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現代是法醫,從事的就是屍體解剖,對義莊不會感到畏懼,對屍體更不會覺得害怕。
經過一番搜尋,終於找到了劉毅的屍體,小聲叫道:“找到了?!?
陳玉峰聽後立刻湊了過來。
將手裡的火折遞給玉峰,伸手就要脫掉屍體的衣服。
陳玉峰伸手阻攔:“月兒,不妥吧。”
微微一笑,不以爲意道:“宋代提點刑獄司宋慈說‘心不正,見則邪’,驗屍只是爲了替他找出真兇,又何必介懷男女大防呢?!标愑穹迓砸华q豫,收回了手。知道他已經認同,看著他囑咐道:“我讓你準備的紙筆呢,拿出來幫我記?!?
拿出事先準備好的驗屍工具,俯身驗看屍體,嘴裡同時說道:“死者男性,年紀大約二十五歲,屍身僵硬,死亡時間大概在今早丑時,舌頭在上下顎之間,沒有折斷,下眼瞼沒有紅點,指甲發青,不是死於窒息或中毒;死者左臂和胸前有刀傷,傷口已經開始癒合,應該是上次在破廟被黑衣人所傷,除此之外屍體沒有明顯傷痕?!睌E頭看了陳玉峰一眼,心中滿是疑惑,伸手摁壓脖頸,“頸骨完整,沒有碎裂?!?
這是怎麼回事?既沒有中毒,身上又沒有其它傷痕,頸骨還是完整的,那他是怎麼死的?眉頭緊鎖,心中百思不得其解。
“月兒,你看他頭頂的百會穴!”陳玉峰忽然失聲喊了出來。
聽到玉峰的喊聲,蹲下身子,仔細查看,發現屍體頭頂百會穴處微微有些血跡,靈光一閃,想起宋慈《洗冤集錄》中的一個案例,興奮的喊道:“我知道劉毅是怎麼死的了!”右手食指一指,“死因就在這兒!”
“誰??!誰在裡面!”義莊外傳來一個醉醺醺的聲音。
想來是看守義莊的老頭喝完酒回來了,爲怕打草精神,忙和陳玉峰一起悄悄離開了。
月色依舊,我和陳玉峰在靜謐的江州城裡奔跑,直到確定看守老頭沒有跟來,才停下腳步。
拍拍顫抖的小心臟,微微有些氣喘,看著陳玉峰說道:“現在已經可以斷定,劉毅的死是任伯安殺人滅口??上覀兪稚蠜]有十足的證據,加上任伯安在江州隻手遮天,如果單靠你和我,想要救出容月根本不可能,所以必須藉助外援。”
陳玉峰疑惑的問道:“什麼外援?”
舔了下發乾的嘴脣:“胤禛和胤祥被指派爲欽差現在已經到了江州,我們只能靠他??勺屗麄冊谶@個時候爲一個青樓女子出頭,根本不可能,所以我想跟容月交換,先把她救出牢房?!?
“不行!”陳玉峰拒絕的乾脆,“任伯安冤枉容月殺人,定是害怕劉毅跟她說過什麼,爲求穩妥,他極有可能殺人滅口,你去替她,豈不是把自己置於險地,我不同意?!?
“所以我們要跟任伯安比快,救出容月後,你立刻通知墨軒我被江州府抓了,然後護送容月回京,至於剩下的戲,就由我唱下去?!?
“可是……”陳玉峰還想勸我。
我立刻打斷他:“別可是了,真到了危急時刻,大不了我亮出格格的身份,任憑任伯安有天大的膽子,也不敢殺我?!闭Z氣是不容拒絕的堅定陳玉峰對我的性格還是瞭解的,點點頭,不再多言。
當晚趁著夜色,我們又一次來到大牢,大概是換班了,門口看守的不是白天的牢頭。還是老辦法,使了銀子,牢頭將我們放了進去,還貼心的替我們打開了牢門。我不禁在心中歡呼,這個牢頭太可愛了!這下真是連老天爺都在幫我!
進入牢房,將熟睡中的容月喚醒,將我的安排告訴她。無奈容月死活不肯,堅決不讓我替她坐牢受罪。那種情況怎能容許她在那磨蹭,二話不說,照她脖頸狠狠打了下去,容月兩眼一翻,暈了過去。
將斗篷披在她身上,蓋住了容月的臉,叮囑玉峰:“快走吧!路上小心?!?
陳玉峰摟住容月,眼睛直直的看著我,眼神裡滿是擔憂和不捨,片刻後收回情緒,輕輕囑咐道:“小心。”
衝他點點頭。陳玉峰不在猶豫,扶著容月頭轉身離去。
稍刻,牢頭進來將牢門鎖上,心中緊繃的弦鬆了,看來玉峰他們已經過關,平安離去了。
靜靜的靠牆坐著,牢房內難聞的氣味薰得我大腦發脹,根本無法安眠。擡眼打量牢房的環境,情不自禁的想起小燕子的那首歪詩,輕聲念道:“走進一間房,四面都是牆;擡頭見老鼠,低頭見蟑螂?!币股絹碓缴睿燮げ煌5拇蚣?,恍恍惚惚間陷入了沉睡。
黎明的第一縷曙光透過頭頂的氣窗射進來,身上覺得暖暖的,迷迷糊糊間覺得鼻子很癢,似乎有什麼東西在撓我的鼻子,伸出右手擺擺,想把那擾人清夢的東西趕走,入手處覺得軟軟的,心中嘟囔,什麼東西?不情願的睜開雙眼,只見一隻灰皮大老鼠跟我目目相視。
“?。 斌@叫一聲,頓時睡意全無,“蹭”的竄起來,飛奔至另一邊的牆角,盯著老鼠,動都不敢動。好可怕啊!我這輩子最怕的就是老鼠了。
“月兒!”
