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7章
光靠農民起義是成不了事的(衝精品合章了) 川中大地的民怨壓抑已久,終於在官府一封封徵收令的催逼下,找到了宣泄的出口。
第一個爆發點,便是綿州下轄的夏陽鄉。
當夏陽鄉百姓們聽聞,官差稅吏在洪水剛剛退去、家家戶戶顆粒無收的情況下,竟然還要出來徵收夏稅的消息時,所有人的眼睛都紅了。
就連川北的的反賊,都知道要開倉放糧,賑濟災民。
而這些號稱正統的父母官,不僅不給分毫錢糧,反而還要在災民身上搜刮地皮。
簡直連反賊都不如! 憤怒,在無聲之中醞釀、發酵。
當以馮輝爲首的十幾個官差稅吏,耀武揚威地踏入夏陽鄉的地界時,迎接他們的,不再是往日裡,百姓們畏懼而又諂媚的笑臉。
而是一雙雙,充滿了血絲和恨意的眼睛。
“都他孃的別愣著了!”
馮輝一腳踹開一戶村民家的院門,對著院內瑟瑟發抖的夫婦,罵罵咧咧地嚷道, “趕緊的,把銀子都給老子交出來!”
然而,他的話音未落,一把鏽跡斑斑的鋤頭,就“嗖”的一聲,擦著他的頭皮飛了過去,重重地砸在了身後的土牆上! “哪個狗日的?!”
馮輝驚出了一身冷汗。
他猛地回頭,只見院門外,不知何時已經站滿了黑壓壓的、手持著各式農具的村民。
爲首一人,正是之前在龍安府接受過賑濟的鄭堯。
“狗官!”
鄭堯眼神狠厲,語氣冰冷, “今年的糧食都被洪水沖走了。
“這稅,你讓我們怎麼交?!”
馮輝見著周圍聚攏的村民,非但不怕,反而一臉不屑: “你們這幫泥腿子,難不成想造反不成?”
“朝廷自有王法,輪得著你們說三道四?!”
說著,他大手一揮,指著帶頭的馮輝幾人: “來人!”
“把這個帶頭鬧事的刁民,給老子就地拿下!”
“統統給我帶回州城,讓刑房的弟兄們好好教教他們‘王法’二字!”
話音剛落,他身後的幾個衙役應聲而動,朝著爲首的鄭堯等人就撲了上去。
可今時不同往日。
災民們胸中積壓了太久的憤怒,再加上對比龍安府帶來的巨大心理落差,此刻就如同壓抑已久的火山轟然噴發!
“跟他們拼了!”
人羣裡,不知道是誰先扔出了第一塊石頭,緊接著,鋤頭、扁擔、木耙.所有能抓在手裡的東西,都成了武器! 成百上千被逼到絕路的災民,發出不甘的怒吼,紅著眼睛,朝著還在耀武揚威的官差稅吏們涌了上去。
“反了!反了!”
馮輝嚇得魂飛魄散,他慌忙拔刀想要抵抗,可刀剛抽出一半,飛來的石頭就狠狠地砸在了他的手腕上,痛得他慘叫一聲,腰刀脫手飛出。
一旁的衙役剛舉起水火棍,就被幾個漢子撲倒在地,鋤頭、扁擔接二連三地砸了下去,慘叫聲瞬間被淹沒在憤怒的人羣裡。
場面徹底失控,官差們平日裡作威作福的架子蕩然無存,此刻只恨爹孃少生了兩條腿。
他們被憤怒的人羣分割包圍,棍棒拳腳如同雨點般落下。
馮輝拼了命的扒開人羣,頭上的皁帽早就不知道飛到哪兒去了,身上臉上全是腳印。
他連滾帶爬地想往外跑,卻被眼尖的鄭堯一個箭步追上,一腳踹翻在地。
“狗雜種!剛纔不是很威風嗎?!”
鄭堯抄起腳下的腰刀,高高舉起,對準馮輝的腦袋就要砍下去,結果這個爲首的禍害。
可就這千鈞一髮之際,一個乾瘦的老漢卻攔下了他。
“堯娃子!不能殺啊!”
