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青銅鼎你現在把它藏到哪裡了?”
久久懸著的心已經放下的項莊問姬春。
姬春笑嘻嘻地說:“叔兒,這你就放一百條心吧!那件兒東西我已經放在了一個絕對安全的地方了。”
剛纔車子從雜誌社樓下開出機關大院後,姬春就非常小心地盯著後視鏡觀察,看有沒有後車跟蹤他們。
即便是已經開過了兩個紅綠燈路口,姬春確認沒有人跟蹤他們。
但他並沒有把車子直接駛向花都方向的機場高速,而是轉彎上了內環路。
在內環路上,姬春把車子開到100碼,發瘋了似的在內環路上兜起了圈子。
姬春像個飆車族似兒的,在廣州市區的內環路玩兒命的兜裡了兩圈兒。
都快把坐在車上的項莊兜暈車了,等到他確認後面沒有車子跟蹤後,纔在廣州火車站那個立交上下了內環,然後又沿著老機場路向黃石路方向開去。
姬春把項莊帶到了建行廣州支行的貴重財物保管庫。
建行是廣州最早開展保險箱租賃業務的銀行,他們針對客戶的不同需求,推出7種不同大小規格的保管箱,適合各類人士存放不同的貴重物品,租金從200多到2000多不等。那天姬春在這裡租了一箇中型的保險箱。
辦理手續也沒有姬春想象的那麼複雜,銀行工作人員只要求他提供身份證件,就和他籤立租約,保管箱配有2把鑰匙,全部交於客戶保管。
銀行工作人員還怕姬春不放心,專門給他介紹說,他們的保管箱使用具有國際先進水平管理系統,爲客戶保管貴重物品。保管箱還全套引進國外設備,防潮、防火、防盜、保密性能好。
銀行工作人員不厭其煩地給姬春介紹說,他們的保險箱都是採用計算機指紋識別身份的保密措施,實行全天候監控和執守、金庫門時鐘控制,配有堅固的防盜和先進的保安技術設施。租戶需要打開保險箱,必須在營業時間內,租用人持保管箱鑰匙、身份證件,辦妥入庫手續後,需覈對指紋或密碼以及身份證無誤後,纔可持有銀行發給的開箱書進庫存取保管品。如果保險箱鑰匙或證件丟失、遺忘或變更,應及時辦理掛失或變更手續。租用全自動保管箱的客戶就可以24小時使用保管箱(辦理開戶、續租、掛失、退租等業務須在支行網點營業時間內辦理)。銀行保險箱箱體規格較多,鑰匙精密度高,具有不可複製性;爲確保保管箱裡面存放物品私密性,銀行不接受對外查詢。
那天姬春是經過了詳細諮詢後,纔在最後選定這家銀行的。
在一番嚴密安保檢查過後,姬春小心翼翼地打開銀行保險箱。
這叔侄倆兒總算是又見到了那件東西,他們辛辛苦苦挖出來的寶貝!
在銀行貴重財物保管庫房裡,他們兩人商定,花都房子失竊之事兒項莊不用親自出面。由姬春出面去做善後工作,而且一定要對物業和現場出警人員咬定,家裡並沒有丟失什麼貴重東西。小偷偷走的只是些不值錢的小東西。
姬春對項莊說:“叔兒,花都房子那邊的善後工作你看就不用管了。我下午就去一趟,一定會把它處理好的。現在,我們的當務之急是要儘快處理好這件寶貝!”
鈡叔看到項莊從包裡掏出的青銅鼎,眼睛一亮:“哎呀!這可是件兒好東西啊!”
他並沒有匆忙上前細看,而是不慌不忙有條不紊地做著準備工作。
鍾叔先是在桌上鋪上了一張厚厚的紫紅色絨布,而後又從抽屜裡拿出了一副白手套仔細地戴好。
右手持一把放大鏡,左手拿一隻軟毛長柄刷子。
一邊輕輕地用刷子刷掉鼎上面的粘著物,一邊用放大鏡反覆地觀看。
差不多過了一個鐘的樣子,鈡叔纔開口說道:“從這支鼎附耳蹄足、上下分鑄的蹀的造型上來看,符合戰國鼎的形制特徵。”
“阿項,你看這個鼎蓋,飾以饕餮紋。在瞧這器蓋與器腹部,四邊都飾以龍形扉棱,玲瓏剔透。這些個紋飾,最具戰國時代特色。”
“阿項,你不是很關注這些個銘文嗎?過來,你可以湊近些仔細看看。”
項莊連忙上前,鈡叔手指著鼎上的銘文說道:“你說對了,這鼎上的銘文真有18個字。”
“這個‘工師、大夫,爲合文’,你數一數‘九年,承匡令#、工師贛、大夫櫻、冶期鑄、容四分。’是不是十八個字?”
