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日,上午剛下過雨,空氣中瀰漫著泥土的芬芳,氣溫也一掃往日的燥熱,很是涼爽,左右沒什麼事,便想去看看蘇文凱。讓蓮兒找出我特意做的男裝換上,在鏡子前頗爲自戀的左扭扭,右轉轉,越看越覺得不錯。
蓮兒在旁皺著眉頭,不解道:“格格,你要上哪去?”
“蘇文凱因爲我被那個小霸王趕出陳府,我這個罪魁禍首總得去表示一下歉意吧。”拿起梳子把額前的頭髮攏攏“你不怕十四爺知道?”
“我會怕他?他在給我胡鬧,我就讓他好看了。”拉了拉衣襟,毫不在意。
“那十三爺呢,他不會誤會嗎?”
扭頭看向蓮兒,堅定道:“他不會。”
“你知道蘇文凱住在哪嗎?”無語的撫撫額頭,這個小丫頭問題可真多啊。
不等我回答,“姐姐!姐姐!”默軒跑了進來。我忙倒了杯茶遞給他,默軒接過一飲而盡:“我查出來了,蘇先生住在城外的觀音廟。”
“怎麼會住在那?”心中不解。
默軒有些猶豫:“聽說是十四爺放了話,要讓他立刻離開,城中的客棧誰敢讓他住呀。”
這個胤禵,真不是個東西,心中憤憤然道:“默軒,備車,我去看看他。”
突然,門外傳來一個聲音:“我可不可以跟你們一起去?”齊刷刷向門口看去,陳碧珠走了進來。
“你什麼時候來的?怎麼不做聲?”陳碧珠低頭不語。看著她,搖搖頭:“看來下次說話要注意門外咯。”
觀音廟,遠離城鎮的喧譁,顯得寧靜,悠遠的鐘聲使人紛雜的心緒也安靜下來。置身廟裡,想著偶爾來來寺廟也不錯,能夠洗滌心靈,舒展身心,也是一種享受。也許今天不是進香的日子,廟裡人煙稀少,只有三三兩兩的香客,找到一位小沙彌,請他帶我們去找蘇文凱。
小沙彌將我們帶到了一所僻靜的院落,添了幾兩香油錢打發他離去。剛想進院,卻看到四夫人從裡面走了出來,臉上似有淚痕。
蓮兒疑惑:“那不是四夫人嗎?她怎麼來了?”
“這還用問,一定是來看蘇文凱的。”我和蓮兒很鄙視的看著他,事情哪會這麼簡單。正想挖苦他幾句,卻發現陳碧珠臉色有異,知道她心中煩憂,便不再多言,率先走了進去。
房間內,蘇文凱坐在桌前發呆,喚了兩聲他都不迴應,不知在想些什麼。只好上前用手推他一下,蘇文凱猛地一驚,反應過來,扭頭看見我們,忙起身:“格格吉祥。”
我擺擺手:“行了,出門在外,用不著這些。”
俗話說情人眼裡不揉沙子,剛纔看見四夫人從蘇文凱房間裡出來,陳碧珠心裡就擰了個疙瘩,等我們都落座後,狀似無意道:“剛纔有人來過嗎?”
蘇文凱微微有些變色:“沒人來過,爲什麼這麼問?”
陳碧珠低頭不言,並沒有拆穿,蓮兒欲說什麼,被我攔了下來,隨意編道:“沒什麼,只是想著你在陳府多年,應該有很多朋友,此番落難會有人來看你,誰知沒有,可見真是世態炎涼。”
蘇文凱不疑有它,臉色好轉。我心裡卻產生了懷疑,這個蘇文凱和四夫人之間到底有什麼秘密,他爲什麼要說謊呢?
平淡的日子總是轉瞬即逝,明天康熙將起駕前往錢塘江觀看一年一次的錢塘江大潮,隨後就會返回京城,結束長達二個多月的出巡。
我在現代生活了二十多年,從來沒有來過江南,對錢塘江大潮雖說是如雷貫耳,卻未曾親見,心中一直覺得遺憾。沒想到回到三百年前,不僅在江南一住數月,而且還有機會一飽眼福,想起來就高興。所以雖說即將回到那個金碧輝煌的牢籠,可我的心情卻沒有因此變差。興致勃勃的邊哼歌,邊收拾東西。
身後有個熟悉的聲音問道:“什麼事這麼高興?”
聽聲音就知道是胤祥,沒有停下手裡的活,只是說道:“沒什麼,收拾東西而已。”
“我來幫你。”胤祥說著就要上手。
我忙拽住他的手:“別,你一個阿哥,成天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只會越幫越亂的,還是我自己來吧。”
胤祥聽後不服氣道:“喂,你少小瞧人好不好,我可是在兵營里長大的阿哥,在邊關打仗,那凡事都是要親力親爲的。”
我直起身子看著他說:“好好好,算我說錯了。這裡都是些女孩子的東西,讓你收拾不方便,你好好的坐在那等著我,一會兒忙完了咱們再說話。”胤祥聽後無可奈何的坐在桌子邊。
我邊收拾東西邊問:“皇上明天要去錢塘江觀潮,你都安排好了嗎?”
“放心吧,我已經都安排好了。”語氣頗爲自信。
“你看過錢塘江大潮嗎?”
