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瞬間腦海中已轉過數個念頭,心就像澆了一桶滾油似的,煩躁極了,怎麼辦?怎麼辦?我不停的在原地走著,突然,腦中靈光一閃,對呀,我可以把玉峰叫出來,只要他沒事就可以了,至於其他人我就顧不得了。好,就這麼辦。拿定主意,進屋換了身衣服,去西廂叫上默軒就離開了陳家。
今夜烏雲遮月,天地間一片漆黑,我和默軒既不認識路,又沒有馬匹代步,等連滾帶爬的趕到時,眼前已經是一片火海。
我只覺大腦“嗡”的一聲,糟了,來晚一步。焦慮擔憂的情緒在心底瀰漫,痛苦內疚的情感幾乎要將我撕裂“玉峰!玉……”
墨軒伸手捂住了我的嘴吧,在我耳邊說道:“姐,別叫,年將軍還沒有走遠。”
推開墨軒,跌跌撞撞的走著,眼睛不停的搜索,遍地都是屍體,有天地會的人,也有八旗官兵,每具屍體都鮮血淋漓。心一點點沉下去,玉峰,你不能有事,你要是有個好歹,我會內疚一輩子。“姐!姐!”墨軒大聲呼喊,我忙趕了過去,只見他身邊躺著一人,雖然渾身都是鮮血,可還是認出他是陳玉峰。
我輕輕的搖著他,連聲喚道:“玉峰,玉峰。”可惜沒有迴音。
默軒在旁說道:“姐,我看他傷的不輕,要找個清淨點的地方給他治傷。”
“現在有什麼地方好去?”語言急切。
默軒想了一會兒說:“對了,咱們來時路過個破廟,就到那去吧。”經他一提醒,我也想起來了。將陳玉峰放到默軒背上忙離開了。
破廟裡,我將陳玉峰放到鋪著稻草的地上,因爲走得匆忙,身邊根本沒帶可以包紮的東西,看著陳玉峰不斷冒血的左臂心裡十分著急,可又不能撕我的衣服。
我把不善的目光投向了默軒,伸手去脫他的衣服,墨軒掙扎道:“姐,你幹嘛?”
“撕成布條給玉峰包紮傷口,不然還能幹什麼?”
默軒聽後喊道:“我自己來。”苦著一張臉,心不甘情不願的把衣服脫下來遞給我。
我看著他的樣子,翻翻白眼道:“瞅你小氣的樣,回頭賠件新的給你。”
墨軒反駁道:“我纔沒有呢?”說著從懷裡掏出一個小瓶子遞給我,“給,金創藥。”
“你哪弄的?”疑惑道默軒笑著道:“今天晚上問十三爺要的。”
我更加奇怪“你什麼時候要的?我怎麼不知道?”
默軒得意洋洋道:“那是,我能什麼事都讓你知道嗎。”
看著默軒人小鬼大的樣子,我是又好氣又好笑,舉手示意要打,那小子一溜煙就躲到一邊了。笑了笑不再理他,低頭給玉峰包紮傷口。
只聽一聲呻吟,陳玉峰緩緩睜開雙眼,看到我後,自嘲道:“似乎每次受傷睜開眼第一個看到的都是你。”
我微微一笑:“你身上的傷要不要緊?”
陳玉峰捂著傷口站起身來:“這點小傷不礙事,我只是力竭,你不用擔心。”
“那就好。既然你沒事,我就先回去了,等明天再來看你。”說完就想離開。
“錦月。”我停下腳步,他走到我面前:“這段日子我一直在查,最後根據你的描述找到了擄走你的人。”
“那人怎麼說?”
“他被人追殺,弟弟死了,我在路上救了他。他告訴我,找他害你的男人有些娘娘腔。這是他的畫像,你看看認不認識?”說著從懷裡掏出一張畫遞給我。
我打開一看,驚呆了,畫像裡的人是德妃處的安公公。德妃要殺我,爲什麼?我並沒有得罪過她啊。
陳玉峰看著我:“那個人是誰?”
