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的一切都還是昔日裡的樣子,如此熟悉,卻也如此陌生。
她始終知道這一切都不是屬於她的,所以慢吞吞的走過去,直覺今天應該是她最後一次來這裡。
指尖貪戀的撫摸著這裡的一寸又一寸,身上溼溼嗒嗒的衣服分外難受。
她走了一路脫了一路,浴缸裡早就放好了水,熱乎乎的,玫瑰花瓣飄了很多,映襯著瓷白的浴缸更加的雪亮。
代硯懸走過去伸手輕輕撈起水,脣邊勾著一抹無力的笑意。
挽留不得,那就不要再惦念了。
果斷的進了浴缸,冰冷的身體瞬間被熱水包圍,還有清甜的玫瑰香。
如此享受,她緩緩閉上眼睛,心裡的不捨充斥進每個一感官,可是她終是要走的人,不屬於這裡強形留下也沒有什麼意義。
反而還會讓蔣李晉和她都覺得難堪。
小泡了一會兒,趕緊起來,圍上浴巾去衣帽間拿衣服。
各種各樣的種類繁多,可……都不是她的。
所以便隨意的挑選了一套白色的運動衣,好穿也保暖。
迅速的換上,沒有頭髮,不過這裡有帽子,她找了一頂小巧可愛的,對著鏡子戴上。
準備要走時又覺得沒有必要,所以將帽子取了下來。
就這麼頂著光頭出了房間。
外面候著的小羅一見代硯懸如此形象,嚇了一跳。
“代小姐,您的頭髮……”哪兒去了?剛剛進去時有嗎?
她記得代小姐剛剛是戴著帽子的,可到底有沒有頭髮她還沒有注意看。
可是……這……代小姐的頭髮那麼漂亮,怎麼突然就沒了呢?
代硯懸抿脣一笑,伸手摸了摸光禿禿的腦袋,笑得有些嬌憨,卻也落落大方:“剪了,早就剪了,有些日子了!”
小羅:“……”她怎麼什麼都不知道?
“爲什麼要剪了啊?”
代硯懸想了想,是啊,爲什麼要剪?
邊往下走邊說:“忘卻過去,瞻望未來!”
覺得這個定義挺好,她還頗爲得意的點了點頭。
小羅站定在原地,什麼叫作忘卻過去?爲什麼聽著有種不太好的預感?
看到代硯懸走遠,她趕緊跟了上去。
蔣李晉在另一個客廳,就是掛著白天使和黑天使廝殺畫幅的那個客廳。
冷冷清清,奢華大氣的擺設無法消除獨屬於蔣李晉的寒意,代硯懸一進去就被凍得縮了縮脖子。
她眉眼微垂,看到桌上放著兩杯熱茶,冒著嫋嫋熱氣。
氣氛不太尋常,她假裝什麼都沒有感覺到了走到沙發前,看向蔣李晉。
男人身上穿著浴袍,慵懶而冷漠。他的右手撐著腦袋,不知道在想什麼。
左手自然的放在腿上,五指微微彎曲,指甲飽滿而泛著健康的光澤。
代硯懸定神,開口:“蔣先生!”
蔣李晉淡淡擡眸,雖然他是坐著代硯懸站著,可是兩人的氣場卻截然不同。
“坐吧!”蔣李晉下巴微揚,指了指對面的沙發,態度很疏離,跟第一次見代硯懸時差不了多少。
只是那時他的身上還帶有戾氣,今天更多的卻是冷漠。
代硯懸依言坐了過去,雙手放在腿面上,面色也跟著淡漠起來。
沉靜的等著蔣李晉開口。她有些好奇這人要說什麼,不是已經分開了嗎?還要再多此一舉嗎?
眼皮微動,就算是多此一舉,至少也能讓她好好的看看他。
可是這男人居然還穿著浴袍!罷了,這是他家,他就算是光裸著她也不敢有什麼意見。
蔣李晉目光幽深的打量著代硯懸,當看到她光禿禿的腦袋時,眼神一暗。
“你還是留長髮好看!”他笑,意味不明。
代硯懸愣住,然後對上蔣李晉的眼睛,她發現她從來都看不透他,以前也是,現在也是。
男人的眼睛比海還深,比暗夜還要濃厚,她不知道在他的內心深處到底是怎麼想她的,可這永遠都只能是秘密。
不過不知道也好,不然她怕自己承受不住,萬一在蔣李晉的心裡她連個替代品都比不上呢?
“不要再剪了,以後……”蔣李晉又笑,剎那間的溫柔:“以後一定要好好珍惜!”
代硯懸覺得自己剛剛似乎是捕捉到了什麼東西,可是再定睛細看時,男人的眼底還是如迷霧一團,她看不進去。
“哦,看情況,我倒是覺得這樣子挺好!”沒有人說她光頭有影響到什麼,況且她覺得人生的每個階段都應該有一次質的突破。
就像現在的她,明天了什麼是適合自己的,也知道自己需要什麼。
蔣李晉別開視線,看向白天使和黑天使的畫像。
他的眼神有些空洞,泛著無邊無際的寂寥,那些寂寥最終會匯成他想要的樣子。
勾脣,指尖無意識的輕敲著腿面。
掃一眼代硯懸:“之前你答應要給我畫的畫,什麼時候交給我?”
