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馨馨告訴項莊,李玉剛的前岳父是現任省委組織部的常務副部長洪明。這個洪明在羊城的官場上有著生殺予奪的實權,在項莊提任正廳級幹部這件事兒上,如果把洪明的工作做通了,也不是件兒什麼難不了的事兒。
看著項莊將信將疑地樣子,林馨馨耐著性子小聲細語地告訴項莊,還在做省委組織部常務副部長的女婿時,李玉剛就掌握了一些岳父家裡的秘密,而且留下了一些“硬貨”。
林馨馨對項莊說,這些“東西”李玉剛原本是想,有朝一日萬不得已時留著自己來用的,但人算不如天算,誰知道他抖小機靈一下子就把自己抖進大牢裡去了。李玉剛自從案發以後,特別是在監獄的漫漫長夜裡,自己慢慢兒地也琢磨清楚了。他終於接受了一個現實,那就是實際上自法庭宣判那日起,他李玉剛的政治生涯就已宣告結束,自己原本金光閃閃、前途無量的官場之路已經走到盡頭了。
林馨馨又說,但項莊你不一樣啊,這幾年辦公廳副主任一路幹下來,頗得上上下下的歡心,而且接二連三地幹出了突出的業績,就連秘書長這個不太輕易表揚人的老頭子,都幾次在林馨馨面前誇過項莊,說以前還真沒看出來,這個悶聲不倒氣的北佬,上位後還能幹出點名堂呢!你現在又是省長面前的紅人,無論是組織上還是一般幹部,都對你另眼看待。羊城官場上現在都在紛紛傳言說,你項莊在人代會換屆之後的這次廳局級幹部調整選拔中肯定能謀個上好的位子。
林馨馨還對項莊說,你在這次泛珠三角區域合作年會上,又把分論壇又辦出了轟動效應。特別是換屆年政府工作報告起草小組的工作,又深得大老闆的歡心,如果不趁此機會爭取上位,那豈不糟蹋了良機?
項莊聽了林馨馨這番勸說,也不覺動了心。但他也清楚,這個林馨馨說的這番話只是一面兒之詞。她只知其一,不知其二。羊城官場之事兒豈能那麼非黑即白,說一就是一。
對於局外之人來說,這裡面兒充滿了無數的變量,就像一個深不見底的古井,裡面隱藏著數也數不清的無底之謎。
就拿這個省商務廳廳長的位子來說吧,現在羊城官場上似乎都衆口一詞地認爲非項莊莫屬。因爲,從明面兒上來看,項莊熟悉外經貿工作,特別是對自貿區這塊新業態,無論是從理論認識還是實際操作都具備了別人所不具備的優勢條件。在加上政府這邊兒大老闆又比較欣賞項莊這個人,項莊也在省長的連任過程中出過汗馬功勞。因此就理所應當地認爲,就該論功行賞,於公於私都應該讓項莊出任商務廳廳長。
但項莊心裡清楚得很,商務廳廳長這個位子對自己來說就像是個海市脣樓,看起來就在眼前,但你伸出手卻觸不可及。
尤其是那天晚上他和省長的新人秘書王重陽促膝夜談後,更是知道了他提任商務廳廳長的難度,也理解了首長的難處。
從某種意義上說,即使首長有其心,但按現在的這種人事組織選拔任免的構架,他在其中的權重也是極其有限的。何況,位高權重的大老闆也不會爲了一個區區的商務廳廳長之爭,而得罪了黨委那邊的人。
姬春自從在起草小組後勤組和魏星搭檔那幾個月之後,他與魏大美女的關係就走得很近,魏大美女有意無意間好像也放出一些話來給姬春聽。也不知是不是她有意讓姬春傳給他表叔項莊聽,姬春告訴項莊,前幾天魏星請他喝早茶,兩個人東拉西扯地聊了很久。
其間,魏大美女還當著姬春的面兒打了一個電話。原本與姬春正襟危坐,字正腔圓地侃大山的魏星,一等電話一接通,魏大美女即刻入戲。
她用一種姬春一聽渾身都起雞皮疙瘩的軟語嗲腔開口叫到:“梁書記啊!我這麼早給你打電話沒打擾你吧?嗯,你不是說晚上你們省紀委要開常委會的嗎?哦,臨時取消了?那,那晚上就老地方見咯!胡說什麼呀?人家還是蠻想你的嗎?”
就魏大美女這通電話,姬春後來說給他表叔項莊聽。項莊一聽第一個反應就是這是魏星有意爲之。因爲就憑魏星的那種機敏勁兒,一般情況下她肯定不會把這類通話讓旁人聽到的,在甜蜜的調情也沒有必要讓外人知道嗎!唯一可以解釋的就是,她是故意做給姬春看的,好讓姬春傳話給他表叔項莊:“看,我的後臺多硬,是省紀委的楊書記呀!你項莊就識相點,早一點兒知難而退吧!”
