輕輕的翻了個身,這漂亮奢華的貴妃榻已經是代硯懸的心頭之愛了,有事兒沒事兒的總喜歡躺在上面。
聽了管家的意思,腦子依舊迷迷糊糊的,睡意讓她的眼皮都快要睜不開了,索性就不睜了。
沒什麼意識的問:“挑苗子做什麼?”
“後院裡的桃花養起來費神,所以要換一些好養活的!”
代硯懸輕輕哦了一聲,對管家的話根本就沒有放在心頭,只迷瞪瞪道:“你看著辦吧,我沒有什麼要求!”
管家輕笑:“好的!”
代硯懸一覺醒來,又參與到忙碌的工作中,近一週來她的行程都排得滿滿的,卜諾是個工作狂人,加上代硯懸資源又好,蔣李晉又在後面有意無意的推波助瀾,這讓代硯懸的工作一路順風到簡直如開了掛一樣。
今天的工作是拍片,三組下來已經是下午了,卜諾還要飛國外,本來晚上有個慶功會,代硯懸不想去,又見著卜諾不在,所以就偷了個懶。
春來不久,天氣還沒有完全變暖,代硯懸穿著米色大衣走在街頭,對面很大的液晶屏裡播放著她最近才代言的廣告,是化妝品。
因爲卜諾本身的能力不差,工作室裡又聚集了來自五湖四海的能人,所以代硯懸如今已經算是小有名氣。
她擡手輕撥長到耳下的頭髮,今天拍片時燙成了大波浪,現在被風一吹,輕輕散開,代硯懸微瞇了瞇眼,感受著好不容易閒暇的時光。
走了一會兒便接到了酒店前臺的電話,白沁今天離開酒店,不住了。
代硯懸聞訊趕緊趕了過去,這次沒有再冒失,不然又會被蔣李晉碎碎念,這個男人平時一副冷酷的樣子,可是私底下和她在一起時,全然沒了冷漠的樣子,有時候話多到都可以寫一本兒小說了。
到了酒店,迎面碰上白沁,代硯懸似笑非笑:“白姨,年過的好嗎?”雖然年已經過去有些時間了,不過代硯懸還是扯出來,爲的就是讓東躲西藏的白沁不得好過。
果然,白沁聽了後眉頭一緊,警惕的看著代硯懸:“你想做什麼?”
代硯懸挑眉,紅脣微勾,笑得高深莫測,比起以前,現在的代硯懸已經脫胎換骨。
有道是跟著什麼人時間長了,便會變成什麼人,蔣李晉是個雷厲風行又聰明無雙的,代硯懸即便是再怎麼沒有慧根,可長期耳濡目染,也學到不少的東西。
她默默打量著眼前的白沁,心裡暗歎,時光果然是不繞人的,這纔過去多久,白沁已然蒼老了很多。
到底還是一起生活過的,多少都會有一些小小的感傷。
不過思及父親,代硯懸的目光猛然一變,剛剛片刻的難過也消失殆盡。她笑著指了指不遠處的咖啡屋,揚聲道:“我和白姨有很久沒有一起坐過了,想起以前一起生活的日子,真是一去不復返!”
輕笑一聲:“正好前面不遠處有家不錯的咖啡屋,白姨整天裡忙著自己的大事,恐怕沒有時間去享受以前的安然,做爲小輩,我有義務讓白姨放鬆放鬆!”
說著坐了一個請的姿勢,笑吟
吟的瞅著白沁:“白姨,好歹我們母女一場,我不想做的太難看,你也不要推辭,有些事情今天就做個了斷吧!”
白沁訝異的看著代硯懸,覺得一年不見,代硯懸已經不是昔日裡的樣子,現在哪有半點單純無依的樣子,只怕是跟著蔣李晉久了,她整個人都變得黑暗了不少。
咖啡屋沒有什麼特別的,也就是常規的調調,上來的咖啡味道也是一般,代硯懸如今因爲幫著給蔣李晉戒咖啡,所以平常也勒令自己不要喝。
如今味蕾重新嚐到這咖啡的味道,倒是覺得陌生了不少,眉頭微不可察的擰了擰,輕輕放下手中的咖啡,正視對面的白沁。
“有件事情我一直想要問你,只是白姨比我相信中要狡猾,所以一直都碰不上,今天希望白姨能誠實回答,我也好了了心事!”
白沁面無表情的看著代硯懸,放在腿面上的兩隻手緊緊的糾纏在一起,不多時,手心裡便已經出了汗水。
如果放在之前,她或許還能和代硯懸抗衡,可是這丫頭成長的速度太快,已不是她所能控制的了。
緊緊壓下心裡的不安,擡了擡下巴:“你問吧!”
代硯懸點頭,憶起父親,目光有些迷離,片刻後有些沉重的開口:“我爸爸的死跟你有沒有關係?”
白沁聽了這話後臉色猛然就變了,倉皇間不小心帶翻了桌上的咖啡,滾燙的液體瞬間濺了出來。
白沁嚇得驚叫一聲,慌亂裡很是無措的看向代硯懸。
代硯懸目光一瞇,瞳孔微縮了縮後勾脣,笑著看向驚慌失措的白沁:“白姨,我原以爲你的性子一直都是僞裝的,現在看來,我倒是誤會了你!”
