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5章
攻打百丈關
隨著江瀚一聲令下,兩支大軍一南一北,同時朝著保寧府的方向席捲而去。
由於北路關隘城池衆(zhòng)多,所以由江瀚親自帶隊,率領炮營和中軍共計五千精銳,自青川守禦千戶所出發(fā),直奔劍州而去。
南路則由參將邵勇領三千人馬,朝著保寧府的西面門戶,梓潼縣殺去。
人馬不算太多,但攻打此時的保寧府早已是綽綽有餘。
由於馬旭和楊平等人的努力,保寧府境內(nèi)可謂是烽煙四起,遍地反賊,就連藏匿在小巴山一帶的反抗組織都加入了這場聲勢浩大的起義活動。
官府無休止的催徵徹底點燃了民怨,“均田免賦”的口號在川北的田間地頭不斷傳播。
江瀚的兩路大軍,所到之處,幾乎沒有遇到像樣的抵抗。
沿途的村莊、鄉(xiāng)鎮(zhèn),無數(shù)被官府逼得走投無路的百姓,紛紛揭竿而起,有的乾脆殺掉了鄉(xiāng)紳惡霸,打開寨門,簞食壺漿,以迎王師。
整個戰(zhàn)局呈現(xiàn)出一片倒的局勢。
南路的邵勇從江油出發(fā)時只有三千人馬,可走著走著,前來投奔的隊伍越來越多,很快人數(shù)便暴漲到了兩萬人之多。
區(qū)區(qū)一個梓潼縣,哪經(jīng)得起兩萬人圍攻,不過三日便宣告被破,縣令孟志澤自焚殉國,縣丞貢明輝投降。
拿下梓潼後,邵勇沒有過多停留,他只留下了部分人馬,隨後沿著梓江一路南下,兵鋒直指鹽亭一帶,企圖切斷保寧府與潼川州的聯(lián)繫。
一時間,整個川中腹地震動不已。
而北路軍的進展,同樣無比順利。
由江瀚率領的主力大軍一路向東高歌猛進,在沿途百姓的幫助下,幾乎沒費什麼力氣便輕鬆拿下了劍州。
劍州既破,江瀚隨即掉頭北上,一路破劍門關,重新佔領了廣元縣。
廣元縣令曾瑞還沒任滿一年,就連屁股都還沒坐熱乎,就被曹二帶隊堵在了縣衙。
曾瑞從沒想過,賊兵竟然會來得如此之快。
廣元縣令是他中舉後等來的第一個官職,結果沒想到,吏部竟然把他派到了前線。
他在國子監(jiān)的同窗聽說此事,連發(fā)了三四封信勸告曾瑞,千萬別去廣元縣湊熱鬧,那邊的賊兵不同於流寇,全是一水兒的九邊叛軍。
上一任的廣元知縣就是死在這幫人手裡的。
但曾瑞說到底也不過就是個舉人出身,要是不是上任知縣殉難,他也不可能得到這個缺職。
既然賊兵曾經(jīng)攻破過廣元,想必他們也不會再吃回頭草。
抱著這樣僥倖的心理,曾瑞還是硬著頭皮前往了廣元任職。
可沒想到賊人根本不按套路出牌,無奈之下,他也只能舉家歸降。
江瀚倒是沒難爲曾瑞,舉人知縣投降,這對他來說還是頭一遭。
倒不如先留著此人,將來或許會有更多朝廷官員投降。
拿下廣元后,江瀚只是稍作休整,隨後便繼續(xù)向東攻破昭化縣,與在這一帶活動的馬旭、楊平等人,接上了頭。
見到傳聞中的“江大帥”本尊時,楊平顯得很激動,當即納頭就拜,表示想要追隨大帥鞍前馬後,推翻明廷。
江瀚對此倒是不置可否。
楊平這幫人吧,說白了就是一羣農(nóng)民,雖然空有幾分氣力,但卻沒經(jīng)過什麼像樣的軍事訓練。
雖然馬旭接過指揮權後,一直在有意的鍛鍊這幫人的膽氣和戰(zhàn)陣技藝,但一時半會也是收效甚微。
從農(nóng)民到戰(zhàn)兵,這幫人還差得很遠。
楊平也明白這個道理,他提出自己部下先跟隨大軍行動,從輔兵做起,慢慢熟悉戰(zhàn)場。
就這樣,兩方人馬合兵一處,浩浩蕩蕩地開往了北路最後一處關隘,百丈關。
百丈關,即後世的旺蒼縣所在,距離廣元縣東一百六十里地。
百丈關地處嘉陵江上游,東河干流水路可直達重慶,匯於長江,陸路爲蜀漢交通樞紐,是米倉古道上的重要關隘,自古以來就是兵家必爭之地。
只要拿下百丈關,整個保寧府的東部門戶,就將向江瀚徹底敞開。
可想拿下百丈關也絕非易事,此處城周長達四里,四面皆有城牆,城牆外圍還有一道寬五尺的護城河。
江瀚帶著部隊抵達百丈關外,面對此等雄關,他也沒有急於下令攻城,而是派出了廣元縣令曾瑞,想要勸降守城的官兵。
百丈關西門外,千戶曹二帶著曾瑞出陣,舉著藤盾靠近了護城河。
曹二望著三十步開外緊閉的城門,以及城牆上倉促集結的守軍,高聲大喊道: “裡面的官軍聽著,我等兵強馬壯,不僅兵力十倍於你等,還有攻城重炮!”
