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邊的錫蘭看著我笑道:“格格的心情倒是變得快,剛纔還嘟囔著今天大雨壞了你的事,現在又高興起來。”
我得意的揚揚眉:“俗話說‘人生苦短’,既是如此,爲什麼不開心些呢?”
錫蘭笑著點點頭:“格格說的如是。”
我和錫蘭正聊得高興,馬車的門簾被風吹開,一個黑衣蒙面的人騎在一匹棕色馬上,張弓朝車*箭。“嗖!”羽箭破空襲來,車內狹窄根本無法躲閃,情急之下,錫蘭張開雙臂護在我身前,所幸蒙面人無意要我的性命,那支黑色羽箭定在了車框上,箭上還扎著一封信。
雖說有驚無險,心中還是“咯噔”一下,我的天,以前在看古裝電視劇時見過這種傳信方式,以爲是虛構的,沒想到還真有。
車伕早已嚇得將馬車停在路旁。錫蘭探出身,用力將羽箭拔下,拿下信交到我手裡。
我忙將信打開,只見上面潦草的寫著一行字:吾身受重傷,恐命不久矣,暫棲身京郊破廟,盼見卿一面。落款是玉峰。
玉峰受傷了!我內心一陣抽搐,頓覺大腦一片空白,看著錫蘭急切的說道:“姑姑,我有些急事,就不回府了。一會兒你在街市上再僱輛馬車送你回府。”
“出了什麼事?奴婢陪格格一起去!”錫蘭拉著我急切的說道。
“不用了,我自己去就行了,你先下車吧!”我催促著錫蘭。
錫蘭無奈,擔憂的看了我一眼,轉身下車。
我吩咐車伕道:“去京郊破廟!”說著便放下車簾,坐回車裡。
夕陽西下,落日的餘輝染紅了京郊。馬車在距離破廟三十米的地方停住。我跳下馬車,吩咐車伕自行離去,知道馬車走遠後,才轉身向破廟走去。
伸手推開破廟緊閉的房門,厚重的灰塵飄蕩在空氣中,讓人忍不住皺眉。
我緩緩走進破廟,邊向裡走邊喊道:“玉峰!玉峰!”藉著門外餘輝的光芒,仔細的尋找著陳玉峰的身影,可廟內連個鬼影都沒有。
我心裡納悶,奇怪?按說這陳玉峰受了傷是不會亂跑的,可怎麼沒人呢?正在我自顧自的琢摩時,廟外一陣喧譁,只聽一個熟悉的聲音大聲吩咐道:“張晨軒,你帶領一隊人馬將破廟給我團團圍住,放跑一個人,爺要你的腦袋!你們這一隊人馬跟爺進廟抓人!”
我心中一驚,是胤禵!他怎麼來了?難道是來抓陳玉峰的!還好玉峰不在這裡,可我怎麼辦?一會兒該如何向他解釋。
“砰!”的一聲,殘破的廟門經不起衆人的推砸,轟然倒地,濺起無數的灰塵,當灰塵散去時,身著戎裝的胤禵出現在我面前,令我想不到的是,他的旁邊竟還站著穿著親王服飾的廉親王胤禩。
胤禵陰沉的臉色再見到我的一瞬間變得驚異非常,不可思議的失聲喊道:“月兒,怎麼會是你?”
我衝他微微一笑,戲虐道:“怎麼?我不能在這嗎?”
胤禵一時無言以對。胤禩站在原地,不鹹不淡道:“我們接到密報,說有一夥反賊在此相聚。”
胤禵在旁急切道:“八哥你說什麼?月兒怎麼會是反賊呢!這中間一定有誤會!”
“是嗎?”胤禩疑問一身,轉頭看向我,“那就請月格格解釋一下,爲什麼會在這個時候,出現在這裡?”
我看著胤禩,其實這件事要解釋清楚並不難,只是難免要遷出玉峰,到時豈不害了他。不行,我絕不能將他置於險地,如今也只能“徐庶進曹營”來個沉默相對了。
胤禩見我不說話,幽幽詢問道:“月格格沒什麼想說的嗎?”我咬緊下脣默默無語。胤禩微微一笑,嘆口氣道:“如此,就得罪了。”右手一揮,“拿下!”
胤禵閃身擋在我身前,看著衆人厲喝道:“我看誰敢?”
胤禩大聲道:“十四弟!捉拿反賊可是皇阿瑪的旨意,你想抗旨啊?”
“皇阿瑪讓抓的是反賊,又不是錦月!”胤禵站在原地強詞奪理。
胤禩深吸一口氣,壓住怒火,輕聲勸道:“十四弟,錦月出現在密報中反賊藏身的地方,衆目睽睽之下,她怎麼著也得給個交代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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胤禵搖頭,倔強道:“我不管,錦月不會是反賊,她不會背叛皇阿瑪,更不會背叛大清,我絕不會讓她受此屈辱!”
