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著胤祥,他給我的感覺很好,以前讀清史時就很喜歡這位十三爺,覺得他爲人仗義,重情重義,在這個充滿陰謀慾望的宮廷,這樣的品性十分難得。如今他對我來說不再是史書上的兩個字,而是真實的存在。
胤祥似乎想起什麼,說道:“我有東西給你。”起身從匣子裡取出一個羊脂瓷瓶遞給我,“這是上好的*膏,你在辛者庫成日將手泡進水裡,塗些這個會好些。”他怎麼知道我在辛者庫?疑惑的看著他。胤祥看出我的不解:“上次遇見後,我私下打聽過你,知道你叫兆佳氏錦月,本來我想……誰知你獲罪被貶辛者庫,想著去看看你,偏巧有趟差事就耽誤了幾天。”
看出胤祥表情有些不自然,但沒往深處想,接過羊脂瓷瓶,玩笑道:“那就多謝十三爺賞賜啦。”
我和胤祥又聊了一會兒,看看天色:“十三爺,時間不早了,我得回去了,太晚了劉嬤嬤會罵的。”說著起身就要離開。
“錦月。”胤祥喚道,我轉身等著他說下去,“你再忍幾天,我想辦法把你調出辛者庫。”
明白他的好意,笑著說:“不用,辛者庫也有它的好處。”
“好處?”
我摸著胸口:“這裡會很平靜。”說完送他一個大大的笑容。
黑夜降臨,夜幕下的紫禁城陷入沉睡,顯得尤爲靜寂,漪瀾宮燈火全息,微風吹開良妃寢宮的窗戶,幔帳舞動,燭火飄忽,欲生欲熄。
良妃睜開雙眸,感到嘴裡有些乾渴,喚道:“來人。”沒有動靜,良妃提高聲音:“來人!”還是沒有動靜,良妃掀開牀帳,藉助月光,她看到燈下站著一個人影,“本宮有些口乾,你去倒杯茶來。”
人影慢慢轉身,良妃看到了她的臉,那是一張她在熟悉不過的臉,可現在那張臉慘白慘白,七竅流血,嘴角上扯,露出森白的牙齒,奸邪的笑容,空洞的雙目中流漏出怨毒的目光,良妃失聲尖叫:“鬼啊!”叫聲穿透了紫禁城,響徹了寂靜的黑夜。
我抱著洗好的被單向德妃的慧心院走去,一路上不時有些宮女太監的話傳入耳朵。
“你聽說了嗎?昨天那個女鬼又出現了。”
“又去找良妃娘娘了?”
“你知道嗎,那個女鬼的舌頭有一米那麼長呢。”
“你說會不會是貴太妃呀”
“瞎說,貴太妃找良妃娘娘幹什麼!”
“聽說貴太妃當初就是吊死的。”
我搖搖頭,宮裡良妃撞鬼的事傳得真快,越傳越恐怖,個個說的繪聲繪色,好像親眼見過了似的。對於鬼神之事我從不相信,如果真有鬼,我當法醫那麼久,不知得被鬼找上多少回。
所謂的鬼不過是內心深處事情積壓太深而產生的幻覺,說白了就是自己嚇自己。深宮是沒有硝煙的戰場,妃子們爲了爭寵無所不用其極,那個良妃怕也是做了什麼見不得人的缺德事,纔會這麼疑神疑鬼。
路過沁芳橋,看到一個人似有心事,不停徘徊,從背影看是胤祥。我一直視胤祥爲朋友,自然要打招呼。躡手躡腳走到那人身後,趁他不備拍了他肩膀一下,當他轉過身來我嚇了一跳,他面容雖與胤祥有幾分相似,但我肯定不是他。糟糕!認錯人了!下意識的想溜走。
“站住!”身後傳來厲喝,我不得不停下腳步,暗呼倒黴。那男子轉到我面前,冰冷的眼神,使我不禁打個寒戰。“你好大的膽子,爺的肩膀也是你一個奴才能拍的。”
聽語氣是個皇子,我真是出門沒看黃曆,慌忙告罪道:“爺息怒,奴婢剛進宮沒多久,不認識主子爺,請主子爺饒過奴婢。”
“饒了你?哼,爺心情剛好點就被你攪壞了,既然你不認識爺,爺今天就讓你好好認認。來人!”冷酷的聲音響起,心中暗叫,苦也!今天這頓打怕是逃不過了。
正在我心中禱告希望四方諸佛能保佑我逃過此劫,一個如同天籟的聲音傳進耳朵。
“十四弟。”偷眼看去,胤祥緩緩走上橋。
胤祥似乎沒有看到跪在一邊的我,只是與胤禵攀談:“十四弟,看你一臉煩惱的,出什麼事了?”
