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中暗暗琢磨,胤祥應該沒有說謊,他也沒有說謊的必要。那就奇怪了,蓮兒明明告訴我,小德子來找胤祥,而且似乎很著急,難道是蓮兒說謊?可她爲什麼要說謊呢?難道是她跟琪琪格合夥想害我,這個念頭一閃而過,轉念想想,不禁搖頭,瞧我,真是宮裡呆久了,開始疑神疑鬼,蓮兒自我來到這個時空就一直跟隨我,這麼多年風風雨雨,始終不離不棄,又怎麼可能跟別人一起害我呢?
“月兒!月兒!”胤祥輕輕推了我一下,我擡頭看著他,詢問道:“什麼事?”
胤祥迷茫道:“這話該我問你纔是,你魂不守舍的想什麼呢?”
“沒……沒想什麼。”我吞吞吐吐的回答。見他滿臉不信,又忙解釋:“我怕你衝動的去找都敏,惹出什麼事來,聽你說沒事,便放心了。”胤祥看著我,似乎還想說什麼,我連忙道:“我累了,想要休息。”
胤祥不好再問什麼,看著我道:“那好吧。”伸手扶我躺下,體貼的替我掖好被子,柔聲囑咐道:“萬事有我,你安心養傷,不要想那麼多。”
我順從的點點頭,胤祥安心一笑,轉身離開。
我躺在牀上,卻無絲毫睡意,睜著眼睛看著帳篷頂端,今天的一切發生的太突然了,一個個疑團凝結在那裡,不知該怎麼解開。哎,管它呢,隨遇而安吧!
自從回到古代後,不知是不是養尊處優的原因,身體一天比一天差,平時倒也不覺得,可只要受傷或者生病,康復起來就格外的難。比如說現在,雖說受了傷,但每天魚翅、燕窩、人蔘、雪蓮當飯吃,太醫更是一日三遍的請安問脈,按說身體早就該好了,可卻還是時不時的會咳湊。
帳外秋風颯颯,寒意逼人,從康熙處回來,剛進帳篷,冷熱交替,身體一時撐不住,便咳湊起來。
錫蘭細心地替我解下披風,輕輕拍打著背部,心疼道:“格格藥沒少吃,身體總不見好,近日來咳得越發厲害了,不如跟皇上說,換個太醫瞧瞧。”
我接過蓮兒遞過來的茶水喝了兩口,感覺好了很多,慢慢止住咳湊,擺擺手道:“現在宮中的這些太醫,哪個不是見風使舵,話中摻假,換誰都一樣。”
“那格格也不能這樣乾熬著呀!看著讓人心疼。”錫蘭說著竟掉下淚來。
我轉身拉著錫蘭的手,笑著打趣道:“你哭什麼?我不過是有些咳湊罷了,又不是得了什麼疑難雜癥,不必在意。”看錫蘭還是一臉擔憂,話音一轉,“這樣吧,再吃兩天藥還是不見好,我就找慕容先生給我看,行了吧?”
錫蘭點點頭,說道:“慕容先生到是好脈息,只可惜腿疾犯了,現在人在京城。”似乎想起什麼,“對了,聽說京中的蘇嬤嬤病得很重,萬歲爺正準備打發十二爺回京侍疾?”
“呵呵”我輕笑一聲,看著錫蘭,笑道:“你消息倒是靈通。不錯,不僅十二爺,就連皇上也準備啓程回京了。”
錫蘭扶著我坐到椅子上,輕聲勸道:“若果真如此,格格不如向皇上請旨回京照顧蘇嬤嬤。一來,格格本身也爲蘇嬤嬤擔憂,回去正好了結心事;二來,京中到底暖和些,于格格的身體也有益。”
我斜靠在椅子上,蓮兒細心的上前替我揉著太陽穴,我閉著眼睛,輕聲道:“以後再說吧,皇上最近身體不好,心情也不佳,我倒不好在這個時候走。還有就是蒙古這邊還有些事情沒有了結。”
“格格指的可是都敏世子的事?”錫蘭猜測似的問道。
我沒有說話,表示默認。
夜涼如水,我獨自一人走在一望無際的草原上,今日晚膳前,琪琪格差人送來一封信,約我相見。沒有告訴任何人,獨自應約前來。夜,是靜的,除了偶爾的蟲鳴,便在沒有其它聲響。清風襲來,身上感覺有些涼,不覺將斗篷緊了緊,不知爲何,心中竟生出無限哀愁。
“我還以爲你不敢來?”琪琪格的聲音從遠處飄來,循聲看去,她緩緩的從濃濃的夜幕中走出,好像暗夜的公主,美麗而高貴。
“爲何不敢來?”我看著她,微微一笑,聲音輕柔,沒有一絲怒氣,不禁有些佩服自己,面對曾經要置自己於死地的人,內心竟能如此平靜。
琪琪格神情一愣,顯然對我的平靜也有些難以置信,開口道:“難道你不知道,上次……”
不等她說完,我便打斷道:“上次的事已經過去了,還是不要再提了。不過,我還是要勸你一句。”轉身看著琪琪格,“你若是真心愛一個男人,想要得到他的心,要付出的是你的溫柔和理解,而不是處心積慮的去害死他身邊的女人。要知道,天下沒有一個男人,會去喜歡一個心機陰沉,內心險惡的女人。”
“都敏哥哥已經知道了,他警告我,不許在傷害你。我永遠都不會忘記,他警告我時的神情,那種憤怒的眼神,似乎要將我撕碎,這樣的他是我從沒見過的,好可怕,真的好可怕!”琪琪格臉色在一瞬間變得蒼白,聲音幾乎都在顫抖。
我瞧著她的樣子,心中升起一絲憐意,被自己深愛的人責怪,那種感覺一定很痛苦。於是慢慢走到她的身邊,想要出聲安慰她,可就在這時,令人想不到的事發生了,一陣凌亂的馬蹄聲,踏破黑夜,在空曠的草原上響起。
琪琪格的臉色在聽到馬蹄聲後更加的蒼白,竟然抓住了我的手,語言急切道:“糟糕!快跑!”沒等我反應過來,當先躍上馬背,隨後又將我拉了上去。,馬鞭一揮,朝著康熙駐紮的行營奔去。
夜風呼呼的吹著,我摟著琪琪格纖細的腰身,大聲的問道:“他們是誰?你爲什麼會如此驚慌?”
