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藥都要涼了!”
蔣李晉被鬧得不甚其煩,皺著眉頭坐起來。
男人身上的黑色真絲睡衣滑膩膩的讓代硯懸抓不牢。
她轉身去端了藥碗,半跪著給蔣李晉喂藥。
餵了幾口後她兀自笑起來,眼底的情緒複雜煩亂,她眨了眨,偏著腦袋看蔣李晉。
“你不要這麼冷著臉嘛,我都說了我會走的,你喝藥吧!”
蔣李晉面無表情。
喝完藥。
代硯懸下了牀。
蔣李晉垂著腦袋,沒有看她。
代硯懸脣角微勾,雙手輕垂在身體兩側,指尖微動,薄涼無力。
“蔣先生,你要是累的話就閉著眼睛聽我說!”今天見到代硯墨的事情她得跟他說清楚,不管代硯墨和趙繼系勾搭在一起爲了什麼,可代硯墨終究住在蔣李晉的心裡。
他怕是一直在找她。
蔣李晉斜睨一眼代硯懸,見她規規矩矩的站在牀前,沒了先前抱著他的無賴樣。
臉變得倒是快。
代硯懸也不管蔣李晉會不會聽,她一股腦的說了出來。
“今天中午我見到代硯墨了,她和趙繼系在一起!”頓了頓,目光落在地面上,不想看到蔣李晉聽到代硯墨時的表情。
“不管你信不信,總之我是告訴你了,我想你應該也在到處找她!”
蔣李晉沒有反應,目光定在打著點滴的手背上。
代硯懸不看他,忽略心底的難過,又道:“你找到她後和她好好談一談,我覺得你脾氣並不急,你也別嚇著她,像今天這種破壞性極強的憤怒還是少爆發的好,沒必要,也不劃算,總歸是身體重要,沒有什麼過不去的坎兒!”
蔣李晉眉心一跳,看向代硯懸。
代硯懸笑著也看他。
兩人對視幾秒,代硯懸笑得越發明媚。
心不斷的裂開,又不斷的收縮在一起,她讓自己儘量坦然,這件事情說白了一開始就是個烏龍。
是她太高估了自己,而拍下她的蔣李晉又被愛衝轟了頭。
現在一切又回到原點。
只是她的心……
罷了,時間會將一切都風化的。
“那我就走了!”
很晚了,再不回去小畫又得鬧了。
走出房間,腳步下意識的頓住,代硯懸扭頭看一眼半開著的門,遲疑幾秒,還是決意轉頭。
這裡已經不是她能待的地方了,還是早早走人吧。
小羅和管家等在不遠處,看到代硯懸出來,兩人趕緊迎了上去。
“代小姐!”
代硯懸眨了眨眼,那抹酸楚很快便消失不見。
“粥和藥都已經喝了,我現在可以走了!”
小羅和管家齊齊皺眉。
不應該啊,都這樣了先生哪裡會放代小姐走。
代硯懸一笑,想了想後問:“你們兩個是不是也一直以爲我是代硯墨?”
小羅一愣,難道不是嗎?
管家有些驚訝,怔怔的看著代硯懸。
代硯懸就知道會是這樣。
她嘆口氣,搖頭:“我不是,我是代硯懸,從來不是什麼代硯墨,你們和蔣先生都認錯人了!”
小羅:“……”臉都白了,完全不明白爲什麼會這樣。
怎麼可能不是。
管家神情間倒是有幾分瞭然。
隨即問:“那代小姐是現在就走嗎?”不放心的掃一眼房間門口,先生怎麼還沒有決定啊。
代硯懸輕嗯一聲:“對,我現在就走!”
小羅和管家將代硯懸送到別墅外面。
司機已經等著了。
代硯懸笑笑:“再見!”
彎身就要往車裡坐。
小羅衝過去一把拉住代硯懸。
“……代小姐!”明明就是這張臉,可爲什麼說不是?
到底是哪裡出了問題?
代硯懸看到小羅眼底的疑惑,她笑,解釋的已經有些乏力了。
不過那都是在蔣李晉面前。
握了握小羅的手,告訴她:“你們的代小姐再不久後就會來的,放心吧,蔣先生也會如往常一樣高興,不會再砸東西了!”
也不會再見她了。
正主要來,她算什麼?
影子終究是影子,見不得光的。
“代小姐!”小羅不想放手,她想得明白,不管是不是,她喜歡的都是現在的代小姐。
可是先生……
代硯懸抽回手,上了車。
司機發動引擎,不多時就消失在茫茫夜色裡。
小羅愣了半晌,這才茫茫然看向管家。
見管家一臉的淡然。
她眉頭一蹙:“你早就知道了是不是?”
管家想了想,搖頭:“只是不確定!”
不確定?
“既然不確定,那爲什麼還……”如果真不是同一個人,先生爲什麼還要接回來,又好吃好喝的款待,而且先生還那麼的喜歡。
如果真的不是代硯墨小姐,那……
可是,她並不喜歡代硯墨,一點都不喜歡。
她原以爲回來的代小姐已經改邪歸正,性子都大變樣了,哪想到……根本就不是同一個人。
二樓房間裡,蔣李晉目光呆愣的靠在牀頭。
牀邊上站著管家。
“……先生!”管家看著失神的蔣李晉,很是難過。
先生爲了代小姐可算是付出了太多,勞心勞肺,可如果真是錯的,那……
“管家!”蔣李晉突然開口,聲音沙啞。
管家應了一聲。
蔣李晉張了張口,有些無助:“你去把她送給我的火機拿來!”