“識相的就趕緊降了,我家大帥說了,降者免死,也可保城中百姓無虞!”
駐守在百丈關的有兩員將領,一個是守備郭震辰,另一個是指揮田寔。
他倆聽了曹二的叫囂,氣不打一處來,接過身旁的親兵的弓矢,對著城外的曹二就是兩箭。
曹二舉著藤盾不慌不忙,反倒是一旁的曾瑞看得是心驚膽戰(zhàn),生怕不小心被流失射中,一命嗚呼。
曹二撇了一眼身後的曾瑞,皺了皺眉: “你慌什麼,舉著盾他還能射中你不成?”
“快,上前來喊話,用你知縣的身份勸降關內(nèi)守軍。”
曾瑞聽罷,也只能乖乖照做,他現(xiàn)在是已經(jīng)上了賊船,想下也下不去了。
“城內(nèi)的守將聽著,我乃廣元知縣曾瑞,大帥特意命我勸降於你。”
“我軍不僅兵精甲足,而且火器齊備,切勿負隅頑抗,免得誤了爾等性命!”
“限你們一個時辰開城投降,否則大軍兵臨城下,悔之晚矣!”
隔著護城河,靛藍色的江字大旗迎風招展。
守備郭震辰看著不遠處的江瀚部隊,人人都穿著醒目的藍花棉甲,還有那一字排開的重炮,心中不免生出恐懼。
他可以想見,到時候這幾十門重炮齊齊開火,然後賊兵掩殺而來的場景。
城頭上的守軍也有些鬆動,有的甚至埋下了腦袋,不敢再去看城外的賊兵,
指揮田寔見狀,立刻站出來鼓舞士氣:
“慌什麼!”
“百丈關城週四裡有餘,城高三丈,共一千多處垛口,難不成這幫賊人還能把城牆給轟塌了不成?”
“我等世受皇恩,豈可學那狗賊曾瑞忘恩負義,委身降賊?!”
“軍中任何人不得言降,違令者斬!”
一個時辰很快過去,江瀚也沒耐心再等城內(nèi)的守軍回心轉(zhuǎn)意。
他站在一處預先築起的土山上,手裡拿著千里鏡,俯瞰著整座關城。
“傳令炮兵營,讓董二柱開炮,給城裡的守軍提提神!”
“楊平部的民兵們準備好,只等炮聲一響,便立刻帶人上前,填平護城河!”
轟! 隨著江瀚一聲令下,護城河畔的重炮齊齊發(fā)出轟鳴,炮彈朝著百丈關傾瀉而下。
其中一顆七斤重的鐵彈,拖著淒厲的呼嘯,精準地砸在了西門城樓的頂檐之上。
霎時間瓦片四濺,木屑橫飛,巨大的衝擊力讓整個城樓都爲之一顫,城頭的守軍被一輪火炮轟得是灰頭土臉,根本不敢站在城牆上。
眼見守軍退下城頭,陣中隨即響起一陣鼓聲。
“鄉(xiāng)親們,跟我衝,把手裡的傢伙事兒往河裡填!”
楊平頭扎紅巾,扛著一麻袋沙土,帶著麾下的農(nóng)民兵們就衝了上去。
他身後,數(shù)千名同樣頭扎紅巾的農(nóng)民軍,扛著一袋又一袋土石柴薪,涌向了面前的護城河。
眼見賊人正在填河,城頭上的守備郭震辰急得直跳腳。
但面對賊人傾瀉而來的炮彈,他也只能乾著急,根本不敢往城牆上靠。
沒辦法,現(xiàn)在只能耐心等,等賊人的炮管發(fā)熱,然後再組織反擊。
時間一分一秒流逝,頭頂上的炮聲終於開始逐漸停歇,見此情景,郭震辰立馬帶著親兵登上城頭,準備發(fā)射火器抵擋賊兵。
“放!”
隨著郭震辰一聲令下,城頭之上各式各樣的火器開始朝著城下傾瀉,其中有神機箭、碗口炮、百虎齊奔、一窩蜂等等。
有明一代,爲了遠程投送火力,明軍的火器可謂是五花八門,各式各樣都有,根本沒什麼統(tǒng)一的標準可言。
在一連串嗤嗤的火藥引燃聲中,上百支火箭拖著怪叫,如同亂舞的火蛇,朝著城下的楊平所部瘋狂地射來。
楊平麾下的農(nóng)民軍,哪見過這等陣仗,他們只見過自家的火器轟人,還沒被官軍的火器對準過。
不少人當場就被嚇得腿腳發(fā)軟,丟下手頭的沙袋四散奔逃,陣型大亂。
但他們身後的戰(zhàn)兵們,見到官軍的火器,反倒是露出了不屑的神情。
這些玩意兒最多也就聽個聲響,嚇一嚇這幫沒見過世面的農(nóng)民。
他們以前用的就是這些亂七八糟的火器,還能不清楚底細? 這些玩意兒,不知道是哪年的老古董,怕是早就年久走硝了。
有膽大的甚至直接上前,在同袍的鬨笑聲中,一把抓住這些過期火箭,像是逮住條烏梢蛇一般,隨手就扔到了不遠處的護城河裡。
“都給老子回來!”
