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是這麼說,可我心中總是有些不落忍?!庇挠拈L嘆一聲,輕輕說道。轉(zhuǎn)念又想到了什麼,看著錫蘭囑咐道:“姑姑,一會兒你去見一下墨軒,讓他把任家的人放了吧,畢竟他們都是無辜的?!?
錫蘭聽後回答道:“馮大人已經(jīng)來過了,讓奴婢代爲(wèi)稟報福晉,爲(wèi)防萬一,他已經(jīng)將任伯安的家眷都送到塞外了。”
我點點頭,滿意道:“這樣也好,只要別傷害他們性命就行。”
秋風(fēng)的清爽送走了夏日的炎熱,多情的秋天爲(wèi)大地穿上了一件金色的衣衫。
十三貝勒府的花園裡,菊花爭奇鬥豔,紅的如火,粉的似霞,白的像雪,美不勝收。
胤祥難得的能從繁瑣的朝政裡脫開身,陪著我一起坐在在院子裡,微笑著看著孩子們追逐嬉戲。我很享受這種安靜祥和的日子,臉上始終掛著甜甜的笑容,目不轉(zhuǎn)睛的看著孩子們,時不時的還笑著囑咐一聲:“小心點,別摔倒了?!?
胤祥在身邊看著我,搖頭道:“哎,別人都說女人變成了母親就不一樣了,本來我還不相信呢?現(xiàn)在看到你這樣,我是徹徹底底的相信了?!?
我將目光轉(zhuǎn)向胤祥,迷茫的問道:“你怎麼突然冒出這麼一句話?”
胤祥苦著臉,抱怨道:“今兒我陪你了一上午,一上午你的眼睛都盯著孩子轉(zhuǎn),連正臉都沒給我一個?!?
聽著胤祥酸溜溜的話,我禁不住“撲哧”一聲笑出聲來,微笑著從面前的盤子裡捏出一塊點心,喂進(jìn)他的嘴裡,戲謔道:“哎呦呦,我的十三貝勒吃醋了?來來來,讓本福晉好好安慰一下。”
胤祥笑瞇瞇的吃掉我手裡的點心,然後又把嘴巴張開,等著我喂他。我微笑著搖搖頭,正準(zhǔn)備在喂他一個點心時,旁邊的樂蓉看見了,大聲喊道:“額娘喂阿瑪吃點心了,我也要額娘喂!”說著就跑到了我的身邊,張開了嘴巴。
我無可奈何的看了胤祥一眼,笑著對樂蓉道:“好,額娘餵你!”說著把點心送進(jìn)了她的嘴裡。
“額娘我也要!”“額娘我也要!”弘墩領(lǐng)著兩歲的弘曉也麻利的跑到我的身邊,並且一起張開了嘴巴。
胤祥那個大孩子看到如此情景,不禁“醋性”大發(fā),拿出阿瑪?shù)耐?yán),看著他們教訓(xùn)道:“你們幾個想吃點心不會自己拿嗎?成天就會跟額娘撒嬌,一點規(guī)矩都沒有?!?
胤祥平日很少在府中,孩子們跟他接觸的少,所以心中對他還是有幾分懼怕的,聽完他的話,忙一個個閉上了嘴巴,一溜煙的沒影了。
胤祥看著孩子們跑的沒影了,似乎對自己的威嚴(yán)效用頗覺滿意,點頭自語道:“這還差不多。”然後重新湊到我身邊,張開嘴道:“咱們繼續(xù)吧!”
我無奈的翻翻白眼,用手捂住了他的大嘴,嬌嗔道:“你都多大了?怎麼還跟個孩子似的?”
胤祥微微一笑,語調(diào)深沉道:“因爲(wèi)只有在你身邊,我纔是我。”
我聽後心中一陣悽然,正準(zhǔn)備安慰他幾句。只見小德子從院外跑了進(jìn)來,跪在我和胤祥面前,行禮道:“爺吉祥,福晉吉祥!”