鈡叔小露了一手,就使項莊對科班考古出身的他佩服不已。
看到項莊五體投地地信服樣子,接下來鈡叔頗有點賣弄地說道:“我曾經看過中國社科院考古所編的《殷周金文集成》一書。這本書中專門提到,魏國都城大梁是那個時代製做青銅器的中心。戰國時代許多精美的青銅鼎,都是由那裡技術精良的造器工匠製作的。”
“《殷周金文集成》一書中還提到,魏國都城大梁的青銅器造辦處的工匠們,製造出的銅器裡,最具代表性的有:魏惠王時期的‘二十七年大梁司寇鼎’、‘樑十九年亡智鼎’,以及‘安邑下官鍾’“二十七年大梁司寇鼎”、“樑十九年亡智鼎”,以及“安邑下官鍾”等等。”
鍾叔看到項莊對這些文獻考據聽得似懂非懂的,於是她又說道:“我給你講點兒你聽得懂得吧!中國國家博物館裡收藏有一魏國所鑄之戈,這支戈的內部刻有如下銘文:‘二十三年,郚令,右工師,冶良。’”
“該銘文中的“二十三年”是此戈的鑄造時代。“郚”,是地名。“右工”是鑄造的工匠。”
“再說你們拿來的這件青銅鼎,從你們所說的這支鼎的出土地點,以及我所看到的它的造型和銘文字體風格看,我覺得它應爲戰國中晚期,魏器無疑。”
“你們拿來的這支青銅鼎的銘文也清楚地說明,其鑄造時代應爲‘樑九年’,也即魏惠王時期。主造者爲‘工師贛’。”
“銘文中的‘工師’兩字是合文,這也是三晉地區兵器刻辭的書寫特徵之一。銘文中的‘冶’字,在三晉地區還有■、■、■等形,諸如此類俗體、簡體字形,複雜紛亂,代表了戰國時期文字的特徵。”
鍾叔說了這麼一大通,再怎麼外行,這時項莊也聽明白了個大致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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鈡叔的這番考據,證明了這支青銅鼎,確是戰國魏晚期的皇家重器。
問題是它的價值幾何呢?
鈡叔好像也看出了項莊的心裡在想著什麼。
他說道:“2011年我在一個朋友家,見到一件私家收藏的‘十六年邢丘令鼎蓋’。”
“鼎蓋的邊沿也刻有一行18字銘文(‘工幣’、‘四分’作合文形式):‘十六年,邢丘令秦、工師櫻、冶頡鑄。客容四分鐤’。”
“曾經有人給鼎蓋的主人開出了八十萬的價格,但他都沒有出手。”
“而你們拿給我看的這支青銅鼎,可比他那隻強老鼻子去了!他那個纔是個鼎蓋。而你們這個可是全尾全須的,而且還是皇家造辦的御用之器啊!”
“前些日子,香港秋季拍賣會上,也曾經拍過一個戰國中晚期魏器,成交價過八百萬港幣。”
“但在國內這類東西行情就不太看好,基本上處於有價無市狀態,非有實力的藏家,一般都不敢涉獵此類東西。”
“話又說回來了,這東西只要出去,那可就是天價咯!”
項莊聽鈡叔這麼一說,基本上清楚了這支青銅鼎的價值所在了。
他也沒有馬上給鈡叔說出不出手,只是含含糊糊地說:“那就請鈡叔你多費點心,給打聽打聽行情先咯!”
其實項莊現在心裡想得更多的是,鈡叔對青銅鼎的鑑定結果。
他在想,如果說這支鼎能確認就是魏國皇家器物的話,是不是就意味著,姬家寨下面真的埋藏著魏國都城大梁呢?
那自己在老宅地下盜洞的,密室南牆上看到的那驚鴻一瞥,是不是就是那傳說中的魏國大梁古都城呢?
如果是的話,那可不是單單挖出來一個青銅鼎的問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