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硯懸心裡牢牢記著卜諾前幾天培訓時教給她的動作,在臺前怎麼擺姿勢,她雙手叉腰,卜諾說要表現出淡淡的和善以及高高在上的矜持。
代硯懸覺得很有難度,所以便只是淡漠的微笑,舉手投足都自信有加。
她將所有的懦弱都強強的壓在了心底,不容許自己有一絲一毫的閃失。
得體的微笑和她擺出自認爲還算不錯的姿勢後,轉身離開,步子不能快也不能慢,還要走得挺胸擡頭,呼吸一直都不敢太用力。
直到走進後臺,她才雙腿發軟的被卜諾接住。
“很棒,小懸,就照這個標準,還有一套衣服,我們快去換!”時間是容不得有半分的差池。
代硯懸被拉著去換衣服做新的造型,全程她覺得自己都沒辦法好好呼吸。
緊接著第二輪已經快要到她了。
“小懸,就這一套了,加油!”卜諾握了握拳頭,做出個加油的姿勢。
代硯懸輕嗯一聲,心裡現在是什麼都不敢想。
“走!”
代硯懸一聽,邁開腳步走了出去,這次的衣服是比較短,她的右手還拎著一個造型別致的包。
中途路過水晶臺,可以聽到底下的人議論紛紛。
“又是這個模特兒,居然是短髮!”
“別樣的名媛,別樣的風格,不錯!”
“……”
代硯懸邊走邊笑,脣角的弧度只是剛剛好,正視前方。
視線自然的掃向兩邊,又看向前面。
可能是燈光的問題,她發現她突然就看到了蔣李晉,步子下意識的慢了半拍,眼神有些慌張的尋著剛剛看到的位置。
明亮的燈光下,正中央的豪華位置上果然坐著西裝革履的蔣李晉。
兩人的目光正好碰到一起。
代硯懸眼眶一紅,迅速移開,不敢忘記自己的大任,努力的將之前慢下的半拍補上。
轉身的時候又不受控制的看過去,見男人眉頭緊皺,似是很生氣。
代硯懸再也沒有之前的慌張,淡漠轉身,自信又張揚的離開。
最後的謝幕得所有模特兒一起上臺,KEN選擇了帶著代硯懸一起走向臺子正中央,算是給新人一個機會,也是給卜諾的面子。
“感謝各位到來,希望此場秀能讓各位看得滿意!”
KEN紳士的微笑著介紹代硯懸,自然到毫無提拔之意。
“Vivian,新晉模特兒,第一次走秀,又以如此獨特的方式出現在大家面前,我想大家應該都會喜歡吧?”
場下呼聲滿滿,熱鬧無比。
代硯懸始終保持微笑,看都不看蔣李晉,可心裡早就亂成了一團,也痛的抽在了一起,原來這人已經回來了,原來……他是真的將她當成了玩具。
謝幕後,代硯懸和其他人回到後臺,卜諾高興的直拍手,一直在代硯懸面前打轉:“小懸,我就知道你可以!”
代硯懸心不在焉的笑了笑,沒說什麼,有些乏力的坐在凳子上,看著鏡中的自己,短髮已經長長了很多,雖然早就已經沒有了長髮披肩的那個文靜的樣子,但在卜諾的手下,多出了一些讓她詫異的灑脫。
想到蔣李晉,代硯懸還
是控制不住自己的難過,垂下視線,靜默無聲。
卜諾低頭看向代硯懸,關心的問:“是不是哪裡不舒服?”
代硯懸撐著腦袋搖了搖頭:“沒有,就是有一點點的累,讓我坐一會兒就好了!”
卜諾聽了後點頭:“行,那你先休息,我去KEN那邊看看!”
代硯懸輕嗯一聲,緩緩的呼了一口氣,微閉上眼睛,心裡很不是滋味。
腦海裡盡是蔣李晉的影子,她連忙搖頭想要甩開,可是甩來甩去只甩得自己頭暈眼花,而蔣李晉卻是紋絲不動。
代硯懸又覺得可悲,緊緊的咬住脣,不讓難過一波一波的襲擊上來,她伸手撫了把胸口,又使勁兒的按了按,疼痛總是如此迅疾又猛烈,讓她無所遁形。
“Vivian,可以換衣服了,等一下有慶功宴,今晚的秀非常成功,KEN特別高興,我們今晚可要不醉不歸!”一個模特兒笑著過來叫代硯懸。
代硯懸睜開眼睛,扭頭笑著道謝,便起身換衣服。
卸妝後洗了頭髮,沒有再戴假髮,卜諾給代硯懸找來一頂帽子:“以後都不要再戴假髮了,你現在的頭髮長度完全夠用了,時尚又別具一格,很有特色!”
代硯懸摸了摸腦袋,接過帽子戴上,“聽說接下來還有慶功會?”
卜諾給代硯懸整理了一下大衣衣領,點頭:“對,KEN請客,聽說蔣氏財閥的蔣大少也會來,這可是難得的機會,小懸,今天就算你有再怎麼要緊的事情,都不能離開!”
代硯懸一聽,心裡猛然收緊,面無表情的問:“是蔣李晉對嗎?”