“殺了官差,那可是真造反了,朝廷派兵來剿咋辦?”
鄭堯的手臂被抱住,腰刀懸在半空,一臉震驚地看著攔住他的老漢。
“三舅!”
“咱們都動手了,和造反有什麼區別?”
“你聽我的,宰了這幫雜碎,咱們全鄉投奔龍安府去!”
“龍安府幹的就是造反的勾當,咱們去了不會吃虧的,再說了,那兒的義軍對百姓可好了.”
可那老漢聽了這話,卻搖了搖頭:
“堯娃子,咱們夏陽鄉世世代代都是本分的農民,你現在讓咱們拿刀造反?”
“全村近千口人,有幾個敢幹那殺頭的勾當?”
聽了這話,剛剛還羣情激憤的鄉親們,眼神裡都露出了一絲恐懼和猶豫。
不少人下意識地後退半步,躲在了人羣后。
殺官造反,對於這些老實巴交,種了一輩子地農民們來說實在是不敢想象。
“鄭家兄弟,消消氣,消消氣.”
幾個老人婦人圍上哭勸,
“打也打了,氣也出了,真要打死了人,官兵來了咱們整個村子都跑不了。”
“聽嬸子一句勸,要不.還是放他們走吧.”
一些青壯也遲疑了,握著農具的手緊了又鬆。
“是啊,堯哥,教訓教訓得了,真殺了.這.”
見此情形,地上的馮輝和幾個衙役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不顧滿臉血污,磕頭如搗蒜: “好漢爺,好漢爺饒命!”
“小的有眼不識泰山,不知道您是從龍安府來的好漢!”
“我等再也不敢了!您高擡貴手!”
“小的發誓,回去一定閉口不言,就當沒這回事!絕不再踏進夏陽鄉一步!”
“若有食言,天打五雷轟!”
馮輝等人的賭咒發誓,勾起了村民們心底那點僥倖。
他們寧願相信惡狼一時的求饒,也不敢承受殺官造反的後果。
“堯娃子,你看他都這麼說”
“是啊,放了吧,他都賭咒發誓了.”
鄭堯聽著馮輝等人毫無可信度的誓言,再看看自己懸在半空的腰刀,一股巨大的無力感和悲憤瞬間涌上心頭。
他難以置信的環顧四周,還想繼續勸道: “各位叔伯!你們糊塗啊!”
“俗話說得好,打蛇不死,必受其害!”
“你們今天放跑了這羣豺狼,難道還指望他心善放咱們一馬?!”
“今天你們一時手軟,殊不知自家老小危在旦夕!”
聽了這話,有人出聲反駁道:
“鄭大哥,話可不能這麼說。”
“咱們最開始也沒想殺官造反,是你鼓動著鄉親們聚在一起的!”
“你放心,就算官府來找麻煩,咱們也不會把你供出來,更何況他們都已經發了毒誓.”
“對!對!我們發誓!絕不來找麻煩!”
馮輝趕緊附和,眼神深處卻藏著一絲怨毒。
鄭堯看著不敢徹底反抗,還抱著不切實際幻想的鄉親們,一股“哀其不幸,怒其不爭”的悲憤直衝頭頂。
他猛地將手中的腰刀狠狠砸在泥地裡,濺起一片泥漿! “好!好!好!你們信!你們放!”
鄭堯的聲音因極度的憤怒和失望而顫抖,他指著腳下的衙役,又指向圍觀的鄉親,
“你們千萬別後悔!”
“等這羣豺狼回頭帶著官兵,把你們鎖進大牢,奪了你們的地,逼死你們娃的時候,你們也別後悔!”
說完,他不再看任何人,扭頭對著身邊幾個同樣憤怒卻無可奈何的發小低聲喝道: “此地不宜久留,我們走!”
“留在這裡,就是給這羣糊塗蟲陪葬!”
