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0章
京師亂局,盧象升受命剿匪 十月深秋,蜀王朱至澍的求援奏章,終於穿越千山萬水,送抵了京師。
可這封十萬火急的奏報,卻一頭陷進了京師朝堂的泥潭裡。
崇禎七年,溫體仁踩著周延儒的“屍骸”如願登頂,成了大明帝國名義上的二把手。
可這位首輔的心思,九成九都用在揣摩聖意和剷除異己上。
溫體仁不久前才借御史高捷等人之手扳倒了周延儒,此刻又想故技重施,扳倒另一位和他不對付的內閣同僚吳宗達。
朝堂之上,黨爭的陰雲密佈,吵吵嚷嚷如同菜市口,哪有半分心思去管千里之外的烽火狼煙?
就在這烏煙瘴氣之中,戶部尚書侯恂頂著巨大的壓力,拋出了一個十分大膽的方略:
“啓奏陛下!”
“川省糜爛,賊酋江瀚已成燎原之勢,非雷霆手段不可平息!”
“臣請調五省總督洪承疇,率麾下秦軍勁旅出漢中,兵發川北!”
“再請勳陽巡撫盧象升,整合湖廣、河南精銳,溯江而上,強攻夔門!”
“兩路大軍共計十萬,東西對進,必能犁庭掃穴,將江瀚賊衆絞殺於蜀地!”
可侯恂的奏摺呈上去沒多久,整個朝堂就炸開了鍋,到處都是反對之聲。
十萬大軍?! 侯恂這廝身爲戶部尚書,難道不知道國庫早已難以爲繼?
庫房空得都能溜耗子了,哪來的錢糧湊夠十萬大軍?!
陝西、河南、湖廣,哪一處不是嗷嗷待哺? 大明財政早已千瘡百孔,維持現有幾處戰場已是捉襟見肘,如果再開四川戰場,無異於雪上加霜。
洪亨九在陝西三邊正與蒙古察哈爾部對峙,盧建鬥在湖廣彈壓流寇,尚左支右絀。
要是再抽走精兵入川,陝、豫、楚空虛,流寇蒙韃勢必復起,這不是拆東牆補西牆嗎?
再者,十萬大軍想要入川何其艱難?
如今馬政廢弛,就連對付中原那幫賊騎都力有不逮,哪來多餘畜力入川進剿 現在的京師朝堂已經淪爲了一個怪圈,每當問題出現時,沒幾個人能站出來提出有效的解決方案。
可一旦真要有人提出方案的時候,質疑之聲就從四面八方傳了出來。
還好侯恂正值壯年,要是換個年長點的官員,說不定能被氣得一病不起。
就在衆人爭執不下的時候,遼東的監軍太監高起潛得知消息,給崇禎皇帝獻上了一策。
“朝堂諸公心繫國事,老奴感佩。”
“既然國庫一時週轉艱難,何不號召在京百官,捐出數月俸祿?”
“聚沙成塔,集腋成裘,用這捐來的俸銀購買戰馬,以充軍需,豈不是臣子爲君父分憂的忠義之舉?”
高起潛的奏疏一出,整個京師朝堂瞬間安靜了下來,生怕皇帝把算盤打到自己頭上。
就在這百馬齊喑的時候,首輔溫體仁卻立刻捕捉到了其中的政治妙用,率先站出來力挺此議。
“爲國分憂,正是臣子本分!”
“臣溫體仁,願首捐俸祿三月,以爲天下表率!”
“懇請陛下恩準,號召在京文武,共襄義舉!”
金鑾殿上,溫體仁振臂一呼,把自己塑造成了忠君愛國的急先鋒。
此話一出,周圍的同僚看著溫體仁牙根兒直癢癢: “狗東西,就屬你清高是吧?!”
“你當上了首輔當然不缺俸祿,咱們其他人怎麼辦?”
