飯菜上來,服務人員打斷了桌上有些僵硬的氣氛,香味四溢,代硯懸毫無食慾,想問,又怕自己承受不住,可是不問,又會胡思亂想。
所以在吃到五分飽的時候,她看向上官瑤,直覺告訴她上官瑤知道些什麼,而且上官瑤在她的心裡更爲靠譜一些,便說:“我確實有些疑惑,所以你們兩個怎麼會在一起?”
而且都穿著職業裝,也沒有劍拔弩張,更沒有敵人眼面分外眼紅的狀況,很和平,很值得讓人深究,到底是發生了什麼,才讓上官瑤對代硯墨有所忍讓?
上官瑤嘴裡的食物一噎,眉頭頓時皺了起來,面色微微有些痛苦,代硯懸看到後趕緊起身給她倒了杯水,看著她匆忙裡喝下後很是抱歉:“不好意思!”
代硯墨露出鄙夷一笑,倒也沒有說什麼,只是安靜的吃飯,這樣的行爲很不正常,招理說她見了代硯懸應該脫口大罵,而且也會動手動腳,可是今天沒有,除了幾句諷刺和很有深意的話之外,她倒算是優雅。
代硯懸回到自己的位子上,連筷子都沒有再拿起來,就默默的倒水喝,兩杯下肚,她實在猜不清楚,只能再問。
這次目光一轉看向代硯墨:“你明說了吧,藏著掖著也適合你!”
代硯墨妝似很無奈的哀嘆一聲,可是眼底的鄙視分外濃重,代硯懸看得分明,等著她的話。
上官瑤握緊了筷子,低頭不言,安靜吃飯。
代硯墨斜一眼代硯懸,冷笑:“怎麼說我和你也是姐妹一場,小懸,原本你就拿了不屬於你的東西,作爲姐姐我雖然很生氣,不過好在這一切又回來了!”
代硯懸臉上血色盡退,一動不動的盯著代硯墨,嘴脣緊抿,她聽到自己有些顫抖的聲音:“什麼意思?”
代硯懸挑了挑眉,放下筷子,抽了幾張餐巾紙優雅的擦了擦嘴,又喝了一口水,這才慢悠悠的睨一眼代硯懸:“我現在已經是蔣氏的一員,我知道我的能力沒有華玉厲害,所以做她的副手我還是很心甘情願的,當然,最重要的是我能天天見到蔣李晉!”
代硯懸喉嚨緊縮,放在桌上的雙手也用力的嵌進了指心,疼痛讓她有些空白的腦子恢復幾絲清明。
她迷茫又不可置信的盯著代硯墨,一字一句:“你、說、什、麼?”
代硯墨索性站了起來,姿態傲慢,臉上的笑意的笑容是怎麼藏都藏不住的,她來到代硯懸的身後,俯下身,嘴脣貼近代硯懸的耳朵,輕笑:“簡單就是說蔣李晉的心裡只有我,現在他已經把我放在了身邊,我知道他要和溫莎結婚了,不過沒關係!”
代硯懸僵硬,感覺到耳邊的呼吸灼痛又刺激皮膚,讓她的腦袋有片刻的轟鳴,臉色已經蒼白,眼底深深的恐懼讓她整個人呆若木雞,說不出話來。
代硯墨又說:“小懸,你知道爲了能重新再回到蔣李晉身邊,我做了多少努力嗎?就算他和溫莎結婚了,可他寵愛的人永遠是我,而你這個影子一樣的存在現在完全可以消失了,聽清楚了嗎?從頭到尾你不過就只是我的一個替身,蔣李晉嘴上說著已經不愛我了,可是我太瞭解他了,
他的心裡永遠都無法割捨我,我就是紮在他心頭的一根刺!”
上官瑤看著代硯懸已經似是癡傻一樣,別說心裡有片刻的爽快,曾幾何時,她也想要如此的讓代硯懸生不如死。
又在何時,她卻突然同情起這個突然從雲端跌入地獄的女子,代硯懸這樣的年紀,連番兩次大悲大痛,估計以後很難再有真情了。
半晌過去,代硯懸才扯出一個難看的笑容來,如春來剛剛冒土的嫩芽,脆弱又讓人憐惜,可是冬霜來得太迅速,所以脆弱便就潰不成軍。
“是嗎?”她低低的笑,縱然心裡此刻就像是有刀子在一刀又一刀的劃來劃去,她似是能聽到鮮血亂濺的聲音,恐怖又粘稠。
可是耳邊又響起蔣李晉走時的話,他說等他,說不會太久,讓她一定要等他。
代硯懸猛然一個激靈,看向對面神情複雜的上官瑤,確認一樣的問:“她說的是真的嗎?”
上官瑤瞅一眼已經回到位子上的代硯墨,又看回代硯懸,想了想後搖頭:“不知道,不過她進了蔣氏是真的,今天她就是代表蔣氏來跟我們公司談合約的!”