他猛地扒開擋在身前、還想勸說的鄉親,頭也不回地大步離去。
身旁的幾個漢子狠狠地瞪了一眼地上的裝死的衙役和周圍茫然的鄉親,緊隨鄭堯身後,擠開人羣,消失在村口的殘垣斷壁之後。
留下的百姓們面面相覷,有人覺得鄭堯太過偏激,有人隱隱有些不安。
看著地上馮輝幾人悽慘的模樣,想起他們的毒誓,鄉親們心裡的不安又漸漸被那點僥倖壓了下去。
“快快扶差爺起來”
有人猶豫著上前。
“謝謝各位鄉親!謝謝各位好漢不殺之恩!”
馮輝被人攙扶起來,滿臉是血,點頭哈腰,眼中卻飛快地掠過一絲陰狠。
他和其他幾個衙役互相攙扶著,如同喪家之犬,跌跌撞撞地朝著綿州城的方向狼狽逃去。
綿州,州衙後堂。
“反了!反了天了!”
“一幫刁民!”
知州沈耀聽完馮輝等人的回報,氣得臉色鐵青,一把將手中的蓋碗摔得粉碎。
他面目猙獰,咬牙切齒:
“竟敢聚衆毆打官差,抗拒王法!此風絕不可長!”
“必須殺一儆百,以儆效尤!否則這綿州地面,哪還有王法可講?!”
他猛地一拍桌子, “來人!”
“速傳巡檢司巡檢,讓他點齊所有弓兵,準備出城鎮壓民亂!”
“還有,立刻去請城中李員外、王員外、趙員外……把他們府上得力的護院、家丁都給本官召集起來!”
“告訴他們,刁民造反,禍及家門!”
“此時再不出力,更待何時?
“再派人去請劉公公,就說有刁民聚衆造反,阻撓王府購田,請他務必相助!”
沈耀的命令飛快傳達下去。
很快,巡檢司的兩三百號弓兵被集合起來。
城中幾家大戶,也派出了各自豢養的打手、護院,湊了百十號人,個個手持刀槍棍棒,面露兇光。
王府在綿州的錢莊管事劉公公得到消息,更是派出了手下數百個專門負責催債逼租的青皮無賴,以助聲威。
就這樣,一隻由巡檢司弓兵、大戶家丁護院、王府爪牙組成的“討逆”隊伍,在州通判的親自帶領下,跟著馮輝幾人,氣勢洶洶的衝出了綿州城。
他們的目標很明確——首惡之地,夏陽鄉! 瘦馬踏起煙塵,刀槍反射著寒光,這支雜牌軍一頭衝進了還沉浸在喜悅中的夏陽鄉。
沒有警告,沒有宣諭,弓兵和惡奴們如狼似虎地踹開村裡殘破的門戶,把驚惶失措的百姓像拖死狗一樣從屋裡、從角落裡拖拽出來。
“說!帶頭鬧事的賊子在哪?!”
“還有那幾個跟他一起的隨從,都藏哪去了?!”
通判騎在馬上,厲聲喝問。
衙役和惡奴們揮舞著皮鞭棍棒,劈頭蓋臉地朝著地上的百姓們招呼。
哭喊聲、慘叫聲、皮肉的撕裂聲不絕於耳。
一個老漢抱著頭試圖上前辯解: “官爺.堯娃子他們.他們打完人就跑了,真不在村裡”
馮輝衝上去,狠狠一腳將老漢踹倒在地, “放屁!”
“老子認得你這刁民,這廝是那賊子的三舅,他定然是在包庇親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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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給我打!往死裡打!”
幾個惡奴聞言,圍上去就是一頓拳打腳踢。
弓兵們搜遍了整個殘破的村子,確實沒找到鄭堯等人的蹤影。
爲首的通判得知消息臉色陰沉,他根本不信這些刁民所言,只當是全村都在包庇。
“好!好得很!”
“夏陽鄉刁民,抗拒官府,包庇首惡,罪加一等!”
“來人!把這些刁民都給本官鎖了!帶回州衙大牢,細細審問!”
“我倒要看看他們嘴有多硬!”
冰冷的枷號套上了夏陽鄉百姓的脖頸,人羣如同牲口般被串連起來。
哀嚎聲、求饒聲撕心裂肺。
可那通判看也不看,大手一揮,厲聲喝道:
“去,把他們押回州城!”