可這正是溫體仁想要的結果。
他率先響應號召,首先就是投皇帝所好。
朱由檢最恨大臣奢靡,時常以節儉自詡。
溫體仁這出捐俸大戲,簡直是演到了皇帝心坎裡,完美貼合了他心中“清廉忠臣”的模板。
再者,溫體仁也需要找個由頭,把自己摘出來。
眼下大明各地烽煙四起,民怨沸騰,他溫首輔對此責無旁貸。
現在拋出“捐俸”這個冠冕堂皇的議題,瞬間就把朝野的炮火從“爲何剿匪不利”引向了“到底捐不捐,該捐多少”上,巧妙地掩蓋了自己的無能與失職。
而最後,他更是將捐俸一事與忠君愛國捆綁在了一起,藉此打壓異己。
誰要是不捐,或是捐少了,就是不忠不義之輩,自然要剔除朝堂。
比如工部右侍郎劉宗周,面對溫體仁的無恥行徑,實在看不過眼,憤然上疏痛斥: “首輔沽名釣譽,此議乃剜肉補瘡,絕非治國安邦之道!”
可上疏的結果就是,溫體仁指使其黨羽,彈劾劉宗周“心懷怨望,誹謗朝政”。
一番凌厲操作,這位清流轉眼就被排擠出朝堂,徹底噤聲。
至此,明眼人也終於看出來了,皇帝在背後給溫體仁撐腰呢,要不然他哪敢膽子這麼大。
而他們猜得也沒錯,當朱由檢收到高起潛的奏摺時,確實狠狠地心動了。
在京的官員不下千餘人,要是每人都能出點銀子,想必軍費就有著落了。
可現實卻狠狠地抽了朱由檢一耳光。
對於一些不入流的小官小吏來說,大明那點可憐的俸祿,就連養家餬口都勉強,哪裡還有餘糧捐出來?
而對於位高權重的部堂級官員來說,真正有油水的差事,都是見不得光的。
讓這羣習慣了中飽私囊的碩鼠,把自己貪贓枉法得來的財產捐出來,無異於癡人說夢。
要他們忠君愛國可以,但掏銀子不行。
於是,朝堂裡的各級官員不約而同地開始哭起了窮。
“啓奏陛下,臣.臣家徒四壁,老母沉痾在牀,湯藥無繼,實在有心無力”
“微臣俸薄,一家五口嗷嗷待哺,實在是捉襟見肘.”
當然了,其中也不乏一些“慷慨解囊”之輩, “爲國分憂,臣萬死不辭!”
“這是臣節衣縮食省下的紋銀二百兩!雖然杯水車薪,亦是臣一片赤誠!”
哭窮的,裝病的,抹眼淚的,還有掏出點散碎銀子糊弄事兒的. 最終籌集到的銀子,別說充作軍需了,就連買幾十頭拉車的駑馬都夠嗆!
這場由高起潛點火、溫體仁煽風的政治鬧劇,雖然開場鑼鼓敲得震天響,可最終卻在滿朝文武心照不宣的抵制和哭窮聲中,灰溜溜地落幕,不了了之。
可雖然錢沒刮多少,但匪還是要剿的,決不能再讓四川的賊寇坐大。
朝會上,崇禎臉色又青又白,透著一股病態般的潮紅。
他看著大殿內的這幫忠臣良將,只覺得一股邪火直衝天靈蓋,燒得他眼前發黑。
“夠了!捐俸一事就此作罷!”
“還是老樣子,加派!”
“侯恂!”
“即刻傳旨北方諸省,今秋再加派白銀二百三十萬兩!”
“專款專用,平定蜀亂!敢有拖延者,以通賊論處,立斬不赦!”
下方的侯恂聽罷,還想開口再勸,可皇帝卻沒給他開口的機會。
朱由檢扭頭看向一旁的兵部尚書張鳳翼,一字一句地砸在殿中:
“兵部!”
“著令洪承疇,暫時移交陝西、山西防務,專心應對四川匪寇,設法從漢中方向入川進剿。”
“命宣大總督,大同宣府巡撫嚴防蒙古、後金韃虜趁隙犯邊!”
“另,擢升盧象升!”
崇禎的目光銳利起來,他經過一番苦思冥想,最終還是決定明確權責歸屬, “免去盧象升鄖陽巡撫之職!”
