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禛看著我,雙目寒氣漸盛,使我不禁打了個寒戰(zhàn),強撐著與他對視,院子裡鴉雀無聲,不知過了多久胤禛收回目光,冷冷道:“月姑娘,你記住,我不是十三弟,不會由著你的性子,好自爲之。”說完佛袖離去。
我也是一肚子的火,要不是因爲他是未來的雍正皇帝,我早就上去揍他了,看他走了,也轉(zhuǎn)身回屋,將一羣人晾在了院裡。
日子依舊重複而且單調(diào)的過著,自從與胤禛發(fā)生爭執(zhí)後,我索性不出院門,專心致志的排練,只是許久不見弘曆,心裡倒是有幾分想念。
這一日,天氣有些悶熱,早早的結(jié)束排練,讓那些女孩解散休息。我則回到屋裡整理要用的歌詞。
“吱”的一聲,門被推開,接著雙眼被一雙大手捂住,不用想就知道是胤祥,對胤禛的火氣自然轉(zhuǎn)移到他的身上。在我想來,要不是他把我安排在這鬼地方,我何至於受這麼大的委屈,掰開那雙討厭的大手,依舊做著手頭的事,不去理他。
胤祥拉開凳子坐下,趴在桌上可憐兮兮的看著我,過了好一會兒,見我還不搭理她,嘆口氣道:“看來你把在四哥那受的氣,一股腦全撒我身上了。”
我擡頭看著他,奇怪道:“你怎麼知道?”轉(zhuǎn)念一想,“弘曆告訴你的吧。”胤祥只是笑笑,一看他那樣子我就知道自己說對了,沒好氣地嘟囔道:“那小子嘴真快。不過既然你知道了,你說,你四哥是不是很過分。”
胤祥收起笑容,一本正經(jīng)的看著我:“不,你誤會四哥了,四哥責罰弘曆是爲他好,要知道天家不比百姓,皇子皇孫凡事都要規(guī)行矩步,稍有差池,輕則受罰,重則關(guān)入夾蜂道,不見天日。”
聽胤祥這麼說,我心中一顫,看著他,突然覺得心好痛。據(jù)我對歷史的瞭解,十三在康熙晚年多次被圈,其中最長的時間就是在夾蜂道度過的。
大概察覺到了我流露出的憂傷,胤祥關(guān)切的問道:“你怎麼了?”意識到了自己的失態(tài),忙收起那份憂傷,搖了搖頭。
胤祥也不追問:“在外人看來四哥冷酷無情,可每個人不是生下來就鐵石心腸的,凡事都有緣故。”我好奇的看著胤祥。“曾經(jīng)的四哥跟八哥很像,性情隨和,他之所以變成這樣都是因爲一個女人。”胤祥開始了漫長的講述:十年前,江北陶安縣發(fā)生暴亂,胤禛領(lǐng)命調(diào)查,最後查清楚是天地會的分支大乘教所爲,隨即以欽差身份調(diào)兵剿滅了大乘教。後來在回京覆命途中遭到大乘教餘孽伏擊,深受重傷,被一個叫蘇霓裳的青樓女子所救。
所謂日久生情,在胤禛回京的前一晚,兩人共赴巫山,一番溫存後,胤禛答應(yīng)霓裳會接她回去,霓裳卻說自己身份卑賤,難以匹配。
胤禛回宮後向康熙稟明一切,康熙大怒,立刻下旨命兩江總督捉拿刺客。一晃半個月,兩江命人押送刺客入京交差,可其中竟有霓裳。胤禛爲救霓裳,向康熙表明自己對霓裳的心意。事關(guān)皇家顏面,康熙自然不準,霓裳最終難逃一死。痛失摯愛,令胤禛大病一場,自此後性情大變。
聽完十三的講述,我陷入了極度的震驚,沒想到歷史上冷酷無情的雍正帝,還有這麼一段令人心酸的過往。對他的討厭,瞬時化爲烏有,現(xiàn)在想來,他之所以對我處處提防,也是爲了保護胤祥,怕他受到傷害,看來我是誤會他了。