我搖搖頭道:“不認識。”
“你在撒謊。”
“我真的不認識。”
陳玉峰點點頭道:“好,那我告訴你,這個人是德妃身邊的太監頭安公公,對不對?”
我吃驚道:“你怎麼知道?”
“我是天地會的堂主,天地會苦心經營這麼多年,宮裡怎麼可能沒有我們的人。”我咬著嘴脣沒有說話。“除此之外,我還查到十年前這個安公公到過江南,賄賂當時的官府,冤枉一名叫蘇霓裳的青樓花魁是大乘教的餘孽,最後她被押赴京城處死了。”
“什麼!蘇霓裳是被德妃冤枉而死的。”我簡直難以相信自己的耳朵。雍正喜怒無常,冷酷無情全都是因爲蘇霓裳的死,而這一切的始作俑者居然是他的親生母親,原來愛真的可以變爲傷害。
陳玉峰握住我的肩膀,動情地說:“錦月,跟我走吧,那個地方不適合你。只要你願意,我可以帶你到天涯海角,過自由自在,無拘無束的日子。”
聽著他的話,對他的深情瞭然於心,可惜我不能接受:“玉峰,我知道你對我好,我也承認很嚮往那樣的生活。可是我不能跟你走。”
“爲什麼?”我看著他,狠狠心道:“因爲那個如同牢籠的地方,有著我一生的牽掛,我不能離開他,也捨不得離開他,我愛他。”
陳玉峰目不轉睛地看著我,語調哀傷的說道:“可是你知不知道,前面是萬丈深淵,再走下去會摔得粉身碎骨。”
“不管前面是什麼,我都相信他會保護我,只要有他,我什麼都不怕。”語氣裡有不容置疑的堅定陳玉峰聽後連退數步,神情哀傷。深深看了他一眼,什麼也沒說轉身離開了,默軒慌忙跟上。
走在回去的路上,默軒看著我問:“德妃娘娘爲什麼害你?”我搖搖頭。
“這件事告訴十三爺嗎?”
“不,不能告訴他,誰都不能說,就當沒有這件事。”我堅定的囑咐墨軒。
“爲什麼?這樣你會很危險的?”默軒疑惑道。
我伸手撫摸著他的頭,幽幽道:“我知道你關心我,可德妃對胤祥有撫育之情,我不想讓他難做。”墨軒聽後默默無語。
時間飛逝,一轉眼,來海寧陳家已經半個月了。康熙好像住上了癮,居然一直不提回京的事。不過我倒是挺高興的,這裡沒有宮規拘著,日子過的很是愜意。
這一日,我正在廚房忙活康熙的午膳,小太監進來告訴我皇上傳詔,不敢耽擱,忙囑咐蓮兒幾句,略微收拾一下,便去覲見康熙。
來到書房,見胤禛他們幾個阿哥都在,心下納悶,琢摩是不是出了什麼事,怎麼把幾個阿哥都找來了,想著已走到康熙面前,忙收斂情緒,行禮問安,然後站在一邊。
康熙掃了一眼衆人:“朕離京一月有餘,本想這兩日起程返京。陳閣老上奏說,過些日子會有錢塘江大潮,極力挽留朕留下來觀看,朕已經同意了。胤祥。”
“兒臣在。”
“傳旨讓護衛軍做好準備,錢塘江大潮過後,即刻起程回京。”
胤祥拱手道:“兒臣領旨。
話音一轉,康熙接著說:“還有一件事,裕親王上了摺子,要認錦月爲義女,朕已恩準,雖說祖宗家法,王爺的女兒是郡主。可朕決定特旨加封錦月爲汐樂格格,將雙茶巷那間宅子賜給她做府邸,已通知宗人府造玉碟入冊,並讓上書房擬旨,名詔天下。”康熙的話音剛落,胤禛等幾人都露出不可思議的表情。
聞聽康熙之意,除了難以置信外,更多的是不解,我與裕親王並不熟悉,他怎麼會請旨認我爲義女呢。可事實已是如此,我也只能領旨謝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