胤祥看著他問道:“出什麼事了?怎麼慌慌張張的?”
小德子稟報道:“回爺?shù)脑?,宮中傳出消息,萬歲爺暈倒了!”
“什麼!”胤祥“蹭”的站起身來,立刻吩咐道:“備車!進(jìn)宮!”
康熙的突然病倒,讓我心中隱隱升起一種不妙的感覺,平靜的生活讓我常常忘記時間的流逝,直到此時才突然意識到,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康熙六十一年十月。
晚膳時胤祥沒有回來,我的心情也變的焦慮起來,沒有心思和孩子玩耍,早早打發(fā)了乳母帶他們下去休息。
房間內(nèi),燭光搖曳,我靜靜的坐在房間,等待著胤祥的歸來,不知不覺間便朦朧睡去。
“爺回來了!”外面的丫頭叫喊一聲,將我從夢中驚醒,慌忙起身,錫蘭打起簾子胤祥走了進(jìn)來。我忙上前替他解下披風(fēng),看著他詢問道:“怎麼回來的這麼晚?怕還沒用膳吧?!鞭D(zhuǎn)頭看著錫蘭,“把廚房裡給爺燉的燕窩粥端來?!被厣砦⑿χ尕废檎碚咭骂I(lǐng),“吃完後就安置吧,最近都沒好好休息?!?
胤祥伸手握住我的手,心疼的說道:“都跟你說了多少遍了,你身子不好,我若是回來晚了,就不必等我??赡憔褪遣宦牐碜右前緣牧丝稍觞N整?”
我衝他皺皺鼻子,嬌聲埋怨道:“誰讓你整日裡忙的不顧自己的身子。反正我不管,你不休息,我就不休息,看你心不心疼我?”
胤祥無奈的嘆口氣,點點我的鼻子,寵溺道:“你呀!都是做額孃的人了,還這麼孩子氣?!?
我衝他深深舌頭,做了個鬼臉,對她的埋怨不以爲(wèi)然。
這時錫蘭將燕窩粥端了進(jìn)來,我上前接過,對她說道:“你也忙了一整天了,下去休息吧,這裡有小丫頭伺候就行了?!?
“是!”錫蘭躬身告退。
我將燕窩粥擺在桌上,猶豫了片刻,故作輕鬆道:“對了,皇阿瑪?shù)牟≡觞N樣了?”
胤祥慢慢晃到桌前,緩緩坐下,看了我一眼,說道:“太醫(yī)說不礙事,只是最近有些勞累,加上染了風(fēng)寒,多多休息就沒事了?!焙攘丝谘喔C粥,“對了,皇阿瑪今天還提起你來著,你要是沒事就去看看他,陪他老人家說說話?!?
我聽後點點頭道:“行,我明天一早就去?!弊叩阶肋呑?,含笑看著胤祥,“說起來自從嫁給你,我就很少入宮了,上次見皇阿瑪還是在元宵節(jié)的家宴上。明天見了他老人家,少不得又得聽一頓數(shù)落?!?
“呵呵”胤祥忍不住笑起來,“皇阿瑪有衆(zhòng)多的兒媳,最疼的就是你,甚至連我們做兒子的都比不上。最近這段時間,你就常進(jìn)宮陪陪他,也算是我們盡小孝心了?!?
“嗯?!蔽尹c點頭,應(yīng)允下來。
隨後的一段時間,我常常進(jìn)宮去給康熙請安,通常一呆就是一整天,陪他用膳、陪他散步,陪他說話。
這一日,晚膳後,康熙看著我說道:“丫頭,陪我出去走走吧?!?
“是?!蔽移鹕碜叩娇滴跎磉?,伸手扶住他向外走。
李德全忙衝幾個小太監(jiān)和小宮女招手,口中斥責(zé)道:“愣著幹嘛!還不快跟上!”
康熙轉(zhuǎn)身看著李德全,吩咐道:“你們都不用跟著,有丫頭伺候就行了?!?
