多不該吃的苦,她豈能讓他的真心錯付?
“回稟陛下,臣女願意嫁給元恆小王爺爲妻。”深吸了一口氣,木玉沁做出很是嬌羞的神情望著皇帝,用所有人都能聽到的聲音吐字清晰的說出了自己的決定。
此言一出,元羽的臉色立刻便變了,爲什麼會這樣?爲什麼所有人第一眼都會看上元恆?就因爲他的皮囊比自己的更好看一些嗎?上窮的女人都是如此膚淺無知的嗎?如果是,那木玉沁憑什麼不能例外,她不是能拒絕皇帝賜婚的女子嗎?爲何現在卻溫順的選擇了元恆,爲什麼?
元羽不明白木玉沁的心思,可元恆卻是明白了,聽了她的話,元恆的心裡如同吃了蜂蜜一般的甜,簡直甜到了他的心窩裡。“謝皇帝陛下成全。”不等皇帝反悔,元恆便對著皇帝笑靨如花的道謝。
拒絕的話還沒有醞釀好就被徹底的堵住,皇帝鬱悶的接受了元恆的道謝,望著木玉沁的眼神也冷淡了許多。左右不過是個臣女,若能將她嫁過去和親,倒是省得他動心思說服自己的女兒遠嫁他國。如此也好,皇帝這般想著,也不禁鬆了口氣,可當他的視線落在皇甫蓮城錯愕失望與悲傷的臉上時,心禁不住一痛,深深的覺得對他不住。
和親事宜到了此處已經正式落下帷幕,誰都知道木玉沁即將遠嫁草原爲元恆的小王妃,皇帝爲了讓她的身份顯得更高貴一些,特意擡了她爲郡主,自然也只是給了豐厚的賞賜,並沒有給予封地。不過是個名義上的郡主,反正都是要嫁去草原和親的,又何必再浪費封地爲嫁妝?
馬車平緩的行走在京城的官道上,木玉沁安靜的坐在木冷鋒是身旁,一句話都沒有說,她能說什麼呢,當著滿朝文武與諸多世家貴族的面她親口說了願意去和親,如今又能說些什麼呢。
木冷鋒等了一路也沒聽她說半句話,在馬車即將到達相府的時候,對木玉沁緩聲道:“月底你就要出嫁,如今已經到了下旬月,這最後幾天你就住在家裡好好陪陪你母親吧。”
不知爲何木玉沁聽出了他話中的艱澀,下意識的擡頭看了他一眼,卻不由得呆住,父親這是……哭了?“父親?您怎麼了?”
木冷鋒是個情緒內斂深藏不露的人,如今對著即將遠嫁千里之外的木玉沁,他是發自內心的覺得悲傷,一想著今後這個好不容易找回來沒團圓兩年的女兒可能這輩子都再也見不到,他的心就痛得如同被一雙無形的手緊緊的揪住,連呼吸都困難。“沁兒,爹對不起你。”
“父親,這不是您的錯,女兒不怪你。”木玉沁深知朝堂上的事情瞬息萬變,木冷鋒雖然位高權重是一國丞相,可他畢竟還是臣子,有太多事情是無法做主的。皇帝點了她的名字要她和親,她若是再拒絕皇帝,等著她和木家的必定不是什麼好果子。這一切她都是知道的,她也知道木冷鋒盡力了,所以她一點都不怪他。
聽她說不怪自己,木冷鋒眼底的眼淚又落了下來,趕巧馬車駛進相府的側門,木冷鋒不想讓別人看到了笑話,擡手便將臉上的淚水抹去,喝了一杯茶將悲傷壓下,再擡頭的時候又恢復了一貫的冷靜與嚴肅。“罷了,這幾日你好好陪陪你母親,嫁妝的事情不要擔心,爲父定會讓你一輩子享用不盡。”
這是要從相府中爲她準備嫁妝了嗎?木玉沁笑著搖了搖頭,對上木冷鋒疑惑的眼,輕嘆道:“父親,兩國聯姻非同兒戲,我以著郡主的身份出嫁,難道陛下不該爲我準備豐厚的嫁妝嗎?再者,父親一共就兩個女兒,如今嫡長女已經爲國犧牲,您位高權重若是不向陛下提點要求,是不是不太好?”
做臣子難,如果對皇帝提要求太多,會被皇帝認爲貪得無厭,很是討厭。但如果一個要求都不提,尤其是在自己受了委屈被虧待了的時候,只怕皇帝也會惱怒,認定這個臣子可能生了二心,否則爲何無動於衷?
木冷鋒多麼聰明的人,立刻便明白了過來,點頭會意道:“爲父明白,你先回去陪你母親說說話,爲父明日一早便進宮與陛下商議此事。”他不僅會向皇帝提要求,更會提出讓皇帝覺得肉疼的要求,否則他的這個女兒不是白白犧牲了?!他就這麼一個嫡長女還被皇帝掐走了去和親,若不能爲玉沁爲相府討回一個公道,他豈不是白當了這麼多年的丞相?!
當木夫人知道木玉沁被欽點爲和親的人選便開始落淚,眼見著已經過去了一個時辰,可她的眼淚就沒有斷過。木玉沁無奈的望著緊緊摟著自己的母親,在心底重重的嘆了口氣。母親的身子已經大不如前,她即將要遠嫁他國,不知母親還能撐多久。
“孃親,不要哭了,還沒有到天塌下來的時候。”木玉沁對著她的淚眼,心疼的爲她擦拭眼淚,可越擦越多,最後只能放棄。
木夫人如何能不哭泣,她從來沒有像現在這麼悲傷過,自己唯一的女兒就要遠嫁他鄉,她豈能不傷心難過?“你這孩子就是太有主意,草原是什麼地方?遠在千里之外的風沙之地,你一個柔柔弱弱的姑娘家嫁去那麼遠的地方,可讓孃親如何放心得下!”
無奈的嘆了口氣,木玉沁只好安慰道:“孃親是知道元恆品性的,他定會好好保護女兒,不讓女兒受到半點傷害。”對於元恆,她充滿了信心。
對於元恆這個曾經當了自己一年多親兒子的草原小王爺,木夫人自然是信得過他的人品,只是女兒到底是自己的心頭肉,驀然要嫁那麼遠她怎麼捨得。“孃親不是信不過他的人品,只是草原王都那麼遠,你從小就沒有去過那麼遠的地方,如何能受得住草原惡劣的氣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