“命其總理南直隸、河南、山東、湖廣、四川五省軍務,賜尚方寶劍,準先斬後奏!”
“即刻整合兵馬,務必於明年開春,親率主力由湖廣入川,與漢中兩地東西呼應。”
“務必將賊酋江瀚及其黨羽,悉數剿滅於四川境內!”
“剋期蕩平,不得有誤!”
“期間所需糧秣軍資,自行設法籌措,朝廷糧餉翌日便到!”
可這還不算完。
爲了將洪承疇徹底從流寇和蒙韃手中解放出來,同時也爲了追責此前後金大軍破關南下,攻佔宣府萬全左衛一事。
朱由檢還做出了一系列重要的人事調整。
宣大總督張宗衡,喪師失地,奪官戍邊;擢楊嗣昌接任宣大總督。
宣府巡撫焦源清,守土無方,一併奪官流戍;由陳新甲接任宣府巡撫一職。
大同巡撫胡沾恩同罪,奪官流戍;其職由焦源溥接任。(焦源溥是焦源清的堂弟)
山西巡撫戴君恩,難辭其咎,奪官流戍;由吳牲接任山西巡撫。
皇帝的聖旨,很快就下達到了洪承疇和盧象升兩位前線主帥的手上。
對於自行籌措糧草一事,兩位前線指揮官都很發愁。
洪承疇發愁的是,陝西這地方,天災人禍輪番肆虐了十幾年,早已是赤地千里,餓殍遍野。
百姓都成窮鬼了,哪有什麼油水可榨? 而與洪承疇不同,盧象升愁的是他治下的勳陽府剛有了點起色;現在讓他去籌措糧草,他實在開不了這個口。
與洪承疇這種出身底層,卻對底層百姓毫無憐憫之心的官員不同。
盧象升雖然出身名門,同樣是地主階級,但他對於百姓還是有著傳統讀書人的憐憫之心。
盧象升出身江南宜興名門“茗嶺盧氏”,初唐四傑之一的“盧照鄰”便是盧家先祖。
盧家自南宋起定居宜興,世代耕讀傳家,兼具文韜武略。
而論起對付農民起義,盧象升也是家學淵源。
其祖先東漢名臣盧植,對付起黃巾軍來,也是一把好手。
可顯赫的出身並不是盧象升最令人畏懼的地方,更可怕的是他還自幼聰慧過人,努力刻苦。
盧象升六歲就進入了私塾,二十二歲中舉,二十三歲時就已經成了爲進士。
對於四書五經這些應試的書籍,盧象升並不喜歡。
他更偏愛孫武兵法,三略六韜等兵書,時常感慨岳飛、于謙等人的遭遇,並以此自居。
在江南士子們都在逛青樓喝花酒的時候,盧象升卻鍾情於舉石鎖,耍大刀。
而且還是一丈長,重達一百三十斤的大刀。
盧象升不僅能文能武,而且還是個極其重情之人。
這一點不管是從他的個人婚姻,還是今後仕途中,都能窺見一二。
天啓初年,盧象升在父母之命下迎娶了大家閨秀的汪氏。
成婚後,夫婦二人舉案齊眉,恩愛非常,盧象升也從未納妾。
在這個江南人均一妻多妾的年代,這種行爲無疑是其對汪氏寵愛的證明。
甚至盧象升因公出差揚州時,有美姬被他吸引,自願贖身想要倒貼他,都被盧象升一口回絕。
“豈以精神銷粉黛耶?”