“剩下的跟本官去隔壁龍鳳鎮,我倒要看看,還有哪些不知死活的刁民敢造反!”
隨著他一聲令下,這羣官差地痞又浩浩蕩蕩地繼續開拔,朝著不遠處的龍鳳鎮奔襲而去。
龍鳳鎮的情況比夏陽鄉稍好,這裡的反抗運動更爲激烈。
在幾個膽大鄉民的帶領下,龍鳳鎮的百姓不僅打死了幾個前來強徵的稅吏和衙役,還奪了不少武器護身。
數千走投無路的災民聚集起來,高喊著“殺狗官”、“開倉放糧”的口號,試圖衝擊城池。
他們的目標是奪取城裡的武備庫,武裝自己。
黑壓壓的人羣擠滿了鎮外的官道,怒吼聲震天動地。
可他們手裡多是些鋤頭、鐮刀等農具,不少人更是衣不蔽體,走起路來搖搖欲墜,全憑一腔血勇在支撐。
就在災民浩浩蕩蕩,奮力衝擊著城門的時候,綿州通判率領的鎮壓隊終於趕到了城外。
看著眼前烏泱泱一片、毫無陣型可言的亂民,那通判嘴角勾起一絲殘忍的笑意:
“一羣不知死活的泥腿子!”
“放箭!給本官射死這羣不知天高地厚的反賊!”
巡檢司的弓兵聞聲立刻上前,稀稀拉拉地排成了兩列。
“預備——放!”
雖然這幫弓兵平時疏於訓練,箭法稀爛,但如此密集的人羣根本不需要瞄準。
隨著管隊一聲令下,一片稀疏卻致命的羽箭騰空而起,帶著淒厲的破空聲,狠狠射進了衝在最前面的人羣! 噗嗤——噗嗤——
利箭入肉的聲音令人牙酸。
衝在最前面的幾十個青壯,如同被割倒的麥子,慘叫著栽倒在地。
鮮血瞬間染紅了泥濘的官道。
爲首的漢子,手裡拎著搶來的腰刀,想帶人衝上去攔住官兵放箭。
可一陣箭雨下來,漢子的胸膛被一箭貫穿,他難以置信地低頭看著胸前冒出的箭簇,無力地張了張嘴,想要說些什麼,最後卻只吐出一口血沫,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官兵放箭了!”
“快跑啊!”
突如其來的箭雨,瞬間擊潰了聚在一起的百姓。
面對官軍慢慢前壓的腳步,這幫農民們終於想起來被官府支配的恐懼。
剛剛還震天的怒吼瞬間變成了驚恐的尖叫和哭喊。
隊伍立刻騷動起來,後排的人開始不由自主地後退,甚至有人直接掉頭就跑。
“廢物!一羣烏合之衆!”
通判在馬上看得真切,得意地笑了笑,
“給本官衝!殺散他們!抓活的!敢反抗者,格殺勿論!”
早已按捺不住的巡檢司兵丁、大戶家丁和王府爪牙們,如同一羣惡犬,揮舞著刀槍棍棒,嚎叫著衝進了混亂的人羣!
“殺啊!”
“抓反賊!”
