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御醫的視線落在桌子上只剩下半壺的合巹酒,聞了聞之後驚訝的問:“少夫人一個人喝了這麼多?”這裡面可下了相當重劑量的麝香精,若是蘇穎當真喝了這半壺,別說這個孩子保不住,今後能否再有子嗣都很難說。
迎上劉御醫驚詫的眼,木玉沁冷冷的指了指被人看押在牆角的木芊舞,平靜道:“不,蘇姐姐只喝了一杯,剩下的半壺都被木芊舞嘴饞喝了?!?
“你說謊!明明就是你硬灌我喝下的,哪裡是我嘴饞!”早已經被灌得一肚子合巹酒的木芊舞雙頰燒得通紅,因之前灌酒的時候掙扎太大衣襟上滿是酒漬,此刻說不出的狼狽。
只可惜沒有人理會她的控訴,木玉沁目光冰冷的注視著她,仿若在看一個死人,那樣無情的視線逼得木芊舞下意識的打了一個寒顫,往如意的身後躲了躲。“你……你少……少這樣看著我,我不怕你的!”
“怕我有什麼意思?我從未想過讓你怕我?!蹦居袂呃湫χ栈匾暰€,轉頭問劉御醫:“師父,若是好端端的人吃下那麼多的麝香精對身體可有什麼損傷?”
劉御醫到底是個御醫,在京城皇宮裡當差那麼多年,什麼樣的齷齪事情沒有見過?聞言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木玉沁,又看了一眼昏睡過去的蘇穎,最後目光略帶同情的在木芊舞的身上一掃而過,最後沉痛道:“尋常人若吃一點麝香可助興,對身體沒有什麼損傷,反而能活絡脛骨、促動心血流動,是有益而無害的。但有兩種人不適宜食用麝香,一是有了身子的婦人,二而是體弱多病的小女孩。如今少夫人雖然只食用了一杯加了麝香精的水酒,可到底是傷了身子,萬幸的是攝入的並不多,否則今後是否還能再有子嗣都很難說。玉沁,方纔你開的藥方很好,比爲師想得還要周到?!薄爸x師父誇獎,師父,請你再給蘇姐姐開幾副調養身子的藥方,莫要因爲這一次的意外而傷了根本。”木玉沁雖然嘴上說著意外,可目光卻死死的盯著木芊舞。待劉御醫開好藥方被蓮葉送出去之後,木玉沁這才命令莊月鬆開暴怒異常的木承歡,輕柔的走過去拿走他手上的長劍,提著劍晃悠悠的朝木芊舞走去。
方纔木芊舞見木玉沁拿走了木承歡手上的劍,這提到嗓子眼的心總算是放了下去,心裡頭甚至有些得意,他們到底是不敢拿自己怎麼樣的,否則傷了自己他們可和七皇子交代不起??尚磪s見木玉沁自己提著劍朝自己走來,當即惶恐的躲在如意的身後,緊緊的將如意推得放在自己的面前,生怕木玉沁一個手抖傷了自己如花似玉的臉。
“木芊舞,今兒這事兒你打算怎麼死?”木玉沁提著長劍,輕輕的將劍鋒落在瞭如意的肩膀上,全然不顧瑟瑟發抖的主僕兩人驚恐的視線,冷靜得如同方纔說的是今晚你想吃什麼之類的閒話家常。
這是什麼話!木芊舞被嚇得一抖,可卻死咬著牙關,堅信她不敢拿自己怎麼樣,頂多只是嚇唬嚇唬自己?!澳居袂吣闵賴樆N?,我可不是你這種沒見過世面的野丫頭。別以爲我會怕你,方纔你已經灌了我半壺酒,也弄髒了七皇子送我的新羅裙,我還沒有和你算賬你竟敢問我想怎麼死!你算什麼東西,也配來問斷我的生死?!你眼裡還有沒有王法,這個家說到底也是父親當家做主,你的眼裡還有沒有父親?”
“王法算什麼?父親又如何?木芊舞,我給你兩條路,一條是讓我用手中長劍劃花你的臉,以此來彌補你傷了蘇姐姐的罪孽。第二條便是將這剩下的半壺酒喝乾淨,你是怎麼害蘇姐姐的就怎麼自己嘗一嘗其中的惡果。我數到三,你若是做不出選擇,那就別怪我心狠手辣!”說完木玉沁也不給她時間考慮直接開始數數,在數到第二聲的時候,那邊木芊舞已經尖叫了起來。
“二!我選第二條路!”望著已經刺破自己玉頸上肌膚的劍鋒,木芊舞嚇得花容失色,她終於清楚了一件事,那就是木玉沁根本沒有嚇唬她,她從始至終都是認真的,沒有半點玩笑。如果她再不做出選擇,木玉沁真的會弄爛她的臉!這個女人,簡直就是瘋子,瘋子!
選擇第二條?木玉沁不動聲色的抿了抿嘴脣,對莊月揮手吩咐道:“伺候二小姐喝酒。”
“是,大小姐?!鼻f月手腳麻利的提著酒壺走過去,一腳將擋在木芊舞面前試圖搶走摔爛酒壺的如意踹到牆角,迎著木芊舞絕望而驚恐的視線捏住了對方的下顎,之後便開始有技巧的灌酒。
坐在木芊舞對面的椅子上,木玉沁目光從未有過的冰冷注視著被莊月捏著下顎灌酒的木芊舞,待剩下的半壺酒全部灌進去之後,木玉沁這才稍稍露出一絲淺淡的微笑。她之所以選擇讓莊月去灌酒,自然是看中了莊月的手藝,莊月是元恆暗影中最出色的女殺手,她有一門絕活就是給人灌酒哪怕是滾燙的熱油也有辦法逼得對方一點不灑的全部喝下去,同時外面還看不出一點傷痕,連下顎上的捏痕都不會有。
“大小姐,奴婢幸不辱命?!睂⒖樟说木茐厮偷侥居袂呤诌叄f月眸底閃過一絲驕傲的笑道。
此刻木芊舞已經被勁道不小的合巹酒灌醉,斜靠在桌腿上小臉緋紅的閉起了眼睛,看樣子醉得不輕,但她即便是醉酒依舊美豔不可方物,當真生了一副了不得的好皮相。
木玉沁將視線從木芊舞的身上收回,對荷花道:“將二小姐送回紫荊園,好生交給三姨娘?!焙苫I命,立刻將木芊舞攙扶著走出了喜房,待木芊舞被送走,木玉沁這才輕輕的坐在牀邊,握住蘇穎的手,輕嘆:“蘇姐姐我爲你報仇了。”
話音剛落,在衆人眼中昏然沉睡的蘇穎立刻便睜開了眼睛,眼淚如斷了線的珠子般不斷滾落,哽咽著點頭卻是悲痛地說不出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