代硯懸微愣,反應過來後仔細的考慮了一下:“蔣先生是需要哪種的,要讓我對著你的真人畫?還是拿著你的照片臨摹?”
真人和照片其實也有很大差別的。
不過她面對照片時應該不會太緊張,所以……她覺得還是照片吧。
“如果是照片的話,大概需要小半個月,因爲我平時可能沒什麼時候,不過我還是會很努力的儘快畫完!”
至於蔣李晉爲什麼要她畫的畫,她就不去多想了。
“不是我的!”蔣李晉撐著腦袋,似是有些睏倦。
對著不遠處的管家點了點:“去泡杯咖啡來,什麼都不要加!”
管家瞄一眼代硯懸,點頭:“好的!”
蔣李晉又說:“弄點早餐來!”
管家領命離開。
代硯懸還算沉得住氣,沒有問蔣李晉今天到底想說什麼,她知道如果這人不想開口的話,她就算是再怎麼問也問不出個所以然來。
只得安靜的坐著,不過想到剛剛蔣李晉說不是他的,那……
“蔣先生是還想畫其他人嗎?”只要她能辦到的,她想她一定會盡力的,就當是留個念想的。
騙騙自己也好,以爲蔣李晉這是捨不得她。
呵!這世上如此自欺欺人的怕是隻有她自己了。
蔣李晉換了個手撐著腦袋,他似乎是哪裡不舒服,整個人沒什麼精神。
看一眼代硯懸又別開視線,目光落寞的掃向外面的大雨。
風很急,吹得雨水亂飛,濺在玻璃上發出啪啪啪的聲響。
“是你和我!”
蔣李晉似是隨意這麼一說,面上的表情始終淡淡,就像是沒有什麼事情是值得他感興趣的。
代硯懸愣住,反應了幾秒才明白男人的意思。
她一時間有些爲難的搖頭:“我不會畫我自己!”她真的不會畫,就算是對著照片,也覺得怪怪的。
“我只畫蔣先生一個不行嗎?”畫她做什麼?還真的當作留念嗎?
想想也不可能,蔣李晉不需要留念她,他要的人一直都是代硯墨,所以她可不能自做多情,不然會很尷尬的。
蔣李晉眉頭微蹙,手伸到小腹的地方,輕按了按,面色不悅。
代硯懸一直都看著蔣李晉,所以……
有些擔心的問:“蔣先生是胃疼嗎?”
蔣李晉看一眼代硯懸,沒有說話,只是眉頭擰得更加的緊。
代硯懸擡眸掃一眼門口,管家纔剛走,一時半會兒應該不會進來,可是蔣李晉的胃……這男人到底是怎麼回事啊,明知道自己的胃並不怎麼堅強,還總是虐待它。
“我叫小羅拿藥來!”
“你過來!”蔣李晉並不讓代硯懸走開。
代硯懸看他,暗想,難不成蔣李晉所坐的位置有藥?
不明所以的走過去,站著,低頭打量蔣李晉,又看了看他的四周,沒看到什麼藥啊。
再說沙發上怎麼可能放藥呢,她真是愚蠢。
“坐我旁邊!”蔣李晉拍了拍身邊的位置,沒有看代硯懸,目光有些虛無的隨意亂飄著,也不知道在看什麼。
代硯懸更加疑惑,但還是坐了下來。
蔣李晉頓了幾秒後靠近,雙手摟上代硯懸的腰,自己整個人都埋進代硯懸的懷裡。
代硯懸愣住,僵了,兩隻手無處安放,不明白蔣李晉這是什麼意思。
蔣李晉的手越收越緊,像是要將代硯懸的腰給直接勒斷。
代硯懸忍著疼,以爲蔣李晉的胃很難受,所以低下頭想看他的臉,可是男人完全的埋在她的懷裡,她只能看到黑亮的頭髮如他的人一樣桀驁不馴。
“蔣先生?”感覺到男人細微的顫抖,代硯懸的心緩緩下沉,又緩緩浮了上來,飄搖不定,又疼,又澀,迷茫無措。
“小硯!”蔣李晉呢喃,聲音低小,似是感嘆,又像是哽咽。
代硯懸聽得不是很明白,所以伏下身子疑惑的問:“什麼?你剛剛說什麼?”
蔣李晉抱緊了代硯懸,不再說話。
代硯懸很擔心:“如果你覺得難受的話我去叫人!”又有些生氣:“你明知道你的胃不怎麼好,你就不要再虐待它了,按時吃飯就這麼難嗎?”
以後她都不會再在男人身邊,他會過成什麼樣子她完全不知道,可是現在她還在這裡,他又難受不已,這讓她的心像是被刀絞一樣。
“我去叫小羅過來!”她想要推開蔣李晉,可是手剛碰到男人的手臂,便被敏捷的拉住,間而就握在了他的大掌中。
十指緊扣,他的手溫熱乾燥,很大,能包容她冰冷的一切。
代硯懸的心跳得異常的快,她本能的掙扎,想要掙脫這種讓她不安的感覺。
可是蔣李晉並沒有要放過她的意思,他的臉從她的懷裡一直遊移到她的肩膀上,然後將她整個人都抱進他的懷裡。
“小硯!”男人嘆息,聲音嘶啞。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