這個女人還是記憶中藏不住心事的樣子,代硯懸還記得父親迎白沁進門的那一天,並沒有大肆的操辦,卻也是宴請好些桌,白沁當時嬌羞不已,一看就是個單純沒脾氣的,而且膽子特別的小。
在和代硯懸的相處中,也是能讓就讓,從來不會跟她起什麼衝突,總是唯唯諾諾的樣子。
可即便如此,代硯懸對於這個後媽還是沒有什麼好感,不過看在白沁乖巧的份兒上,她也得過且過,相安無事。
“公司財務賬上出現的漏洞,是不是你告訴趙繼系的?”如今再提這個名字,代硯懸依舊還是心有餘悸。
白沁臉色蒼白的看著濺落在地的咖啡,有一些液體澤滲進了她的白色手套,就像是印上就洗不掉的污點,讓她的心更加的蒼涼。
半晌後白沁緩緩擡頭,眼裡帶著絕望和悽楚,苦笑著看向代硯懸,脣角微揚:“你父親連個孩子都不肯給我!”
代硯懸愣了愣,怔怔的看著白沁。
白沁挑眉,想起那無盡的委屈,只覺得的痛苦難當,眼底不多時就蓄滿了淚水:“我跟著他時並沒有奢望他不再去找別的女人,他迎我進門,我歡喜又激動,我唯一想要的就是一個孩子,可是他不肯給我!”
白沁絕望的看著代硯懸,難過的搖頭,面上的表情陡然又是一變,瞬間陰森狠辣:“我恨他,恨他對你的寵愛,恨他跟別的女人還有雙
胞胎,而我這個被他明媒正娶的,卻什麼都沒有!”
沒有關愛,沒有溫情,沒有希望……什麼都沒有。
代硯懸一時間說不出話來,她的父親有多狠心她是知道的,而父親對她有多寵,她也是知道的,就連雙胞胎,父親也不曾好好的看上幾眼,可唯獨對她,卻是疼到骨子裡。
她不知道這是爲什麼,像她父親這個年紀的人,明明最喜愛的應該是兒子,可是父親卻偏偏將她寵在心頭上。
半晌,代硯懸垂下腦袋,才喃喃的問:“就是因爲沒有孩子,所以你才和趙繼系聯手的是嗎?”
如果真是這樣,那麼一切都能說得通了,原先她以爲是公司裡有小人,可現在……
白沁失望至極又痛苦至極的低笑出聲,她的心有多疼只有她自己知道。
“趙繼系對你老早就有覬覦之心,明眼人都看得出來,你爸爸既然那麼疼你,我當然要幫上一把,不然怎麼對得起我這個做後母的心!”
代硯懸握緊了拳頭,換位思考,她或許明白白沁的掙扎和絕望,如果換作是她,只怕會更加的痛苦吧!
“你爸爸明明答應了,可是你的反抗卻讓這件事情如滾雪球一樣,越滾越大,我並沒有想要讓他的公司四分五裂,縱然他對我千般不好,可我還是不捨得讓他爲難!”
白沁無力的垂著腦袋,諷刺一笑:“他死了,死在異國他鄉,我費盡心思得到了他的財產,我想守著屬於他的最後一點東西,可如今都沒了!”
代硯懸心裡一跳,小聲的問:“什麼叫做沒了?”
白沁並沒有回答,而是挑了挑眉,萬念俱灰的樣子,看一眼代硯懸,然後輕笑:“你的五官和你爸爸真的很像!”
代硯懸感覺到眼前的女人有些不太正常,不安的囁嚅:“白姨……”
白沁勾脣,眼裡的神采越來越暗,到最後只剩下無盡的死寂,過了一會兒,她緩緩開口:“有件事情我想告訴你,之前你和小琪出車禍,是我讓人做的!”
代硯懸張了張口,這件事情蔣李晉同她說過,所以並不驚訝,只不過心底還是有些疼痛,難過的看著白沁,費力的問:“你就這麼恨我嗎?”
白沁像是被代硯懸的話給怔住了,愣愣了看了她半晌,然後搖頭:“不,不是!”她否認,看一眼窗外已經西斜的太陽,脣邊的笑意蒼白又荒涼:“我恨的是他!”
代硯懸的心瞬間像是被萬千密網緊緊的揪在一起,疼得她臉都白了。有道是有愛才有恨,她知道,白沁對他父親是有著真情在的。
白沁離開咖啡屋時,站起來看著代硯懸,頭一次居高臨下的看著這個這心愛之人寵大的女子,萬千愁緒如處解說,只覺得悲從中來。
“蔣李晉還算寬容,念著我是你的繼母,對我網開一面,沒有趕盡殺絕!”白沁眼裡盈滿了淚水,聲音孱弱無力:“不過我不會感激的,代硯懸,你爸爸欠我的,永生永世都還不完,不過你放心,我會追著他要來的!”
代硯懸被嚇到了,一把拉住就要離開的白沁:“白姨,你……”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