棍棒狠狠砸在背上、頭上,發出沉悶的骨裂聲;
刀光閃過,帶起一蓬蓬溫熱的血花; 惡奴們獰笑著,手中鐵棍專挑人的關節、軟肋下手,打得人筋斷骨折,哀嚎遍地。
有人試圖反抗,舉起鋤頭砸向一個撲來的家丁,卻被旁邊的兵丁一刀砍在胳膊上,慘叫著倒下,隨即淹沒在人羣中。
鎮壓官兵的狂笑聲和百姓們的哭喊聲、求饒聲交織在一起,如同人間煉獄。
起義的人羣如同被沸水澆灌的蟻羣,崩潰四散。
地上留下了數百具屍體和奄奄一息的傷員,哀鴻遍野。
通判滿意地看著這“赫赫戰功”,下令把那些沒跑掉、被打倒在地的亂民,全部用繩索捆了,串成長串,押往綿州城大牢。
就這樣,一場轟轟烈烈的起義運動,輕而易舉的就被官府鎮壓了下去。
消息很快傳開,此前逃走的鄭堯等人得聞後,只是長嘆了一口氣。
幾人不敢耽擱,趁著夜色專挑小道一路疾行,朝著江油縣的方向拼命逃去,想要把消息通報給龍安府的義軍,請他們出馬。
可殊不知,埋在成都府各地商隊裡的探子,早就把消息傳回了江油縣的李老歪處。
李老歪揹著手在縣衙裡不停地踱著步子,綿州是成都府的東面門戶,州城大牢裡關押了數百甚至上千被逼造反的災民。
官府如此倒行逆施,想必民怨已經沸騰到了極點,只要自己率兵一到,必定能一戰拿下州城。
但茲事體大,沒有江瀚的軍令,就算給他一百個膽子,他也不敢私自調動大軍。
李老歪此前已經派了快馬,八百里加急前往保寧府報信,但一來一回,怎麼著也得七八天。
可機會稍縱即逝,他心裡就跟貓抓似的,坐立不安。
一番權衡後,李老歪覺得還是不能幹等著,必須做點什麼,策應各地百姓的起義活動。
他很清楚,這幫百姓空有一腔血勇,但武力實在是不足。
即便官軍的主力已經被殲滅殆盡,可城裡的衛軍,守城的官兵也不在少數。
就算這幫人野戰不行,但對付一幫手無寸鐵,從沒上過戰場的百姓,也費不了太大功夫。
既然大軍不能輕易調動,李老歪只能找來麾下千總樊剛,讓他帶幾隻精幹的小隊,先行潛入綿州等地。
人數不能太多,樊剛只點了六百精銳,悄無聲息的離開了江油縣城。
六百精銳兵分兩路,一路往安縣,一路往綿州趕去。
他們的目標不是作戰,而是暗中聯絡、策應各地百姓,靜待時機。
路上,前往綿州的隊伍還遇上了前來求援的鄭堯等人。
經過一番審訊後,樊剛纔確定了幾人的身份,並讓他們在前頭引路。
在鄭堯的帶領下,樊剛、任誠率領的其中一隊三百人,晝伏夜出,避開官軍耳目,悄悄潛回了夏陽鄉附近。
即便心裡有準備,可眼前的景象還是讓鄭堯等人眼前一黑: 村子徹底空了,本就破敗不堪的屋舍成了一片灰燼,一些來不及掩埋的鄉親屍體散發著惡臭。
從逃難的災民口中得知,夏陽鄉的百姓全被抓進了綿州城,大牢裡早已是人滿爲患,每天都有屍體從大牢裡被拖出來,扔到城外的亂葬崗上,任野狗啃食。
各地敢反抗的百姓被屠戮一空,剩下的災民被盡數帶走,城裡甚至還專門撥了塊地,關押這幫災民。
王府的爪牙們拿著地契,一個個的勒索著災民手裡僅存的田地。
按下手印的,才能活著從牢裡出去,稍有不從者,便是大刑伺候。
“各位軍爺,還請救救我綿州百姓吧”
鄭堯紅著眼睛,看著千總樊剛和一旁的掌令任誠。
樊剛摸著下巴上的胡茬,瞇著眼打量著滿目瘡痍的村子,腦海裡生出了個大膽的計劃。
他看向身邊的掌令任誠:
“老任,你看呢?”
“各地的百姓都被抓走了,咱們一時半會兒也聯絡不上人吶.”
他壓低聲音,神神秘秘地說道, “你說,我帶人潛進城裡劫獄怎麼樣?”
“州城裡的兵,不過就是些巡檢司的弓兵和衙役,頂天了再加上些大戶的家丁護院,王府走狗。”
“不過是土雞瓦狗而已。”
任誠聞言大吃一驚,瞪大了雙眼: “你這廝膽子未免太大了。”
“咱們手下一共才三百來人,你就想打州城?”
“要是給你三千人,你怕是敢去打成都府城!”
樊剛聞言擺了擺手:
“今時不同往日,川中的官軍早就被大帥全殲了。”
“一羣烏合之衆,哪能攔得住咱們三百弟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