可好景不長,就在盧象升進士及第的消息傳來時,家中卻接二連三傳來噩耗。
他一向敬重的祖父去世,而妻子汪氏更是得了絕癥,一病不起。
盧象升得聞,立馬趕回家中,一邊料理祖父後世,一邊照料妻子汪氏,寸步不離。
在汪氏臨終的乞求下,盧象升纔不得不續娶了一位。
可續娶歸續娶,但盧象升的感情卻一直在亡妻身上,還時常作詩緬懷:
“匪石堅貞誰氏妻,芳魂已逐杜鵑西;千里時懸關塞目,百年空對遠山眉。”
祖父和妻子的相繼離世,讓盧象升悲痛欲絕,一個精壯的漢子在短短時間內就變得骨瘦嶙峋。
此時的盧象升才二十三歲。
按禮法,盧象升需要爲祖父披麻戴孝,守喪兩年。
可就是在這兩年中,盧象升脫離了高高在上的深宅大院,走向了田間地頭。
在這兩年裡,他見識了太多底層百姓的悲歡離合。
賣炭翁的真實故事就發生在眼前,賣兒鬻女的慘劇不斷上演,盧象升的心態也漸漸成熟了起來。
底層的百姓和矛盾的現實深深地教育了他,這使得盧象升深刻體會到了爲生民立命的真正含義。
想當年太祖爺起義,奮戰十幾年,犧牲了百萬人,終於推翻腐朽的元廷; 但時至今日,老朱家又搖身一變,成爲了騎在百姓頭上作威作福的蛀蟲。
可憐無數英雄血,換來今朝舊乾坤。
盧象升覺得自己不能再一蹶不振了,他必須做點什麼,改變現狀,改變大明。
可屁股決定腦袋,盧象升的家庭出身和階級,讓他不可能選擇重開大統。
他所能想到的最好辦法就是改革,學清流,學能臣。
像海瑞一樣直諫,像張居正一樣改革。
就這樣,盧象升帶著對底層百姓的憐憫,踏出了困守他兩年的陵園。
果不其然,在之後的主政生涯裡,盧象升對於治下百姓都充滿了惻隱之心。
天啓四年,爲了躲開朝中黨爭,盧象升自請外放臨清,治理當地的漕運和耕作。
在臨清三年,他謹守清、慎、勤,讓當地百姓吃飽穿暖的原則,真正做到了以工代賑,官民兩便。
他主政時期,“積羨數千,清逋三萬一千,有奇業”,連續在考課中獲最上等,令木匠皇帝十分滿意,甚至親自下旨表彰。
之後他因功升遷大名知府,更是把自己愛民的理念推行全府。
當時的大名府,吏治腐敗,豪強勾結官吏兼併土地、轉嫁賦稅,百姓無立錐之地,而賦役倍於往昔。
盧象升上任後,親自核查戶籍與田冊,將豪強隱瞞的土地重新登記,按“畝均賦役”原則分攤,同時嚴懲貪腐官吏。
而他自己則“布衣素食,衙內無私財”,爲下屬樹立標桿。
整頓吏治後,他又興修水利,賑災救荒,崇禎四年大旱,他除了申請朝廷賑災外,還帶頭捐出俸祿,設立粥廠。
他規定“凡老弱婦孺,每日一粥,不得間斷”,據大名府志記載,此舉“活民數萬”。
除此之外,他又訓練鄉勇,兼顧防務,練出了一批可戰之兵,擋住了當初後金入寇的劫掠。
盧象升在大名府治行卓異,百姓稱其“盧青天”。
據盧忠肅公年譜記載,他離任時,“大名百姓沿街跪送,哭聲數十里不絕,有老者捧麥飯送行,曰:‘公去,誰復念我等疾苦?’”
當地士民後來爲他立“生祠”,碑文中寫道: “公來則田不荒、賦不重、夜不閉戶;公去則民思之,如飢渴待飲”。
再之後,盧象升接替了倒黴蛋蔣允儀,上任勳陽巡撫。
盧象升接手時的鄖陽可謂是殘破無比。
由於當時五省總督陳奇瑜組織的大會剿,各路流寇和官軍在鄖陽府共襄盛舉,來來回回颳了不知道多少層地皮。
因戰亂和災荒,各地流民不下百萬,而且多依附起義軍求生。
面對如此情形,盧象升提出撫先於剿的政策,他劃定荒田爲屯墾區,給流民發放種子、耕牛,並規定墾荒三年不徵稅。
而且他還親自帶人到流民聚集的山谷,勸告各路百姓重歸朝廷治下,僅半年便招撫流民十餘萬。
在盧象升的種種舉措下,鄖陽府終於重新煥發出了一點生機。
他離任時,鄖陽一帶百姓自發建祠,香火不絕。
有民謠傳唱:“盧公來,流民歸;盧公去,誰護衣?”
