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家腳步微頓,就算是如此,可也不能慰藉代硯懸的心啊,這都後半夜了,她不睡覺卻酒意濃重的打來了電話,平日裡她基本不動酒,她對酒有陰影,可現在……
管家也覺得無力。
時間像是突然停了下來,每一分每一秒都漫長到恍如隔世,以往覺得不眨眼的功夫便似是能過去好幾天,可是現在一天二十四個小時下來,代硯懸卻覺得像是已經過去了好幾年。
蔣李晉不告訴她他去做什麼了,哪怕只是一句解釋,一聲安慰,哪怕,不要讓她如此不安。
窗外淅淅瀝瀝的下著小雨,這個春天迷濛在清冷的霧氣中,一眼望去,朦朧飄渺,看不真切。
“代小姐,您吃一口吧,不然嗓子沒辦法好!”小羅很是擔憂的站在代硯懸的身後,面色憂慮又惆悵。
代硯懸這幾夜裡睡得太晚,而且還酗酒,雖然只是紅酒,但也喝得足夠讓小羅驚悸,所以代硯懸感冒了,嗓子啞到說不出話來。
愣愣的看著窗戶的小雨,半晌,代硯懸才似是回神,扭頭看向身後的小羅,眼底帶著迷茫和不解。
“你說,他是不是不要我了?”沒有聲音,只是脣語,發不出聲音來,嗓子被她傷害的極爲厲害,是真的接近啞了。
小羅聽不清楚,只看到代硯懸的嘴脣一張一合,縱然她聽不清,可是能從代硯懸的眼神裡看到絕望和無助。
心裡一疼,走了過去,伸手握上代硯懸的肩膀,小聲安慰:“代小姐,您要相信先生,這麼久他不聯繫您,一定是被麻煩的事情纏住了,你是知道他的性子的!”
代硯懸眨了眨眼,低頭想了一會兒便就笑了出來,聲音沙啞到像是直接從嗓子扯出血來,小羅更爲難受:“……代小姐!”
代硯懸怔了一會兒,對著小羅搖頭,轉身走了出去,她今天還要拍攝,託金太的福,瓷娃娃秀後反響不錯,又加上卜諾鞍前馬後的安排,如今代硯懸已經跟一家主流媒體和雜誌社簽了合約。
這輾轉也是一個月過去了,體內似是還是殘留著那天早上洶涌威開的愉悅,以及突然跌落谷底的疼痛。
不是她不相信蔣李晉,而是溫莎的秀上蔣李晉的父母都到場了,可見他們對溫莎的重視,媒體又是個永遠不會閒著的,惟恐天下不亂。
這幾天的報道尤爲火熱,言辭間對溫莎和蔣李晉這兩個風雲人物無限恭維,說什麼強強聯手,說什麼郎才女貌,又什麼天上地下只此一對,再無人能敵。
代硯懸到了工作室,卜諾已經讓助理將一切都打點好了,代硯懸如今已經能自己開車了,駕照也不知是什麼原因到了小羅的手上,那天小羅拿給她時她還特別驚訝,以爲蔣李晉有話要告訴她,以爲這個男人終於想要理會她了。
可是她想得太多了,小羅只是個執行命令的人,並沒有其他權利。
“哎呀,怎麼溼了?你沒有打傘?”卜諾攏了下耳邊的長髮,看到代硯懸穿著小西裝的一肩有水珠滾落,趕緊走了過來。
助理眼尖的拿來了毛巾,卜諾接過給代硯懸擦,
邊擦邊嘆息:“你是自己開車來的吧,又怎麼會溼成這樣呢?”
代硯懸張了張口,喉嚨極度的不舒服,她對著卜諾笑了笑,然後伸手指向外面的屋檐,意思水是從上面掉下來的,而今天只是小雨,並不會對她造成什麼影響,只是她比較倒黴,正好走到了通水管口。
“今天可能要忙一整天,你的嗓子還是不能說話嗎?”卜諾讓助理拿來了藥,又端過一杯溫開水,遞到代硯懸面前,眉頭一蹙:“你就算這樣折磨自己有什麼用呢?你也不是個膽小的人,怎麼不直接去問一問?是死是活他總會給你個話吧!”
卜諾明白蔣李晉的困局,而且這些天了她根本就見不到蔣李晉,之前還私下裡去蔣李晉的公司找他,可是都被回絕了。
她也是個要面子的,當時就很火,跟前臺的服務人員爭了幾句,可是終還是沒有見到蔣李晉。
她真的想不明白,這種時候這般敏感,蔣李晉想做什麼至少也得跟代硯懸說清楚,即便說不清楚,兩三分的總可以吧?
可是如此吊著代硯懸的心,兩人間的差距又如此明顯,代硯懸怎麼可能當作什麼都沒有發生呢?
代硯懸努力的開口:“沒事,時間應該要到了,走吧!”聲音不大,感覺到她是真的從喉嚨裡擠出來的,卜諾一聽趕緊告饒:“別說話別說話,今天結束以後我們去醫院再看看,怎麼這藥吃了一點用處都沒有!”