胤祥給自己倒了杯水,邊喝邊說:“看過,那一年跟著四哥來江南辦差,剛好趕上。”
“好看嗎?”有些好奇的問道胤祥沉吟了一會兒:“很壯觀。”我聽後一副沉醉的樣子,“奇怪,月兒,你是生在江南的,阿瑪又是兩淮巡鹽使,他沒帶你看過嗎?”
心裡一慌,故意板起臉裝作不高興道:“沒看過,怎麼了?沒看過犯法嗎。”
胤祥看著我氣鼓鼓的樣子,委屈道:“我就是隨便問問,幹嘛發脾氣。”白他一眼,懶得理他。
屋裡氣氛頓時有些尷尬,“吱”的一聲,蓮兒走了進來,察覺出屋裡的氣氛不對,先向我們行了禮,小心翼翼道:“格格,四夫人在外求見。”
“她有什麼事嗎?”
“她沒告訴我,只是說有事求格格。”
心裡疑惑,點點頭道:“那就讓她進來吧。”
胤祥在旁問:“你跟那個四夫人很熟嗎?”
我搖頭道:“不熟,就是有時候陳閣老會讓她親自下廚做一些江南的小菜給皇上,他就會問我一些皇上的口味,別的就沒有什麼了。怎麼了?”
胤祥故作輕鬆道:“沒什麼,隨便問問。”我也沒有再追問。
稍刻,一陣珠玉之聲,四夫人跟著蓮兒走了進來,躬身行禮:“格格吉祥,十三爺吉祥。”
胤祥點點頭:“四夫人不必多禮,坐。”四夫人又倒了個萬福才落座。
我也停下了手裡的事,看著四夫人問:“四夫人來找我有什麼事嗎?”
四夫人恭敬道:“回格格,是這樣的,明天皇上就要去錢塘江觀潮,早些日子我家老爺就讓我帶著家人親自佈置,現在也已準備停當,只是不知皇上的喜好,所以想請格格早到一日,看看有沒有不妥之處,若是有即刻改正,免得皇上看見不悅。”
“四夫人一向是個妥當人,陳家上下的事都由夫人料理,想來也不會有疏漏之處。不過,既然夫人不放心,我就早一天去,也沒什麼。”
四夫人感激道:“如此勞累格格了。”
微*她點點頭,對一旁的蓮兒囑咐道:“你去跟李公公說一聲,我先一步去錢塘,準備明天接駕的事,皇上要是問起我,替我回一聲。”
“是。”蓮兒應聲離去。
胤祥有些不放心:“月兒,我讓庫克善護送你去。”
我搖頭道:“不用了吧,有陳家的人跟著就行了。”
胤祥堅持道:“還是讓他跟著吧,這樣我放心。”見他如此,我也不好拂他的意,只好點頭應允。
這時的我還不知道,陰謀的大網已經張開,正在靜靜等待著它的獵物主動送上門去
很快外面回稟一切準備妥當,隨時可以啓程。不再耽擱,我帶著蓮兒和四夫人一起乘坐馬車,庫克善騎馬守候一旁朝錢塘而去。
一路無事,出城後,馬車直接去了觀音廟。我心中不解,四夫人看著我懇求道:“格格,前些日子陳家蒙難,我曾在佛前許願,若陳家能夠脫險,我從此茹素,見廟必拜,如今到了觀音廟,還請格格稍待一會兒,讓我進去拜一拜菩薩。”
看著四夫人這個虔誠的佛教徒,心裡知道古代人非常迷信的,對神佛懷有敬畏,如果發了願就一定要還願,否則就會食不知味、寢不安枕,再者畢竟她是爲了丈夫,爲了家,我也不好阻止。笑著點點頭,對外喚道:“庫克善。”
庫克善騎馬來到車窗外:“格格有什麼吩咐?”
“四夫人有事要辦,稍停一下。”
庫克善聽後騎馬而去,攔住車伕,只聽“籲”的一聲,一陣輕顫,馬車停了下來。
庫克善下馬來到車前,掀起車簾,蓮兒率先跳下去,伸手扶我下了馬車,四夫人也走了下去。
我對一旁的庫克善道:“我要和四夫人一起進廟拜拜,你就留在這裡吧。”
庫克善義正言辭道:“不行,奴才奉十三爺的命令保護格格,就應該寸步不離。”
上次庫克善和我一起去裕親王府送壽禮,結果我被人擄走。估計那段日子他的日子不好過不,所以這次纔會如此堅持。對於他的擔憂和好意我也不能拒絕,只好點頭答應讓他跟著。
走進觀音廟,心裡有一種說不出的詭異感,太安靜了,就算廟裡香火不濟,也不至於一個人都沒有,是我太多心了嗎?深吸幾口氣,壓下心中的不安,蓮兒扶著我和四夫人一起走進了正殿。
一進殿門,映入眼簾的便是慈祥莊嚴的觀音金身,香爐裡插著佛香,神案上擺放著各式各樣的貢品。神案前放著三個蒲團,我們三人一起跪在蒲團上誠心祈禱,庫克善則站在門口守衛。
拜完菩薩,我們三個站起身來,轉身準備離開時,突然門口竄出一個黑衣蒙面的男子,手持鋼刀就向我襲來,庫克善哪容他傷害我,長刀出鞘迎了上去,那刺客也不糾纏,與庫克善交手不到兩招,轉身就跑,庫克善立即追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