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康深深看了陳玉峰一眼,略一沉吟,擺擺手道:“將他們帶下去嚴加看管,等查清楚再說。”心裡長出一口氣,小命總算暫時保住了。
密室內,燭光暗淡,除了頭上的氣窗,別無出路。我不禁嘆口氣,今天勉勉強強過關了,可明天呢?明天怎麼辦呢?扭頭髮現胤禛有些不對勁,渾身蜷作一團,不住的打顫,忙走過去,關切的問:“四爺,你怎麼了?”
胤禛閉著眼睛沒有說話,只是微微搖了搖頭。我伸手摸了一下他的額頭,好燙,想來應該是今天被扔進水裡受了寒,看看四周沒有禦寒之物,胤禛的情況也甚爲不妙,事急從權,也顧不得男女大防了,伸手將胤禛抱起,摟在懷裡,用身子替他取暖。
不知過了多久,迷迷糊糊間覺得有人推我。睜開眼看到陳玉峰,心裡又驚又喜,喚道:“玉峰,是你?”
陳玉峰衝我擺擺手示意我噤聲,從懷裡掏出一個瓷瓶,倒出一顆丸藥,遞給我:“這種藥專治傷寒,給他服下吧。”我忙接過藥給胤禛灌了下去。
陳玉峰拉起胤禛背在身上,扭頭看著我道:“走吧,我帶你們出去。”
心裡一驚,脫口道:“你要放我們走?”陳玉峰點了點頭,率先走了出去。
一路沒有遇到麻煩,徑直來到莊外,陳玉峰放下胤禛,看著漆黑的夜空:“你沿著這條路一直向西會碰見接應你的人。”陳玉峰幽幽說道,語調裡充滿了無奈和矛盾。
我看著他的背影,對於一個仇恨滿清的人,要他親手去救滿清的皇子,可以想象他心裡有多麼痛苦和矛盾。我不想說謝謝,那兩個字太蒼白。可除了這兩個字我還能說什麼呢。“謝謝。”輕輕的聲音從嗓子裡飄出。陳玉峰沒有說話,轉身離去。
我扶著胤禛正準備離開,忽聽一聲厲喝:“你們不能走!”眼前一道黑影閃過,一位身著紅衣的女子站在我們面前。
迷茫的看著眼前的紅衣女子,印象中以前從沒有見過他,這時只聽陳玉峰喊道:“紅袖,你這是做什麼?”
“這句話正是我想問你的,你瘋了?你知不知道這樣做的後果是什麼?”
陳玉峰閃身站在我身前,擋住紅袖的劍鋒:“這是我的事與你無關”
紅袖的眼中閃過一絲痛苦:“她到底有什麼好,讓你連命都可以不要!”
陳玉峰沒有理會紅袖,看著我道:“還不走!”
我點點頭,扶著胤禛正要離開,一道銀光迎面而來,不及反應,陳玉峰攔腰將我抱住,往後一帶,等我反應過來,眼前的情景讓我瞠目,只見陳玉峰右手握住紅袖的寶劍,鮮血順著劍刃一滴一滴的落下。“玉峰!”我和紅袖同時驚呼道。
陳玉峰放開我,頭也沒回,低喝道:“快走!”沒有時間猶豫,擔憂的看了玉峰一眼,扶著胤禛離開了。紅袖迫於陳玉峰,沒有阻止,面頰上劃過一滴清淚。
漆黑的樹林裡有著難以言語的陰森恐怖,前邊的路好似沒有盡頭,心中突然生出一種無力感,擔憂、害怕、無助充斥著我的心。
突然左手傳來一陣溫熱,扭頭看著胤禛,月光下他的面龐更加蒼白,見我看他,胤禛扯開嘴角,露出一抹微笑,虛弱的聲音在耳邊響起:“不要怕,還有我。”
人有時就是這樣,獨自面對困難時常會感到不知所措,孤立無援,可如果這時有人在你身邊鼓勵你,即使他幫不了你,你也會覺得充滿力量,不再畏懼。
“姐姐!姐姐!”遠處傳來熟悉的聲音。我仔細聽了聽,確定是默軒,大喊道:“默軒,我在這,我在這!”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傳來,沒一會兒,默軒和田大就站在了我面前。
默軒看到我,忙問:“姐,你跑哪去了?我們都快急死了。”指著胤禛“咦?他是誰?”