李德全聽後看了我一眼,不敢多言,躬身說道:“是!”
我扶著康熙迎著夕陽,緩緩走在長長的宮道上。一路上,康熙一言不發(fā),我也只能靜靜跟隨。
不知走了多久,我們來到一座整潔的卻大門緊閉的宮室前,宮室門前的藍(lán)漆金子匾額上,清晰的用滿漢兩種文字寫著“承乾宮”三個字。
康熙在門前站了片刻,似乎有些猶豫,但最終還是推開了那扇硃紅大門。
我扶著康熙走了進(jìn)去,在走進(jìn)去的瞬間,我愣住了,只見院內(nèi)種滿了各色菊花,花開正豔,香氣撲鼻。入宮多年來,在我的印象中,承乾宮從沒有一位娘娘居住過,可爲(wèi)什麼院落會如此乾淨(jìng)整潔,彷彿經(jīng)常有人打掃一般。
康熙對眼前滿園的菊花沒有一絲留戀,徑直走進(jìn)了正對院門的正殿,我剛想上前推開門,康熙阻止我道:“你別動,朕來?!闭f著自己伸手推開那扇緊閉的房門,慢慢走了進(jìn)去。
我慌忙跟了進(jìn)去,剛到屋內(nèi),便聞到一陣清雅芬芳的菊香,舉目望去,只覺屋內(nèi)陳設(shè)簡單雅緻,頗有韻味,剛想仔細(xì)欣賞一下,康熙卻又往內(nèi)室而去。我看著他的背影,心道,他倒是熟門熟路,不敢耽擱,忙跟了過去。
等我跟進(jìn)內(nèi)室,康熙已經(jīng)站在一副畫像前,總覺得似乎有什麼秘密要被揭開,壓抑不住心中的好奇,緩緩走了過去。
那幅畫像上所畫的是一個女人,一個美麗的女人。身著黃色繡著鳳凰的碧霞羅,逶迤拖地粉紅煙紗裙,手挽屺羅翠軟紗,風(fēng)髻霧鬢斜插一朵牡丹花還真有點:黛眉開嬌橫遠(yuǎn)岫,綠鬢淳濃染春煙的味道。
我側(cè)目向康熙看去,只見他眼睛眨也不眨的盯著牆上的那幅畫,雙目中流露出我從沒見過的柔情。心中正想著是不是該離開,讓康熙好好的睹畫思人時。
康熙突然問道:“你說,朕有那麼多的兒子,爲(wèi)什麼就選不出一個能堪當(dāng)大任的呢?”我迷茫的看向康熙,正捉摸著他是不是在跟我說話時,他忽然扭過頭,看著我問:“你說,誰能得承大統(tǒng),使得大清江山萬古長青?”
我伸手指指自己的鼻子,疑惑的問道:“皇阿瑪是在問臣媳嗎?”
康熙微微一笑,淡淡道:“算是吧!”
我心中頓時警鐘大響,這可是犯忌諱的,誰知道康熙是怎麼想的,還是少說話,免得遭殃。連忙躬身說道:“這種事不是臣媳一個婦道人家可以過問的?!?
“如果朕一定要你回答呢?”康熙用話僵住了我。
我把心一橫,擡頭看著康熙,語氣堅決道:“別人臣媳不知道,反正胤祥是絕對不合適的?!?
康熙聽後臉上浮現(xiàn)出一絲好笑的意味,看著我問道:“朕這些兒媳婦,沒有一個不希望自己的夫君能夠一登九五,你倒是特別的很?說說爲(wèi)什麼?”
我微微一笑,輕聲回答道:“因爲(wèi)我從沒想過做皇后,我只想做胤祥的妻子?!?
“哈哈哈!”康熙放生大笑,開心的說道:“到底是朕的兒子好福氣?。 鞭D(zhuǎn)身看著畫像,突然間聲音開始落寞,“比朕有福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