本來兩家很少合作,可是不知道蔣李晉抽什麼風,居然派了代硯墨來,真是讓她驚訝。
當時還想著故作高傲,想要推拒,畢竟之前的教訓太過慘痛,不能報復回去至少她能無聲的抵抗。
可是後來一細想,又覺得自己可笑至極,私人恩怨怎麼能和公事混爲一談,便就答應了,今天代硯墨又一次來,兩人已經交換了合同簽了字,這事千真萬確。
代硯懸愣怔的有些久,直到代硯墨不耐煩了,起身準備離開,她纔有所反應。
目光微垂看著杯裡的水,聲音嘶?。骸八€好嗎?”輕輕淺淺,似是低問,又像自言自語。
上官瑤和代硯墨都愣了一下,然後代硯墨露出一個諷刺的笑來:“當然好,只要他離開了你,他就不會再被蔣家爲難,而且和溫莎結婚以後蔣氏就更加的一支獨大,他的地位也會更一次升高,你知道的,他是王者,所以又怎麼可能伏下身來看到你這個可憐蟲呢!”
代硯懸眨了眨眼,起身提起包,三人下了電梯,一同走了餐廳。
上官瑤擡腕看了看時間,她十分鐘後還有個會,得走了,看一眼代硯懸和代硯墨,打了聲招呼離開。
代硯懸擡頭看一眼蔚藍的天空,太陽明晃晃的,溫度宜人,只是她的心有些寒,發冷。
代硯墨可能重新掌回支配權,所以對代硯懸的態度也發生了天差地別的變化,而且代硯懸的臉色很不好,代硯墨便冷笑:“之前母親去找你,你居然不認,不過現在不用了,這個女人太麻煩,你還是離遠一些的好!”
代硯懸沒有說話,目光有些呆滯,看向遠方里迷茫又空洞。
耳邊是代硯墨有些絮叨的話,感覺她突然間像個姐姐了,可是話裡話外無顯擺著她的優越和得意。
“姐妹一場,我勸你還是儘早投降,這樣子或許蔣家還能看在你識趣的份上給你一筆鉅款,代硯懸,你的公主夢早在代厲死時已經碎了,所以
你還是乖乖的做你的醜小鴨吧!”
代硯墨笑著離開,風吹來她諷刺至極的聲音,代硯懸眼皮動了動,在陽光下站了好久。
漫步街頭,代硯懸無處可去,感覺到哪裡都能讓她窒息,只有這川流不息的街道,還能讓她感受到幾分活著的氣息。
夜色濃重,書房,管家有消息隨時通報:“先生,今天代硯墨上官瑤和代小姐見面了,幾人說了什麼並不知道,不過代小姐的臉色相當難看,她一個人在街道上流連好久,傍晚卜諾將她接走了!”
鋼筆刺進紙裡,發出窒悶的聲音。
蔣李晉手尖微顫,狠狠扔下筆,緩緩收緊了拳頭,疲倦的揉了把眉心,過了一會兒問:“安排外景吧,讓她去散散心!”
管家領命而去,心裡繃得很緊,想著這一關也太難過了,老爺子老太太已經出手,手段詭譎,變幻莫測,先生最怕殃及到代小姐,故此才離開,可是這樣子會讓代小姐心裡發寒,只盼著這一波風雨能儘早過去,到時候先生就能一直哄著代小姐,再也不會離開她了。
代硯懸睡在工作室裡,卜諾忙完後走進去,看到她身上的被子有一些滑了下來,露出單薄嬌弱的背,以及隨意擱置的纖細手臂。
這裡的牀不是很大,代硯懸或許已經習慣了大牀,所以在這裡翻來覆去時有些約束。
卜諾放輕了腳步,慢慢來到牀前,剛想將被子往上拉一拉,代硯懸就醒了。
她睜開眼睛,黑暗中的眼底亮得有些過分,毫無半點睡意,卜諾見她醒了,有些歉疚的笑:“吵到你了!”
代硯懸似是沒有聽到,只說:“我想喝點酸梅汁!”喉嚨發乾,突然就想喝。
卜諾一愣,想著都這個時候了,她要去哪裡買酸梅汁,關鍵是工作室裡的喝完了,所以試探的問:“可以換成別的嗎?”
代硯懸像是清醒了,扭頭瞅一眼卜諾,輕笑:“麻煩給我一杯白水!”
白水有,這個絕對有,卜諾點頭,轉身就去接,怕代硯懸喝了涼的嗓子又難受,所以給她倒了一杯熱的。
卜諾陪在代硯懸的牀前,只開著牀頭一盞燈,整個房間有些昏暗,她看著代硯懸沒什麼表情的喝著熱水,期間還伴隨著她輕輕吹熱氣的聲音,昏暗的光影打在她的身上,透出幾分蒼涼來。
卜諾突然心裡一痛,別過視線。
代硯懸慢吞吞的喝了大半杯,這才停下,卜諾去接,以爲她不喝了,想讓她睡,休息好了纔能有好精神。
代硯懸搖頭,張了張嘴:“卜諾,你覺得這個世界上真的不存在天長地久嗎?”
卜諾覺得這個問題對深諳情感之複雜的她來說有些超綱了,太難回答。
“所以男人和女人的感情也是有保質期的是嗎?只要時間一到,立馬變質,不管再怎麼加工,都註定已經壞了,無力挽救了是嗎?”
代硯懸的聲音在這空曠的夜裡格外清晰,空靈又帶著深夜獨有的寒意,明明很輕,可所帶的力量卻像一座山一樣壓在卜諾的心頭,她覺得自己的呼吸瞬間就受到了壓迫,無法做出迴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