“姐姐!”
牢門口傳來兩聲呼喚,扭動僵硬的脖頸向牢門看去,只見胤祥和墨軒站在門口,神情中滿是關切??磥黻愑穹宓霓k事速度還是蠻快的,天剛亮這兩個人就到了??粗麄冃π?,想走去他們身邊,可那隻討厭的老鼠確趴在牢房門口,氣勢洶洶的看著我,不肯相讓。
墨軒似乎看出了我的懼怕,隨手撿起一塊石頭將老鼠打死,然後用劍挑出,扔在不遠處的餿飯桶裡。
我這才長出口氣,指指墨軒手裡那柄挑過老鼠的寶劍,墨軒會意,微微一笑,收回寶劍。我這才放心的來到胤祥面前。
胤祥雙手捧著我的臉,眼神裡滿是憐惜和心痛:“月兒,你受苦了”隨即拉著我的手,上下打量,“怎麼樣?他們有沒有欺負你。”
搖搖頭:“我沒事,你放心。”
胤祥關切的問:“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我聽後將事先編好的一套說辭講了出來。胤祥略一沉吟,囑咐我安心,最遲三日他一定救我出來。說完帶著墨軒急匆匆的離開了。
看著胤祥遠去的背影,心中多少有些愧疚。胤祥,對不起,我保證這是唯一一次,也是最後一次騙你,絕不會有下一次,絕不會!
“咚!咚!咚!”知府大堂外的登聞鼓響了三下,兩隊衙役手持殺威棒,小步碎跑至知府大堂,分左右站好,沉著聲音,齊聲喊道:“威武!”
範大統扭著肥胖的身子,邁著四方步,身後跟著一個瘦骨嶙峋的蹩腳師爺,慢悠悠踱上大堂。坐在案後,端著架子,“啪!”拍了下驚堂木,大聲喝道:“帶人犯!”
我頂著太陽,穿著囚衣,站在大堂外,聽著範大統的喊聲,不由撇撇嘴,本姑娘就站在大堂外,用得著那麼大聲音嘛。
在衙役的推搡中,我緩緩走進大堂,衙役敲著殺威棒,沉聲喊道:“威武!”
擡頭看了範大統一眼,不情願的跪在地上,有氣無力的說道:“民女錦……不是,民女蘇容月拜見大人?!?
“啪!”範大統猛拍一下驚堂木,“大膽蘇容月,你究竟是如何殺害劉毅的,還不馬上招來,免得皮肉受苦!”
擡頭看著範大統,理直氣壯道:“大人,民女冤枉?。⒁恪北鞠胫暝V理由,拖延時間等著胤祥,只可惜範大統根本不讓我說話。
“啪!”範大統又拍了驚堂木,大聲喝道:“好你個大膽的刁民!看來不動大刑你是不會招的,來人啊!上夾棍!”
“大人!”忍不住驚叫一聲。
兩名衙役陰著臉,拿著夾棍朝我壓來,二話不說套在我手上,分左右使力,十指立刻傳來鑽心的劇痛。
開始硬咬著牙,不肯發出聲音,可隨著手指劇痛的加劇,終於忍受不住,痛喊出聲。
“住手!”門外傳來一聲厲喝,聽著那熟悉的聲音,心中一喜,這回不用受苦了。
胤禛和胤祥沉著臉,揹著手,身後跟著四、五名侍衛,大步走了進來。
胤祥怒氣衝衝的直奔衙役,一巴掌扇了過去,隨即掐住他的脖子:“你個大膽的奴才,敢跟她動手,我殺了你!”
“十三弟!”胤禛沉喝一聲,“住手!”
胤祥冷哼一聲,右手加力,往後狠狠一推。衙役倒退幾步,翻身摔倒。
胤祥低頭看著我,雙手緊握,眼神中滿是心痛和不捨。怕他衝動誤事,衝他微微一笑,搖搖頭,示意自己沒事。
範大統坐在案後,指著胤祥等人,大聲喝道:“你們這些刁民,私闖公堂,想造反嗎?”
對於這種無能狗官,胤禛懶得理他,沖年羹堯使了眼色。
年羹堯大步走了上去,從懷裡掏出大內腰牌,伸到範大統面前:“睜開你的狗眼看清楚,這是欽差四王爺和十三貝子爺,還不過來參見!”
範大統嚇的立刻從知府座椅上滑了下去,多虧了師爺眼明手快的攙住。主僕兩人急匆匆的走下來,“撲通”一聲跪倒在地:“微臣範大統參見四王爺、十三貝子爺!”
胤禛看著他,淡淡說道:“起來吧,這件案子我和十三爺有所耳聞,恰好又有了些線索,便來看看?!?
範大統站起來,拱手道:“請兩位欽差上座,審理此案。”
胤禛擺擺手:“你是江州知府,審案還是以你爲主,我和十三爺只是旁聽?!毙n外喊了一聲,“來呀,把人帶上來!”轉身看著範大統。“範知府,開始吧!”
“是!”範大統應了一聲。
衙役機靈的搬上兩把椅子,放在公堂一側。胤禛端坐其上,喊道:“十三弟,過來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