甚至連曾參與起義的流民也感嘆:“若早有盧公,我輩何至於此!”
當然了,盧象升不光下馬能理政,上馬他還能衝鋒。
面對高迎祥和張獻忠等人的數十萬農民起義軍,盧象升沒有絲毫的畏懼。
不久前,他親率麾下不足萬人的明軍,日夜兼程,在河南汝州一帶,成功截住了高迎祥的數萬主力。
盧象升親自披甲執銳,衝鋒在全軍的最前方。
據史料記載,他作戰時,常常“自被二矢,麾下士卒,無不一以當百”。
盧象升這種不要命的打法,讓那些早已習慣了與明軍將領作戰的流寇,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懼。
有人試圖上前阻攔,合力將盧象升打落下馬。
可下馬後的盧象升依舊死戰不退,硬生生地頂著數百人的圍攻,揮舞著手中關刀,大開殺戒。
眼見拿不下他,其餘的流寇只能狼狽逃竄。
此戰,盧象升大獲全勝。
他不僅成功擊潰了高迎祥的主力,更是斬首三千餘級,俘獲賊首十餘人,繳獲了大量的騾馬和物資。
經此一役,盧象升威名大震,流寇軍中,開始流傳著一個對他又敬又怕的綽號,“盧閻王”。
之後,盧象升並未給高迎祥、張獻忠等人任何喘息之機。
他率領麾下各路明軍,對倉皇逃竄的流寇,展開了長達數月的、千里大追擊。
他從河南,一路追入湖廣境內,先後在光州、信陽州、德安府等地,與流寇,爆發了十餘次大規模的戰鬥。
其中,在蘄州、黃州一帶,他再次大破張獻忠所部,斬首數千,溺死於長江者,不計其數。
在追擊的過程中,盧象升大軍一度深入湖廣西部的山區,糧草不濟。
當時軍中斷糧三日,盧象升便也跟著三日不食,只是每日喝水,與麾下的士兵同甘共苦。
全軍上下,無一人有怨言,更無一人逃亡。
這種強大的凝聚力,是當時任何一支明軍,都無法比擬的。
經過他一年多的不懈努力,高迎祥和張獻忠已經從中原腹地被驅趕到了西邊的崇山峻嶺之中。
眼看就能全殲這股賊寇,可偏偏皇帝的聖旨又送到了他的手上。
盧象升對於此次入川進剿,其實是持反對意見的。
他曾多次上書據理力爭,言明最好先剿滅外圍流寇,然後再圍剿四川匪寇。
反正這幫匪寇已經生了根,就算跑也跑不出四川盆地。
可崇禎是個不聽勸的,只要他認定的事情,哪怕八匹大馬也拉不回來。
幾次上書都被駁回後,盧象升也認清現實,開始全力準備入川剿匪一事。
經過長達數天的思索,他最終制定了水路並進的剿匪計劃。
首先是水路,眼下夔州還未失陷,盧象升打算從溯長江三峽而上,進入四川。
湖廣明軍主力應在荊州完成集結,此地是長江中游重要樞紐,水陸暢通,便於調動湖廣各地兵力及物資。
隨後水師艦隊從荊州啓航,逆流西進。
此戰的關鍵在於,能否在賊兵反應過來之前,提前佔據三峽天險。
所以,盧象升特意找了一支精幹的小隊,準備從施州衛陸路,悄悄潛入四川。
施州衛地處武陵山區,其西向陸路在明初由傅友德開闢,專爲軍事行動設計。
該路線從施州衛經建始、巴東,翻越齊嶽山進入重慶石柱,再沿龍河河谷直抵忠州,能成功夠避開三峽天險。
如果漢中的洪督師能牽扯住部分賊兵的精力,那盧象升就多幾分把握能提前佔據夔州。
感冒是真難受啊,淦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