不想浪費時間,我回答道:“一個朋友,對了,你們兩個駕馬車沒?”
田大回答道:“馬車在前面停著,墨軒著急見你,我們才往林子深處走的。”
我點點頭:“那正好,我們走吧。”田大伸手將胤禛接了過去。
一戶農舍,矮小的房間內,燭光暗淡,胤禛躺在牀上,緊閉著雙眼,渾身不住的打顫。慕容峰在旁邊替他診脈。
停了一會兒,慕容峰起身坐到桌前,我忙問道:“慕容先生,他怎麼樣?要不要緊?”
慕容峰迴答道:“沒什麼,只是受了些風寒,一會兒我開個方子,服幾帖藥,休息些日子就沒事了。”
慕容峰將藥方寫好交給默軒,墨軒沒有耽擱,立刻起身去抓藥,我則留下來照顧胤禛。
清晨,陽光灑進茅屋。我睜開雙眼,伸了伸懶腰,牀上的胤禛睡得正香,伸手探了探他的額頭,熱度已經退下去了,心中暗道:這個慕容峰還真有兩下子,只一夜熱度就退了。
胤禛這時也醒了,掙扎著想要坐起,我忙上前扶他坐好,他卻掙扎著要下牀,我忙阻止道:“四爺,您這是要做什麼?”
胤禛皺著眉道:“我們必須馬上回去。昨天那羣人是天地會的,我怕他們會對皇阿瑪不利。”
“你燒了一夜,什麼東西都沒吃,這會子腿腳哪有力氣,還是吃些東西再走,好不好?”胤禛看著我,過了片刻,才微微點了點頭。我看他答應,忙轉身走了出去。
馬車停在外面,我和胤禛商量帶上慕容峰、默軒、田大三人。本以爲胤禛不會答應,可當他聽到慕容峰的名字時居然想都沒想就答應了。正在要上車時,默軒突然問:“姐,你的耳環怎麼就剩一隻了?”
我往耳朵上一摸,可不是嘛,心裡著急,於是說道:“你們等等,我進屋找找。”
胤禛阻止道:“不要去了,等回頭我送你一副就是了。”
我心有不甘,這對寶石藍耳環,可是我生日時胤祥送的禮物呢,沒想到就這麼丟了,儘管心裡不捨,可還是放棄了尋找。
回到陳家,胤禛囑咐隨行的年羹堯將田大等幾人帶了下去,妥善安置,然後看著我問:“我要去見皇阿瑪?你跟我一起去嗎?”
我心中牽掛胤祥,搖頭道:“不了。四爺和皇上有要事要談,我去不太方便。我收拾一下,一會兒再去。”胤禛聽後也不再勉強,擡腳離開。
我讓僕從帶我去了胤祥所居住的院落,一進院門,遠遠地就看見胤祥呆呆的坐在石凳上,對我的到來絲毫沒有察覺。輕輕靠近他,看到石桌上攤著我的畫像,心裡一暖,他是在思念我,嘴角情不自禁的浮起一抹微笑,柔聲喚道:“胤祥。”
胤祥的身子抖了一下,愕然起身,轉過頭,不可思議的看著我,隨即衝過來緊緊將我抱在懷裡,嘴裡不住的說著:“月兒,是你嗎?真的是你嗎?我不是在做夢吧。”
我直起身子,笑著朝他的臉上用力的擰了一下,問:“疼不疼?”
胤祥搖搖頭:“不疼。”
我沒好氣的白了他一眼:“喂,你傻了,我剛纔很用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