對於胤禵的挺身相護,我心中非常感動,可他如此做法,確實無法令三軍信服,也會惹禍上身。
我伸手輕輕拍拍胤禵的肩膀,走上前看著他,微笑的說道:“十四爺,不要讓八爺爲難了,我跟他們走。”
“月兒”胤禵輕喚一聲,語調中透漏出不忍。我卻只以微笑相對。胤禵沉吟片刻,堅定道:“我陪你。”
我輕輕點點頭,義無反顧的被他們帶走了。
南書房,康熙摒退衆人,端坐在御座上,臉色陰沉的看著跪在御案前的我,久久不語。冰冷的感覺幾乎將空氣凍住,君臨天下的威嚴壓得我幾乎透不過氣來。可即使如此,我也打定主意,不管怎樣,我也絕不會出賣玉峰。
“告訴朕,你爲什麼會在那?你去那是見誰?”康熙威嚴的語氣在頭頂響起。我咬著下脣,以沉默相對。
康熙冷哼一聲:“你打算就這麼跟朕耗下去嗎?”
我擡頭看著康熙,毫無懼色道:“皇上,奴婢只能說,奴婢不會背叛皇上,更不會傷害皇上,至於其它的,奴婢無話可說。”
“呵呵!”康熙氣極反笑,低頭俯視著我:“真好,好一個伶牙俐齒的丫頭。朕真的把你寵壞了,你簡直不把朕放在眼裡!朕最後問你一遍,你說是不說?”
我咬緊牙關,以頭叩地道:“奴婢無話可說。”
“好好好!你可真有骨氣啊!”康熙朝外喊道:“來人啊!”
李德全推開門,從殿外跑進來,躬身聽候吩咐。
康熙下令道:“汐樂格格錦月,勾結反賊,立刻打入天牢,聽候發落!”
李德全聽後一臉的不可思議,但也不敢說什麼,衝外面喊道:“來人啊!將汐樂格格帶下去!”
兩個大內侍衛,快速走進來,托起我就往外走,沒有絲毫的停留。
昏暗的牢房內,飄蕩著一股腥臭味。
我靠牆而坐,打量著四周的環境,不禁苦笑,看來坐牢也是有連續性的,我這可是第二次進大牢嘍!不過,說真的,到底是京城,連監牢的環境都比地方要好,就是不知道伙食怎麼樣?但願不錯吧!
這個時候胤祥大概也知道我被關起來的事了,他不知會急成什麼樣,但願老天保佑,他不要衝動,不要不管不顧的去求情,更不要在爲了我惹惱康熙。
三天的時間一晃而過。這三天來沒有人來看過我。我心裡清楚,之所以會這樣是康熙下了聖旨,不準人來看我,目的是想讓我覺得孤立無援,最後妥協,供出他想知道的事,只可惜他看輕了我,結果恐怕要讓他失望了。
進入天牢的第四天夜晚,半夢半醒間,被人推醒,睜開眼睛一看,來者不是別人,正是胤祥。
我坐起身,看著他,開心的說道:“你怎麼來了?”
胤祥看著我,雙目中充滿了心痛和憐惜,伸手替我攏了攏額前的亂髮,輕聲道:“你瘦了。”
我笑容滿面的看著他,做出一副開心的樣子,戲虐道:“瘦了好,我最近一直覺得自己胖了,這下正好減肥。”
胤祥的臉色依舊痛苦,似乎沒有心情和我開玩笑,只是目不轉睛的看著我,不解的問道:“爲什麼你不肯說?”
我的笑容瞬間化去,不答反問道:“是不是皇上讓你來的?”
胤祥搖搖頭:“不是。皇阿瑪下了嚴旨,不準人來看你。只因今天天牢值夜的是我府裡的門客,我這才能進來。”說到這裡,話音一轉,“月兒,我真不明白,到底是誰這麼重要,讓你如此維護?”
我看著胤祥,緩緩說道:“一個朋友,一個對我來說很重要的朋友。”
“比我還重要?”
我不可思議的看著胤祥,沒想到他會這樣問,停了片刻,方纔幽幽說道:“胤祥,你們是不同的,但都對我很重要。”
“月兒……”胤祥柔聲喚我,似乎還想在勸我。
不等他說話,我上前抱住他,“胤祥,不要在問了,我不能說,真的不能說。如果他死了,我會內疚一輩子,痛苦一輩子,求求你,求求你。”
胤祥的手緩緩滑上我的背,緊緊將我摟住,用下巴抵著我的耳垂,不住的喃喃說道:“月兒,我只是害怕失去你,我不能失去你。”
皎潔的月光透過天牢的氣窗射了進來,一時間,潮溼腥臭的牢房也有了幾分詩情畫意。
這時一個不識趣的聲音打破了這曖昧的情調。“十三爺,快走吧,快到換班的時間了,被人發現就糟了。”牢房外一個瘦骨嶙峋的男人低聲喊道。
胤祥鬆開我,雙手捧著我的臉,在我額頭輕輕吻了一下,語氣堅定道:“月兒,相信我,我一定會救你出去,一定會!”
我看著他,用力的點點頭。
胤祥起身走出大牢,離開時,再一次回頭,充滿不捨的深深看了我一眼,放才轉身快步離去。
我呆在牢房裡,安心的等待著,等待著胤祥將我救出去。我相信他,相信那個男人一定會救我出去。可沒成想,我苦苦等待,等到的不是赦免的恩旨,而是誅殺的詔令。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兆佳氏錦月,罔顧聖恩,勾結逆賊,圖謀不軌,其心可誅。著,明日午時三刻,開刀問斬!欽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