琪琪格回答道:“聽我阿爸說,草原上最近出現一批馬賊,到處流竄作案,搶奪落單牧民的牛羊、馬匹。草原上各個部落,合力剿殺,如今只剩下爲數不多的幾個人。如今天色已晚,草原上的人不喜歡在黑夜外出,而剛纔那陣馬蹄聲,雜亂無章,說不定就是那批馬賊的餘孽。”
琪琪格雖是王族,但畢竟在草原上長大,又精通馬術,他的判斷還是有一定道理的。我扭頭看去,在月光的映照下,果然見那些人手持大刀,對我們窮追不捨。
我心思急轉,琪琪格的坐騎雖是寶馬良駒,可帶著我們兩個人奔跑,還是力有不及。不行!在這樣下去,兩個人都跑不掉,必須有所取捨才行。
我大聲說道:“琪琪格,我們兩個在一起太重,馬兒根本跑不快,你還是放下我,自己走吧!”
“不行!”琪琪格乾脆的回答道,“如果都敏哥哥知道我丟下你,他這輩子都不會原諒我的。”
我心裡有些焦急,可還是按捺住自己的情緒,儘量用平穩的聲音勸道:“你聽我說,你不是丟下我,而是去搬救兵。這裡離行營不遠,要是一個人騎馬,一定能很快搬來救兵!”
琪琪格點頭道:“好!我下來,你騎馬去搬救兵!”
“你怎麼不明白?你的馬術比我好,要是我去,萬一被追上,咱們兩個豈不全完蛋!”
琪琪格倔強道:“我不管,總之我不會丟下你!”
這個琪琪格,前不久還想要我的命,現在又對我這麼好,真是個個讓人頭疼的丫頭!轉身看了看越追越近的馬賊,暗暗一咬牙,將眼睛一閉,抱著頭跳下馬去。
哇!好疼!一陣劇痛從身上襲來,心中暗暗叫苦,這可真是“屋漏偏逢連夜雨”,舊傷未愈,又添新傷。
“錦月!”琪琪格驚異的喚了我一聲,調轉馬頭重新折了回來,將手伸向我,急切道:“你在做什麼?快上來!”
此時的我渾身似散了架一般,痛的根本站不起來,擡頭看見琪琪格又折了回來,心中焦急,拼勁所有力氣站起身來,從頭上取下簪子,狠狠朝著馬屁股刺去。“嘶!”馬兒吃痛,撒開四肢蹄子,飛快的朝前跑去。
我僅餘的力氣也已經耗光,心中長舒一口氣,“撲通”一聲坐在地上,看著身影漸漸遠去的琪琪格,想著以琪琪格的騎術,應該很快就能使馬匹平靜下來,但願她能快些搬來救兵,不然我可真要死在草原上了。
身後的馬蹄聲越來越近,來到我身邊時全部消失,一雙褐色的鹿皮靴慢慢朝我走來。我低著頭,眼珠急轉,思索脫身之策。
“你不是蒙古人?”頭頂傳來一個沉悶的男聲。
我沒有回答。另一個男聲道:“大哥,聽說大清的皇上帶著人來圍獵,瞧這小妞的打扮,肯定是跟著來的,正好兄弟還沒老婆,不如就把她給了兄弟吧。”說著便伸朝我伸出了黑黝黝的雙手。
不會吧,這羣馬賊竟是色狼!我正考慮著是用嘴咬,還是用簪子刺時,那個被稱爲大哥的聲音,阻止道:“老五,慢著!”
“大哥,你……”
“老五!”
我心中奇怪,擡頭看時,不禁目瞪口呆,那個被稱爲老五的男子此時口吐鮮血,神情猙獰,頹然倒地,後背插著一根羽箭。
“有敵人!”馬賊頓時驚恐起來,條件反射似的舉起手中的大刀,自覺圍成一個大圈,警惕的看著四周。可惜沒有用,只聽“嗖嗖!”幾聲箭鳴,又有五名馬賊倒地。
我看著那白色襄著藍邊的箭羽,心中一喜,是胤祥的箭!他來救我了!喜悅的心情促使我朝著遠方喊道:“胤祥!我在這裡,快來救我!”可很快我就意識到自己犯了個大錯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