管家鎮住。
他手裡有兩款火機。
一款是代硯墨送的。
一款是代硯懸送的。
前者隨意挑選,後者付出了血的代價。
不對比還真是看不出來。
只是,他不知道蔣李晉要的是哪一款。
“去拿!”蔣李晉目光堅定,神情憔悴。
管家只得轉身出去。
再回來時手中拿著兩款火機。
都是分外精緻的。
蔣李晉靠坐在牀上,面色蒼白,他看著管家手中的兩款火機。
眸光微閃。
代硯墨當時送他時,他真的特別高興,將這火機一直深藏在櫃子裡,平日裡都捨不得用。
而代硯懸送他的,除了必要,他都會放在口袋裡,一直帶著,用的很頻繁。
兩款各有不一樣。
雖都是精緻,可是意義不同。
“……先生!”管家伸著手,手中的火機在燈光下發著熠熠光彩。
蔣李晉回神,下巴微擡,示意管家走近一些。
他取了代硯墨送他的那一款,捏在手心中,仔細打量。
管家僵了僵,不明所以。
難道先生……
他想到代硯懸出去時眼底的落幕,有些心疼。
比起代硯墨,他更希望先生能將心思花費在代硯懸身上。
一個如烈火,一個如清泉。
而先生已經過了能被烈火燃燒的歲月,他心上的傷只需要潺潺清泉來緩緩
撫慰。
蔣李晉握緊了火機,側臥著躺下去。
“我要休息了!”
管家心底一顫。
他知道,代硯懸已經被先生捨棄了。
再多的相處再多的陪伴,終是抵不過心尖上的人。
代小姐……代硯懸。
管家走到門口時,躺著的蔣李晉突然開口。
“她最近回來了,你去查一查,還有代硯懸的身份,再落實一次!”
管家怔了怔,點頭:“好的!”
日子如流水,白駒過隙。
轉眼已是一個月過去。
戚睦的訂婚宴風風火火的來了。
代家依舊風雨飄搖,代厲依舊不讓代硯懸去公司,也不見她,不接她的電話。
代硯懸最近在找工作,並不是順利。
沒有人肯錄用她。
她不知道緣由,只得努力再繼續找。
秋的腳步已經徐緩踏來,溫度驟降,大雨瓢潑。
代硯懸抱著文件袋站在街邊,擡頭看一眼越來越大的雨勢,她想了想,暫時應該是回不去了。
轉身跑進一家大商場。
家裡兩個孩子的小零食沒有了,正好下雨,順道採購了。
推著車上了二樓。
雖說是正常的上班日,可是人照舊很多。
她走過一排一排的置貨架,來到兒童零食前。
仔細的挑選了好幾種,以前採購不需要她親自出面,所以從來不會爲此費什麼心思。
現在肩膀上的擔子重了,才知道真正的生活是什麼樣子。
又買了一些水果,她推著購物車準備下樓。
商場里人聲鼎沸,可代硯懸還是聽到了有人在叫她的名字。
她停下腳步,好奇的轉過頭去。
可能真的是太湊巧。
她看到戚睦正在急急朝她走來。
“小硯!”
代硯懸愣了愣,握著推車的手緊了緊。
見戚睦走近了,她才笑著問:“你怎麼會在這裡?”他這些日子應該是特別忙纔對,訂婚宴也快了,怎麼還有時間逛商場?
戚睦看一眼穿著職業裝的代硯懸,眉頭微擰。
“聽說你在找工作?”
代硯懸眨眼,有些奇怪的問:“你怎麼知道?”
戚睦苦笑,涼涼開口:“你怎麼不來找我,這點忙我還是能幫上的!”
代硯懸明白戚睦是什麼意思,可是她有什麼理由去找他。
他如今要跟別人訂婚了,作爲前女友,她自當避嫌。
決計是不會再給這人找麻煩的。
看一眼樓梯口,想了想。
“我去上面坐坐吧,有些時間沒有見了,我們說說話!”她指著電梯,上面幾層有咖啡館,一起坐坐應該可以。
戚睦點頭:“好!”
代硯懸將購物車留在了當層樓,沒有付款,所以沒關係。
咖啡館裡人不多,環境優雅。
因爲這商場在A市來說是最大的,所以來往的人羣等級各不一樣,形形色色,雜亂不堪。
兩人坐定,代硯懸已經有很久沒有這樣坐下來喝一杯咖啡,最近一直都忙著找工作,很忙,再加上還要照顧兩個孩子,所以根本沒有這個閒情逸致。
她打量著對面的戚睦。
男人穿著休閒夾克,看上去瘦了一些,但很精神。
只是眼睛……
她疑惑的指了指,問:“怎麼成黑色了?”
戚睦愣了一下,反應過來後低眸:“原色不太方便!”
代硯懸眨眼,明白過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