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慣例星期一上午是雜誌社的編務(wù)例會。
11點多,項莊正在做總結(jié)性發(fā)言,安排佈置下一階段社裡的具體工作。
突然他的手機在會議桌上震動起來,項莊正講得起勁兒,本不想理會這個電話。
但手機似乎在和項莊較勁,一直震動個不停,從會議桌的這頭震跑到那頭。
與會的六七個人,這時好象也沒有什麼心思聽項主任講些啥,大家的注意力都集中到項莊的手機上了。
好象要看看,項主任的手機到底能不能震跑到會議桌的另一頭似兒的。
無奈之下,項莊只好暫停佈置工作,伸手按亮了手機屏幕。
他一看號碼,原來是餘雨甘打來的。
可能真有什麼急事兒,要不然餘雨甘不會這個時候給他打電話,而且是這麼不停地打。這樣子打電話的方式,不是餘雨甘固有的風格。
於是,項莊又趕忙講了幾句就匆匆結(jié)束了今天的編務(wù)會。
果然是出事兒了。
餘雨甘在電話裡告訴項莊,錦繡家園的物業(yè)一大早給她打電話說,他們在錦繡家園小區(qū)的房子昨晚遭竊了。而且,入室盜竊的小偷,還把一個當班巡查的保安給刺成了重傷。
項莊一聽馬上腦袋嗡地一下,眼前一陣眩暈。
真是怕什麼它給你來什麼呀!
項莊捂著頭在辦公檯前休息了片刻,腦殼慢慢冷靜了下來。
他思前想後,他家買花都錦繡家園小區(qū)的房子沒有幾個人知道這事兒啊!
項莊原本以爲,把那件從老家宅子地下挖出的東西放在花都那套房子裡應(yīng)該是比較安全的。
而且挖那件東西和放那件東西也只有姬春和他參與,連餘雨甘他都沒敢告訴呀!
哪想到這麼快就遭盜竊!
莫非又是跟蹤自己的那夥人乾的?
餘雨甘不知道實情,在電話裡她只是聽出項莊的聲音有些異常,她還以爲週一項莊工作太忙走不開。
因此,她在電話裡說道:“老公,你如果走不開的話,我就過去花都一趟。反正咱那套房裡也沒什麼東西,我去和物業(yè)交涉就行了。”
項莊一聽忙說:“還是我過去吧,你不熟悉那幫物管處的人。交給我處理就行了。”
項莊下樓走到雜誌社的車庫,正要掏車鑰匙。擡頭一看,姬春已經(jīng)把車子開了出來。
剛纔,項莊自己慌亂中也忘了找姬春商量。
這個醒目仔可能已經(jīng)從表叔一系列慌亂的舉動中看出了些異常,所以就早早下樓到車庫裡,拿出他身上的備用鑰匙,把車子開出來等項莊下來。
車子一駛出機關(guān)大院,姬春首先就盯著後視鏡看。
他在確認是不是有人在跟蹤他們的車子。
項莊纔沒那個心思,他一上車就著急慌忙地把剛纔餘雨甘電話裡說的,花都房子遭竊,一名小區(qū)保安被殺成重傷一事兒說給姬春聽。
看到姬春只是聚精會神地專注開車,似乎對他說了半天的事兒一點兒也不驚奇。
項莊又嘆了口氣,愁眉苦臉地說道:“也不知那件東西遭偷沒有?”
姬春一邊聽著表叔的訴說,一邊還不時地盯一眼後視鏡。
直到確認真沒有後車跟蹤他們,姬春這纔開口。
他用十分肯定的語氣說道:“叔兒,我敢保證那件東西肯定已經(jīng)讓人家偷走了!他們的目標就是那件兒東西。”
項莊聽姬春這麼肯定,又是一聲長嘆,接著就仰面頹坐在副駕駛座上了。
聽姬春這麼肯定地說,東西肯定已經(jīng)讓那夥兒小偷偷走了!項莊怎能不噓聲嘆氣?
他們叔侄兒倆千辛萬苦,費力九牛二虎之力,才把那件兒寶貝青銅鼎,從老家的宅子地下挖出來,然後又歷盡艱險、千里迢迢地把它運到廣州。
再然後,他們又煞費苦心地,把它藏在原以爲不容易被人注意到的花都的那套房子裡。
誰承想?這夥兒賊人還有這麼鬼死通天的本領(lǐng),居然又這麼快的發(fā)現(xiàn)了他們的藏寶之地。
而且,還膽敢把小區(qū)巡查的保安殺成重傷,搶走青銅鼎。
項莊越想越生氣,越想越憤慨!
原想到他們這次在自己老宅地下挖出這件兒寶貝,雖說發(fā)不了什麼大財,最起碼以後自己在官場仕途上急需用錢之時,也許這件兒寶貝兒能派上用場。
可這夥兒賊人的這招螳螂撲蟬,一下子就使自己和姬春的這場辛勞算是打水漂了!
真是白白擔驚受怕地辛苦了一場啊!
回到廣州上班的很長一段時間裡,項莊還時常在半夜裡做噩夢。
項莊的惡夢裡,總是不斷閃現(xiàn)老宅地下盜洞、盜洞盡頭的密室、密室裡的那幾具橫七豎八的乾屍這些驚險片段,以及密室南牆上那條突然裂開又突然閉合的海市蜃樓般的仙境……
有好幾次,項莊都被噩夢中的枯屍所嚇得半夜驚醒。
餘雨甘不知內(nèi)情,她還以爲項莊是因爲到雜誌社後,最近工作壓力太大所導(dǎo)致的呢!