卜諾眉眼微閃,輕嗯一聲:“對,他前些日子沒有在國內,應該是回來不久,小懸,我知道你和他之間的事情,可是今天除了他,還會有其他的人到場,這是你踏進這個圈子的第一步,不能逃避!”
代硯懸愣愣的站著,片刻後,她搖頭:“我不是太想參加!”
卜諾面色微僵,想了想後脣角微勾:“以後你想在這個圈子裡混,大家一定都是擡頭不見低頭見的,雖然說蔣李晉高高在上平時鮮少參加這樣的活動,可是不代表你就會一直碰不到他。”
“難不成每一次你都要躲避嗎?”
代硯懸無動於衷,反正就暫時來說,她還沒有做好心理準備,不知道應該要怎麼面對蔣李晉。
“給我一些時間好不好?”
卜諾皺眉,嘆了口氣,也不想太爲難代硯懸,知道她有這方面的障礙,所以能推的她一定會幫她推掉,這也是之前合同裡協商好的。
“行,我去和KEN說說,你就先走吧,不過小懸,我還是想要告訴你,如果你一直是這種狀態,肯定會止步不前,沒辦法再有什麼大的跨越了,可我們的最終目標不只是這樣,不是嗎?”
面對卜諾的善解人意和質問,代硯懸窘迫的垂下視線,紅脣緊咬。
“我知道了,我一定會想辦法克服的!”
卜諾擺手:“罷了,反正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你走吧,回去路上注意安全!”
代硯懸又道了聲謝,這才轉身離開。
從會場的後臺出去,只要到了對面的馬路,就能打車了。不過還得從橋上去繞,有些遠。
代硯懸站著看向大橋,腦海裡想起弟弟心事重重的樣子,她就覺得吃力的連呼吸都沉重不已。
所以她到底要不要告訴弟弟?
如果說了小傢伙能承受得住嗎?
可是如果不說又怕他的情緒會越來越糟糕,就目前他已經開始抗拒她的靠近了,以後可要怎麼辦?
代硯懸雙手無力的耷拉在身體兩側,垂頭喪氣的往橋上走。
冷風夾雜著雪屑,吹得她的臉頰生生的發疼。
“代硯懸!”有人在叫她的名字,熟悉到讓她哭不出來的聲音。
代硯懸愣住,黑眸空洞又無神的看前面前的一切,腦子發懵,怔了一會兒,沒有回頭,堅定的擡腳,繼續往前走。
風越來越大,吹得代硯懸的大衣衣襬烈烈作響,雪屑吹進眼中,她微瞇著眼睛,一意孤行的往前,堅決不會回頭。
她的倔強她的執拗,在一次又一次的失望中已經所剩無幾,所以不能再妥協。
“小硯!”男人的聲音已經很近,代硯懸突然撒腿就跑,瘋了一樣。
她想,或許只有擺脫了這個男人,或許只要不再見到這個男人,她就能像正常人一樣的生活,她的心就不會再疼到要裂開一樣。
蔣李晉大步追了上來,一把拉住代硯懸,氣急敗壞:“你跑什麼?”
代硯懸扭頭,面色肅然:“放開!”聲音冷漠。
蔣李晉怔了怔,眉頭緊皺:“發生什麼事了?你怎麼會出現在臺子上?”
冷風吹得代硯懸一直髮顫,她憤怒的瞪著蔣李晉,想要掙脫開來:“放開!”
“到底怎麼了?”蔣李晉將代硯懸拉到跟前,左手直接卡上她的腰,兩人貼近,熟悉的氣息帶著冷冽的風席捲進整個呼吸。
“怎麼了?”蔣李晉擡起代硯懸的下巴,看著女子眼底的青色,氣息有些沉重:“那你跑什麼?”
代硯懸愣了片刻,然後定定的看著近在眼前的蔣李晉,兩人的呼吸糾纏在一起,讓她又痛又傷。
“你先放開我!”
蔣李晉眉眼一沉,面色有些不悅:“你到底是怎麼回事?”
代硯懸費力的掙扎,用盡全力一把拍開蔣李晉的手,從他的懷裡掙脫出來。
往後退了好幾步,雪下得大了,落在她的鼻尖,又冰又涼,可再怎麼涼都抵不上蔣李晉對她所做成的傷害中的一分一毫。
她從來都想要讓自己理智到不要去計較,本生她也沒有資格,可是前不久她突然就成了面前這個男人的女朋友,雖然只有短短的一天,她那麼的高興,心底的期待涌出無限的美好。
可是她忘記了她所面對的是什麼人,所以期待來得太早果然不是什麼好事。
“小硯!”蔣李晉有些迷茫,似是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代硯懸搖頭,擡手製止蔣李晉再說什麼,她嘲諷一笑,問:“從歐洲回來了?感覺怎麼樣?還開心嗎?”
蔣李晉的神情慢慢轉爲凝重,目光深沉,眼睛微瞇的看著代硯懸:“你是什麼意思?”
代硯懸冷笑,聳肩,又攤了攤手:“沒什麼意思,只不過是想要歡迎蔣先生平安歸來!”
“這就是你歡迎的方式?”蔣李晉緩緩走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