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底多少覺得有些神奇,她的指尖似是還殘留著當初被上官瑤踩斷的疼痛感,撕心裂肺,只是這才過了多久,兩人似是已經冰釋前嫌,就像是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一樣。
可是代硯懸心底的畏懼還是始終都沒辦法突破,她用力的搖頭,委婉道:“我對這玩意過敏,不能喝!”
上官瑤緩緩瞇起了眼睛,末了苦笑一聲,徑自將酒給喝了,喉嚨滾動,又低笑出聲:“看來你是看不上我了,覺得我不配和你一起喝?”
代硯懸:“???”何處此言啊?這不是折煞她嘛。
本想解釋,可是看著上官瑤清清淺淺又失意無限的臉,她突然就說不出話來,或許這個女人一直都在她自己的深淵來去徘徊,從來都沒有出來過。
她的振作她的漫不經心都是假裝的,說到底她還是會覺得疼,所以在這種時候纔會露出脆弱又讓人憐惜的表情來。
“算了,不配就不配吧,反正如今我什麼都沒有了,以往的威風都像是過往雲煙,夢境裡我的以前那樣榮耀那樣自在,我現在那麼的羨慕。”
上官瑤又喝了一杯,眸底起了霧氣,一張臉轉瞬間就讓人覺得憔悴不已,代硯懸皺眉,想要開口去勸,卻又知道勸了也是無用,上官瑤是傷在了心間,她的話微不足道。
“你可能不知道我有多想回到過去,那個無憂無慮隨心自在的日子!”上官瑤自酌自飲,一副想要和代硯懸開懷暢談的樣子。
代硯懸不能陪她喝,但可以做一個安靜的聽衆,她知道每個人的內心裡都住著一個無措的自己,那樣渺小,那樣倉皇,那樣痛苦不安。
“我一定可以忘記的,一定可以!”上官瑤的話斷斷續續,前言不搭後語,代硯懸心裡明白她是什麼意思,只是眼下她也無力幫忙,感情的事情不是她想怎樣就能怎樣的。
上官瑤喝著喝著就哭了,委屈的哽咽,像個孩子一樣,似是已經壓抑了很久,她找不到可以傾訴的人,今天面對這個讓她恨得骨子裡的代硯懸,她卻想要傾吐所有的痛楚。
“代硯懸,如果可能,我真的希望從來沒有認識過你們,這樣我就還是昔日裡的樣子!”那樣嬌縱,那樣囂張,那樣灑脫不羈。
代硯懸看一眼已經涼透的飯菜,上官瑤自始至終沒有動上一口,這一桌她精心準備的心意只是想要讓代硯懸陪她一起坐坐,什麼都不說也行,日子太過孤獨,她本來覺得接手了父親手裡的工作,她就能恢復到以前的樣子。
可是她的心每夜裡都疼到讓她睡不著,她翻來覆去,她焦躁難安。面對父母的指責和質問,她不知道應該要怎麼反駁,更甚的是她覺得自己連過去百分之一的活力都找不到了。
以前還能和父母經常大聲嚷嚷,而現在她總覺得累,人累心累,精神接近崩潰了。
代硯懸聽著上官瑤聲音裡的絕望和無助,微微紅了眼眶,放下手中的筷子,感覺到右手已經有些麻木了,她起身走到上官瑤的身邊,將酒瓶
子拿開,低聲勸她:“別喝了,上官瑤,你不是挺厲害的嘛,想想之前你欺負我時的樣子,那麼意氣風發,我覺得你一定還能再繼續囂張下去的,對不對?”
上官瑤縱然酒量再好,可也架不住心情差,沒喝幾杯就已經有了醉意,耳邊是代硯懸低柔的聲音,她似是瞬間找到了力量,猛得抓住代硯懸的手,淚眼汪汪的看她,祈求:“你幫幫我吧,你告訴我要怎麼做?怎麼做才能不這麼難過,你連蔣李晉都降得住,一定有辦法能幫我的!”