“怕什麼,官軍的火箭中看不中用,傷不著你們!”
老兵們的吼聲,如同一針強心劑,注入了恐慌的農(nóng)民軍心中。
看著這羣從容不迫的戰(zhàn)兵,原本還驚恐無比的農(nóng)民們,眼裡瞬間升起了一股莫名的崇拜和狂熱。
楊平本想趁機帶人,扛著雲(yún)梯衝到城牆下,蟻附登城。
可此時,江瀚卻傳令讓農(nóng)民軍們回師,轉(zhuǎn)而派出了自己麾下的戰(zhàn)兵們。
楊平聽見命令,有些不解,趕緊跑回中軍處找到江瀚: “大帥,爲什麼不讓咱們上?”
“現(xiàn)在正是登城的好時機,這幫農(nóng)民們只有經(jīng)過戰(zhàn)場的考驗,才能真正成爲合格的戰(zhàn)士!”
江瀚聽了這話,白了一眼楊平: “你們連甲冑都背不動,拿什麼攻城?”
“好好看著便是,等以後有機會,我會讓你們上的。”
楊平急了,不就是幾件甲冑嗎,他們這幫常年在地裡刨食的莊稼漢,還能沒有力氣?
江瀚聳聳肩,懶得過多解釋,只是示意楊平親自去看看,自己麾下攻城選鋒的裝備。
楊平一臉不解,帶著人跑到了前線。
只見一羣人高馬大的漢子,正緊張的檢查著甲冑護具,準備攻城衝鋒。
最裡面的內(nèi)襯是鴛鴦戰(zhàn)襖,隨後一層環(huán)鎖鎧,環(huán)鎖鎧外再披上一層亮銀鎖子甲,鎖子甲外是一件厚實的鐵葉棉甲,整整三層,裹得嚴嚴實實。
除了甲冑外,還有一應護具。
選鋒們手臂上戴的是鐵花臂韝,喉、心、腋幾處要害均綁有精鐵護具,頭頂?shù)氖倾\體明盔,臉上還蒙了一層面甲。
身上的裝備倒是簡單了許多,右手拎著一把二斤八兩重的長刀,背上是一柄三斤重的標槍,左手是一面五斤重的藤盾。
佔據(jù)了龍安府後,江瀚手底下的軍器局火力全開,可謂是把這幫精銳選鋒武裝到了牙齒。
三層甲冑的攻城選鋒,不管放到哪朝哪代都是絕對的大殺器。
見了這幫人身上的裝備,楊平這纔回過神來,確實不怪大帥,手底下有這種兵,任誰也會看不起自己這幫農(nóng)民軍的。
這些裝備少說也得四五十斤打底,普通人光是穿著正常行走都要費不少力氣,更別說登城爬梯了。
“弟兄們,隨我破城!”
隨著曹二一聲怒吼,數(shù)千選鋒推著十餘臺攻城車和組裝好的木幔雲(yún)梯,朝著百丈關城牆緩緩進發(fā)。
城頭上的守軍見著賊兵的雲(yún)梯,連忙抄起手裡的傢伙事,想要阻攔雲(yún)梯靠近城牆。
可任憑他們手裡的弓矢和火銃怎麼狂轟濫炸,底下的賊兵就是巋然不動,亦步亦趨的向前推進著。
三層甲冑的防護,足以讓他們無視頭頂上的遠程火力。
攻城車緩緩靠近城牆,幾名士兵撐著大梁,把巨大的木幔懸在雲(yún)梯之前,遮蔽了正面的箭矢和炮子。
木幔雲(yún)梯這玩意兒很像是宋代的呂公車,但又有所改進。
呂公車是專門設計出來攻城的,但在實際戰(zhàn)場上,卻用處不大。
首先呂公車體積龐大、重心太高,對地形的要求很高,稍不容易就會傾倒翻覆。
即便是沒有出現(xiàn)火炮的時代,守軍也能輕易通過投石器將呂公車砸倒。
而木幔雲(yún)梯則不同,首先這玩意兒是可以組裝的,攜帶方便,利於行軍。
雲(yún)梯可以通過簡單的機械結構拼接搭成,然後再輔以前頭能遮擋箭矢鉛彈的木幔,這樣,戰(zhàn)兵就能十分從容地爬上高處。
介時,撤掉前頭的木幔,既可以火力壓制城頭上的守軍,也能從合適的高度跳上城牆,避免被守軍的滾石檑木殺傷。
來不及解釋了,先發(fā)出來,別急看!等我改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