代硯懸垂眸看一眼接在手中的藥片,眼神微閃,並沒有喝,只是卜諾看不到的地方就著杯子灌了一口水,藥片在走到外面的時間裡隨手扔在了水中,不稍時就化做幾點綠色,糖衣融化,裡面的藥體也慢慢的融入這淅瀝微涼的小雨中。
先拍的是鞋子的代言,運動風,代硯懸格外嚴謹,對待這份工作也更加的認真,她的嗓子發疼也一直忍著,從面上看不出任何的不適,況且還化了妝,腮紅一上,氣色飽滿,精神很好的樣子。
“小懸,你再往外面靠一些,側臉,眼神更加專注一些!”卜諾根據攝影師的要求來調整代硯懸的動作。
代硯懸迅即的將臉側了側,眼神看向鏡頭,剛剛噴了一些水,像極了汗珠,眼神玩味又認真,很符合這系列鞋的風格,雅痞又不失矜持。
攝影師對代硯懸的表現總體來說還是相當滿意的,合作的特別愉快,代硯懸並沒有像其他人,初來乍到,沒有什麼的架子。
而這系列鞋還有其他的代言人,不過款式不一樣,風格也有所相差,都是走秀被挑出來的,卻是傲慢多了,極難相處。
拍攝到中午,代硯懸難受的坐在休息椅上用手卡著脖子,疼痛讓她的臉色有些發白,現在已經不用水做汗珠,她都能自己疼的滲出來了。
卜諾還在和攝影師商量接下來的事宜,跟隨的一個助理不時的代硯懸擦汗,心疼又無奈:“你早上吃東西了沒有?”
正常情況下代硯懸都會在別墅裡吃過了纔會到工作室的,這已經是個習慣,所以大家都不會再關注到這裡,可是看著代硯懸面色如此不好,又是一個早上的忙碌,小助理
這才問的。
代硯懸的手移到眉心,輕輕的捻了幾下,然後將助理手中的紙巾接過來,眼睛微閉,有些虛弱的說:“麻煩你去買一點粥來,白粥,謝謝!”
助理趕緊點頭,站了起來,本生叫的飯應該也快到了,可是代硯懸的嗓子估計是吃不下去的。
助理和卜諾打了聲招呼,便急匆匆走了。
半碗粥下肚,代硯懸臉色微微好看了一些,卜諾就坐在她的身邊,打量著她的神情,見她似是緩緩舒了口氣,這才蹙眉開口:“還有一個高跟的系列,我估計也得兩三個小時,你能堅持住嗎?”
代硯懸喝水潤了潤嗓子,扯開一個勉強的笑來,點頭,沒有問題的。
現在的她除了好好賺錢,再無他想了,也不敢想。如此懦弱,如此膽怯,如此的沒有半點骨氣。
高跟是以杜鵑花爲主題,雖然上面並沒有明顯杜鵑花的標誌,而且鞋子設計的有些反人類,代硯懸穿得有些吃力,站在全白的背景下,她努力維持著平衡。
這雙鞋前前後後有七八雙,造型迥異,讓代硯懸一度懷疑這鞋的製造者是谷家變態。
最後一雙時,可能站得時間有些久,而且她想要快一點完工,所以也催得自己比較急,攝影師讓她扭頭正身擺一個高難度動作時,腳下一歪栽了下去。
卜諾就站在邊上,迅即上前,一把扶住快要落到地上的代硯懸,代硯懸覺得小腹一抽,劇烈的疼痛霎時間席捲她整個身體,身體一軟,倒在了卜諾的身上。
“小懸!”卜諾嚇到了,助理也跑了過來,攝影師怔了一下,大步上前詢問:“沒事吧?”
代硯懸的上半身晃了晃,她捂著小腹,平靜幾秒,搖頭:“沒事!”虛弱無力。
好在是最後幾個鏡頭了,代硯懸努力的拍完了,結束以後,卜諾要拉著她去醫院,她拒絕了,只讓卜諾送她到別墅。
代硯懸說:“卜諾,我有些累,想睡一會兒,到了你叫我!”基本是頭一沾到座子上就睡著了。
助理怕代硯懸嗑著碰著,便小心的將她的腦袋掰了過來,靠在自己的身上,這纔看向前坐在副駕駛的卜諾。
“卜諾姐,我們真的不用去醫院嗎?可是我覺得Vivian的身體已經出了問題了,不能再這麼拖著,接下來的行程一直都不能斷,如果她……”
“我知道!”卜諾打斷了助理的話,有些無奈的點頭:“我知道,你別擔心,小懸不是個沒有分寸的人,如果真到了承受不住的時候,她會說的!”
助理聽了後只能看向臉色蒼白睡過去的代硯懸。
夜裡,傾盆大雨瘋狂而落,打在地面上沒多久就起了水泡,嘩嘩的聲音即使隔著窗戶,也讓代硯懸難以入睡。
她翻來覆去的動了一會兒,還是撐著手臂坐了起來,半瞇著眼睛從黑暗裡看出去,雨水敲打在玻璃上,噼裡啪啦的響聲震耳欲聾。
代硯懸發了一會兒呆,又想喝酒了,慢慢的從牀上下來,穿上拖鞋走到窗戶前,掃一眼地上的水泡後,轉身去櫃子裡拿酒。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