代硯懸心裡一顫,她覺得她之所以能和蔣李晉走到今天,代硯墨是幫了很大的忙的,她和代硯墨本就長得像,蔣李晉對代硯墨的期盼全部都轉移到了她身上,算是日久生情吧,雖然她總是很忐忑,很怕男人會突然間變心,可是她又告誡自己,就算是蔣李晉變心了,她也會拉著蔣李晉一起,下地獄也行,反正就是不會讓蔣李晉扔下她的。
上官瑤哭了很久,到最後迷糊糊的被代硯懸扶進了房間,代硯懸給已經睡過去的上官瑤蓋上被子,擡手擦了擦眼角的淚水,都說陷入愛情裡的人都是傻瓜。
上官瑤如今是這樣,她也是這樣,爲了男人,已經完全變成了另一個自己,陌生而又茫然。
出來後看著桌上的狼藉,代硯懸很心疼房間裡的上官瑤,又很氣惱戚睦的態度,將碗碟都收進廚房,洗碗的時候又想,戚睦可能也只是不甘心罷了,所以他纔會將一切的痛楚都遷怒在上官瑤的身上。
可憐上官瑤爲了他什麼都失去了,女人善妒,這是沒辦法剋制的,代硯懸看著自己曾經斷過的手指,如今已能靈活伸展,看樣子似是什麼一切都是原來的樣子,可其實早就變得。
冥冥之中,每一次的痛楚都是一種磨難,雖不知彼端等待著的是天堂還是地獄,可現在已經踩在這條路上,沒有再回頭的機會了。
收拾好一切,代硯懸又進房看了看上官瑤,上官瑤睡得很沉,只是眼角不時的會流下淚水,代硯懸心裡疼痛又難過,幫著她掖了掖被子,轉身離開。
蔣李晉歸來的日子又被延遲了一週,代硯懸在焦急的等待中重新回到工作崗位,空閒的時間裡宴請了以前的好友,金弦葉澤磊還有之前的同事,洋洋灑灑的坐了三四桌。
代硯懸豪氣的很,讓大家都點最喜歡的,她覺得人活著就要及時行樂,那些鑽牛角尖的想法都要揮手告別,在經了上官瑤的哭訴後,代硯懸不在迷茫,她很怕自己終會淪落到個悽慘的下場,所以再也不會去糾結以後的路要怎麼走。
反正只要她堅定信念,就算路再難走,也還是能到達對岸的。
見到谷家兩姐妹是在一個夕陽快要落山的下午,橘紅的光芒爲谷以寧橙色的長裙打上了神聖的光彩,谷以沓穿著淺綠色的連身褲,上身一件雪白的襯衫,讓她看上去冷漠又矜持。
代硯懸今天收工早,最後拍的是淡妝,所以並沒有卸,她只穿了簡單的襯衫牛仔褲,本就年輕,看上去更像是一個學
生一樣。
谷以寧見此眉頭一擰,幽暗的輕抿著錫蘭茶的代硯懸,脣角噙著一抹壞壞的笑意:“小懸啊,你明知道我最不喜歡你這種樣子,可你居然還屢次以如此面貌的出現在我面前,是不是你還想再讓我將你拍賣一次?”
代硯懸一口茶差點噴出來,沒憋住的細小部分濺在了面前白淨的桌布上,沒有理會,而是憤怒的瞪著得逞的谷以寧,對這個女人她是真的無奈了。
“我哪裡能想到會碰到你們,如果知道會碰到的話,我寧願讓司機繞道!”多掏點路錢也不想和谷家這兩變態碰到一起。
谷以沓看著有些炸毛的代硯懸,脣角微抿,笑著擡手去拿叉子,她今天從早上忙到現在,還餓著呢,就不逗代硯懸了,還是先填飽肚子再說。
谷以寧淡淡掃一眼代硯懸,伸手輕拽了拽桌上的蕾絲桌布,眼角微擡,指了指別處,取笑代硯懸,聲音不高不低,完全就像是逗弄小貓一樣:“大家已經不滿了,這裡面坐的可都是真正的紳士淑女,如此美好的氛圍,你居然做出這般失禮的舉動,小心被茶行的老闆趕出去!”
代硯懸:“!?”真是這樣嗎?不僅有些心虛的擡頭去看,並沒有發現有誰對她不滿,這才知道上了谷以寧的當。
完全不明白這女人是哪根筋不對,見她總想著法子讓她出糗,而且最喜歡給她難堪了。
谷以寧端起茶杯優雅的抿了一口,眉眼淡淡,看一眼還兀自生氣的代硯懸,想了想後開口:“之前和溫莎的較量你覺得如何?”
代硯懸警惕的往後縮了縮:“關你什麼事?”
谷以寧挑眉,放下茶杯後託著下巴,好整以暇的打量代硯懸,似笑非笑:“那手錶代言的老闆我認識,溫莎答應了我一個條件,換得的籌碼是得到手錶的代言,我可真不知道這代言原先是你的,誰曾想上天就是這麼喜歡開玩笑呢,結果讓小懸享受了一把全民攻擊,我這心裡啊,真的過意不去!”
代硯懸:“!?”她就覺得這其中有什麼不對,明明之前那手錶公司的負責人挺喜歡她的,還說一定要和她好好合作,誰知道剛剛拍完就被告知要毀約,她簡直覺得這世界上沒什麼是真的了。
“你爲什麼要幫她?你和溫莎認識?”
谷以寧搖頭:“不認識,只不過她能以自己的力量拿到我所需要的東西,所以我就小小的幫了個忙,小懸現在來說就是剛剛初生的牛犢,需要歷練,我這誤打誤撞的,倒也算是幫了你的忙呢!”
代硯懸果然覺得谷以寧是個不要臉的,能將白的說成黑的,黑的說成白的,明明就是谷以寧不對,繞了一圈偏偏還能扯到她的身上,簡直沒有比她更加能胡說的人了。
谷以沓只是安靜的吃東西,姿態優雅,進餐緩慢,真正就像個淑女,代硯懸對此不想做什麼評價。
眼見著桌上的東西都被谷以沓給消滅了,谷以寧便又招來侍者,點了一些價位高的,她自己也慢悠悠的吃了一些。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