綜合這些情況項莊也有一個基本的判斷,這個商務廳廳長的位子自己得到的希望極其微小,也幾乎是不可能的。但這些情況也只是放在自己的心底,不足與外人道,而且也沒法與外人道。
因此,項莊聽林馨馨說,省委組織部常務副部長洪明是李玉剛的前岳父,而且爲了減輕自己對項莊造成傷害的那種負罪感,李玉剛願意拿出他手中的“硬貨”,搞定他的前岳父洪明,幫項莊園了提任商務廳廳長這個夢。項莊聽後也覺得這是不是冪冪之中上天也再幫自己?在這個關鍵時期突然就冒出洪明這個關鍵人物來。洪明在羊城官場可是個叱吒風雲的人物,他在省委組織部從一個小科員幹起,一直幹到常務副部長的這個位子上,在羊城官場這個中樞位子上經營了幾十年,羊城官場爲數不少的官員都是經洪明之手提拔上去的。雖然是副部長,但他是常務的,正廳級幹部。部長是省委常委,因此部裡的常務工作都是由他來主持,基本上都由他說了算。項莊也聽人家說過,這個洪明一般人是很難和他接觸到的。即使接觸到了,你也很難和他打交道的。因爲他開出的一些條件有時會讓人匪夷所思。因此,前面王重陽老說是讓他生辦法去省委組織部找找人,做做工作,項莊一直都遲遲未動,他是怕自己畫貓不成反類犬啊!
但林馨馨突然告訴項莊洪明是李玉剛的前岳父這麼一個情況,確實讓他始料不及。特別讓他沒想到的是,爲了他的進步,李玉剛居然會把自己最後一點政治資本都掏出來了。當然項莊也清楚李玉剛這傢伙從來都不會做虧本的買賣,他的“幫忙”是有代價的,這傢伙無非又在打姬家寨地下寶藏的主意。但問題是這樣的互相幫忙,這樣的“相互交換”值不值得呢?項莊心裡十分猶豫不定。
就在項莊沉思不語考慮這些問題時,林馨馨又對他說道:“項哥,不過這次你可能要拿出點真貨了。聽李玉剛說,他這個前岳父心有點重,手有點兒狠。他估計即使他祭出以前的藏下的“硬貨”,那個老傢伙也不會讓你輕易過關的。在廣東官場上,這老傢伙可是個出了名的,雁過拔毛下手很重的主兒!”
這話說得項莊又忐忑起來。他估計,僅憑家裡的那點兒積蓄,是無論如何也搞不掂這件事兒的。這個李玉剛也是在趁火打劫啊!這明擺著使出了一箭雙鵰之計,一方面,他拿給項莊了一個大大的“誘餌”—他的前岳父洪明這個關係;另一方面,他就知道項莊一時半會兒也拿不出這鉅額的投資去做這件事兒。就讓你項莊在這矛與盾之間煎熬,到最後實在受不住這個強大的誘惑了,就乖乖滴跟著他的思路走下去。看來,坐牢還沒把李玉剛的腦子坐壞,這傢伙還是一如既往地精明著呢!
李玉剛這一招“一箭雙鵰”之計,是在催促他項莊趕緊與他們一道“下海”,最好是能按照他的意圖,儘快把姬家寨地下的寶藏搞到手,一解燃眉之急啊。這尼瑪的不是“逼良爲娼”嗎?但項莊再一想,也不行啊!退一萬步來說就是按照李玉剛的那個思路走下去,現在就去姬家寨尋寶,一切順利也能找到地下古都城大梁的寶藏,那也遠水不解近渴啊?這邊都火燒眉毛了,那邊廂還是牆上畫餅、紙上談兵,無論如何也解決不了項莊目前所處的困境啊?矛與盾,猶與豫,就像一對孿生兄弟一樣,在項莊的眼前晃來晃去,只晃得他眼花繚亂、六神無主。
但憑心而論,人在官場遇到這種機會,誰人不會動心呢!
況且林馨馨又說得那麼言之確鑿,李玉剛也似乎是真心想他這個忙。
不行的話,那就出手那隻青銅鼎吧?
項莊又有些猶豫不定和不甘。
一方面,項莊忌諱把姬家寨地下挖出來的東西拿出去張揚。那畢竟是老祖宗留下來的東西,不到萬不得已,項莊是不想動那個東西的。
另一方面,他還怕萬一出事兒呢?那件兒東西,如果真象鍾叔說的那樣是國寶級的,私下交易會不會有麻煩?還有一個情況就是“獵德邦”那夥人,這可是廣州最有勢力的黑社會啊,項莊至今也不知道究竟是什麼原因,這個“獵德邦”對這支青銅鼎追得這麼緊,如此的感興趣,以至於爲此痛下殺手。這些因素,都是項莊遲遲不動那件兒東西的忌憚。
但提任商務廳廳長這個誘惑真是太大了,而且這種機會也不是任何人都可以遇上的。按照王重陽的說法,如果能夠能夠得到省委組織部的提名,進入候選人名單裡,上省委常委會時,大老闆那裡也會替自己說話的。
況且,現在李玉剛又拋出了洪明副部長這個絕好地人脈關係。如果投下這筆鉅額資金,真能獲得商務廳廳長的職位,以後自己再加把勁兒,進入省級幹部行列也不是不可能的。這樣算來,即使有點風險,總體上說,也不失爲一樁合算的買賣。
思來想去,項莊還是拿不定主意。
一個下午項莊都思緒不寧的,直到快下班時時,項莊最終決定,不如就先讓姬春和那個地產大佬接觸接觸啦!先看看那個財大氣粗的地產大佬,能夠給那支青銅鼎報出個什麼價位?然後再做決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