胤祥看出了我的自責和憂傷,忙轉(zhuǎn)換話題道:“好了,不說這些了。你最近一直在忙壽宴的事,走,我?guī)愠鋈ス涔洌{(diào)劑調(diào)劑。”我一聽出去逛,愁雲(yún)一掃而光,臉上立刻笑成了一朵花,換了身衣服,拉著胤祥就跑了。
京城繁華依舊,或許臨近康熙壽辰,街上的差役多了不少。我和胤祥玩了半日,有些累了,便來到太白樓喝杯茶,歇息片刻。
太白樓二樓,我和胤祥找了個靠街的位置坐下小憩,小二將茶水糕點擺在桌上。我端起茶杯,倚著欄桿看著街上忙忙碌碌的人羣,十分愜意。忽然,一個熟悉的人影出現(xiàn),心中微微有些吃驚,陳玉峰?他怎麼在這?只見他右手提劍,打探了一下四周,走進街對面的一家客棧。
“月兒,在看什麼呢?”耳邊傳來胤祥的聲音,扭頭見他正一臉疑惑的看著我。
我忙搖搖頭,掩飾道:“沒什麼。”端著茶杯回到座位坐好。
看到玉峰,心裡就像踹個兔子似的,他可是反清的積極分子,如今康熙壽誕在即,他這個時候出現(xiàn),想來不會是看熱鬧的。看著對面的胤祥,想要提醒他小心,可如果他問我爲什麼,我又該怎麼回答呢?思來想去,心亂如麻,再也無心玩耍,對胤祥推說累了,起身回王府。邊走邊想:找個機會,見一見玉峰,看他究竟要幹什麼。
回到王府,路過後花園,花園很安靜,家丁丫鬟不知都跑到哪裡去了?不經(jīng)意間看見胤禛坐在一塊石頭上休息,我的天?不會這麼倒黴吧,一回來就遇見這個大冰塊!暗暗加了小心,少惹爲妙。
本想悄悄繞過去,卻發(fā)現(xiàn)他臉色發(fā)白,放心不下,略一猶豫,走過去問:“四爺,您是不是不舒服?我扶您進去吧?”誰知他看都沒看我,只是搖搖頭,隨即擺了擺手示意我離去。我撇撇嘴,對他的態(tài)度表示不滿。
正準備離開,卻發(fā)現(xiàn)牆頭閃過一縷銀光,一支弩箭破空而來,直奔胤禛。胤禛此時毫無防備,時間緊迫,不及多想,大喊一聲:“小心!”撲過去將胤禛推開,箭蹭著我的胳膊飛了過去,頓時一陣鑽心的刺痛傳來,我用手捂住傷口,鮮血止不住的往外流。
胤禛反應(yīng)過來,口中喊道:“來人啊!”隨即來到我身邊,扶住我關(guān)切的問:“錦月,你怎麼樣?”我搖搖頭,手臂鑽心的疼痛已讓我無法開口。胤禛見狀,攔腰將我抱起,吩咐下人道:“請鄔先生。”快步向我居住的院落走去。
房間內(nèi),我躺在牀上,鄔先生正在替我包紮。這位鄔先生名叫鄔似道,四十餘歲,對於他,我知道的不多,只知道胤禛對他極爲敬重,而四爺府上下都對他以先生相稱,態(tài)度極其恭敬。
這古代冷兵器造成的傷口還真不能小覷,疼得要命,鄔先生替我包紮的時候,我死死咬住被角纔沒有喊叫出來。
鄔先生看著我的樣子,打趣道:“月姑娘,不簡單呀,有關(guān)雲(yún)長的風(fēng)範。”我此時已疼得說不出話來,只能衝他咧咧嘴,表示當不起這樣的稱讚。
胤禛在旁問道:“鄔先生,她的傷要不要緊?”
鄔似道笑著說:“四爺放心,箭頭無毒,傷口也不算很深,休息一段時間也就沒事了。”後又轉(zhuǎn)身囑咐我:“月姑娘,記著傷口不要沾水,胳膊儘量不要動,要多休息。”
我點點頭:“謝謝鄔先生,我知道了。”鄔似道聽後向胤禛一拱手告辭離去。
送走鄔思道,胤禛又將丫鬟遣出去爲我熬藥,屋子裡只剩下我和他兩個人,氣氛一時有些尷尬,整個房間靜得一點聲音也沒有。
不知過了多久,胤禛打破沉靜,看著我說:“沒想到你會捨命救我,如果不是箭的準頭稍偏,你就沒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