每次自己被項莊驚醒後,餘雨甘不僅沒有絲毫埋怨,反而還安慰說:“項莊,你也不要有太大的思想壓力,任誰都一樣,剛到一個單位萬事開頭難。慢慢來,雜誌社工作很快就會走上正軌的。”
餘雨甘哪裡會知道項莊心裡的苦,項莊也不敢把他心中的這些秘密告訴餘雨甘。
他只想著,這些驚嚇自己一人擔著就行了。
何必讓餘雨甘和蔓蔓也跟著擔驚受怕呢?
正當項莊深陷這些苦惱,懊悔不已時,姬春突然開口說道:“不過,叔兒,我早就預(yù)料著他們這一招了。”
“你說什麼?”
項莊聽姬春說這麼一句,頓時驚得有坐直了身子。
“叔兒,你別擔心。那夥人他們偷走東西只是個假貨!”
原來這個鬼馬精靈的姬春,從在河南老家租車回廣州的時候,都一直在思考著他們挖出來的那件東西的安全問題。
姬春尋思著,既然表叔背後的那夥人盯得那麼緊,那麼他們回河南老家,包括挖出來的那件青銅鼎,這些事情也可能已經(jīng)在那夥人的視線範圍內(nèi)了。
即使那夥人不一定清楚,他們是否已經(jīng)從老宅地下挖出東西這件兒事情的全部真實。但他們在姬家寨耽擱那麼長時間纔回廣州,這些狡猾的跟蹤者也會大概猜出個幾分。
而表叔項莊,又是個長期在機關(guān)做事的老實人,他不可能想象得到那夥混江湖的人爲達目的,是可以不擇手段、無奇不用的。
因此,姬春思來想去,最後他決定要滿著表叔去做兩件事兒。
第一件事兒,就是那天租車的時候其實他是一次性租了兩臺車。
從姬家寨老家出發(fā)時,他是上了小劉那臺微型麪包車。
這個不光是項莊親眼所見,就連姬家寨的許多村人也都親眼目睹了,那個項莊、姑奶、表哥姬家鵬等一衆(zhòng)送行的場面。這個場面姬春也是有意做給那夥賊人看的。
讓他們相信,姬春和項莊準備帶回廣州的東西,全部都集中在租來的小劉的那臺微型麪包車上。
等到他和小劉的微型麪包車開到開封市區(qū)時,他和小劉就分道揚鑣了。
姬春只從小劉的微型麪包車搬下來兩個裝著小米的袋子,然後就讓小劉先開車走,並和小劉講好了在廣州天河客運站會面的時間、地點。
姬春躲在一個隱蔽的角落裡,眼看著小劉的車子駛出自己的視線以遠。
他又前後左右察看了半天,沒發(fā)現(xiàn)自己的四周有可疑的人跟蹤。
姬春這才提著那兩袋小米,返身回到不遠處的一個停車場。
不一會兒,姬春就開著另一輛租來的豐田花冠車上路了。
也多虧了姬春的這個途中換車之計,要不然那可就麻煩大了去。
姬春沒有上京珠高速回廣州,而是從老的國道往廣州方向開去。
他的車剛到河南與湖北交界的南陽市境內(nèi),就接到小劉打來的電話。
小劉在電話裡帶著哭腔說道:“對不起啊姬春!我在京珠高速,湖南境內(nèi)的一個加油站旁遭強盜搶了。你讓我拉的貨全被那夥強盜搶走了!”
姬春一點兒也沒生氣,只是冷靜地問道:“小劉,你人沒事兒吧?”
小劉說:“我也覺得好奇怪呀!那夥強盜只是搶了車上的貨,搜了我的全身上下,包括鞋襪內(nèi)褲。但他們既沒有搶我的車,也沒傷人,就連搜身搜出來的錢他們也沒拿走啊!”
姬春在心想,那夥人纔不稀罕你那臺破車和你那點小錢兒呢。
他們要搶的東西在我車上呢!
姬春強忍住纔沒笑出聲來。
他在電話裡對小劉說:“沒傷到人就萬幸了,你也不要老是責怪自己了!”
“這樣吧,小劉,我不是已經(jīng)給你付了一半的定金了嗎?誰讓我們是朋友呢!貨我也不讓你賠了,付給你的訂金我也不要了,你馬上原路返回吧!到家記得給我個電話。”
小劉一聽姬春這麼大方,馬上連聲道謝。說到家後一定給他打電話。
第二件事兒,是姬春沿著老國道回到廣州後,他並沒有著急把東西送到表叔花都的家裡。
那天,實際上姬春是比原計劃提前四五個小時到廣州的。
表叔項莊擔心他路上的安全,打電話問他到哪裡了時,他說快到湖南境內(nèi)了。
其實,那個時候姬春正在廣州的古玩一條街呢。
他在找一樣東西。
一個與他們在河南老家宅子地底下挖出來的那件,一模一樣的仿古青銅鼎。
聽了姬春的一番話,項莊終於恍然大悟。
他終於搞清楚了,這個做事兒慎密的姬春使出了一套連環(huán)計。
先是用調(diào)車之計,四兩撥千斤,輕輕巧巧地就破了那夥兒人的途中搶劫計劃。
而後又用以假亂真之計,迷惑了那夥兒人。
這樣最少達到了兩個目的,一是讓對方認爲他們挖出來的就是個假傢伙。二是可以爲自己贏得時間,等那夥人知道自己可能被騙時,他們這裡就已經(jīng)把東西出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