“還不是良妃娘娘的病,看著八哥著急,我心裡也跟著著慌。”
聽著兩人聊天,心中暗道,看來歷史上記載的沒錯,十四阿哥胤禵果然與八爺胤禩親厚。
胤祥瞄了我一眼,狀似隨意道:“怎麼還有個丫頭跪在這?我要跟十四爺聊天,你去吧。”聞言如蒙大赦,剛準備開溜。
胤禵阻止道:“等等。”
我不得不留下來,心中不滿,狠狠瞪了胤禵一眼,嘴裡嘟囔道:“好個難纏的小鬼!”聲音不大,卻剛好能被三個人聽見。
胤禵不怒反笑,圍著我轉個圈:“小鬼?我這個小鬼似乎還比你大兩歲呀!”
看情形是躲不過去了,把心一橫,擡頭與胤禵對視:“年紀小怎麼了?秤砣雖小壓千斤,竹子雖高是空心,知道嘛你!”一句話把胤禵噎的說不出話來,胤祥在旁輕笑出聲。
胤禵怒道:“你這個臭丫頭!”
“臭丫頭罵誰?”
“臭丫頭罵你!”話一出口,胤禵就覺出不對,心知又被我耍了,上前就要揪我。
我忙躲到胤祥身後:“怎麼?說不過要上手啊!”
胤祥攔住胤禵,察覺出他身上的火氣,轉身佯怒道:“好一個沒有規矩的丫頭,還不快給你十四爺叩頭認錯,十四爺大人大量定會饒恕你的。”
反正這時我是豁出去,硬著頭皮喊道:“哼,不要,一個爺欺負小丫頭,算什麼英雄好漢!”說著還做個鬼臉。
胤禵指著我喊道:“你不是有能耐嗎?有本事你把良妃娘娘遇鬼的事解決了啊!”
“解決就解決,要是我能解決你怎麼著?”
“你要是解決了,你要什麼爺就給什麼!你要是解決不了,爺就把你貶到辛者庫去,讓你受一輩子罪!”
我一聽這話樂了,怎麼著都不吃虧呀,立刻從胤祥身後鑽出來,看著胤禵:“君子一言。”
“快馬一鞭。”
我伸出手來:“好,咱們擊掌爲誓!”胤禵不甘示弱的與我擊掌。胤祥則是一副頭大無語的樣子。
次日一早,我帶著準備好的東西站在良妃的漪瀾宮外,有胤禵出面劉嬤嬤不能也不敢阻攔。
大約過了兩個多時辰,就在我的耐心快要被磨光的時,終於看到了胤禵,與他同行的還有三個人,不用想也知道,他們就是八爺黨的核心成員。
快步上前,躬身行禮道:“奴婢給各位爺請安,各位爺吉祥。”
胤禵笑著問:“你準備好了?”我點點頭。
“你準備怎麼做?”
我呵呵一笑,神秘兮兮道:“捉鬼。”
“捉鬼?”十阿哥疑惑,圍著我轉個圈,“你是法師?看不出來。”看了十阿哥一眼,真是個草包:“十爺,這看起來像法師的不一定是法師,就像十爺您,您是十爺,而不是師爺,對吧?”
我消遣十阿哥,十阿哥沒聽出,可其他人聽出來了,胤禩笑著說:“好個伶牙俐齒的丫頭。”他雖然在笑,可我卻感到一股從未有過的壓力,所謂笑裡藏刀大概就是這樣吧。正不知所措時,胤禩擡腿率先走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