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裡代硯懸被噩夢驚醒,她大汗淋漓的坐在牀上,枕頭都已經(jīng)溼了一大半兒,夢裡響著結婚進行曲,蔣李晉娶了溫莎。
身體發(fā)著抖,並不冷,可卻是無法控制自己的顫抖,她慢慢的將雙腿蜷縮起來,雙臂將自己緊緊抱住,夜很涼,特別安靜,靜到讓人發(fā)慌。
冷曼安向來淺眠,聽到代硯懸坐起身時就緩緩睜開了眼睛,藉著青幽幽的月光,她看到代硯懸如孩子一樣蜷縮在一起,腦袋埋在腿面上,肩膀一聳一聳的,似是在抽噎。
蔣薇扛著把鐮刀進來,臉有些黑,不知道又去哪裡倒騰了,一身子的泥土味,看到代硯懸坐在牀上的身影時有些愣,然後就看向睜著眼睛的母親。
放輕腳步走到桌子邊上,點了蠟燭,這才輕哼一聲,問代硯懸:“睡不著?”
代硯懸從自己的夢境中茫茫然清醒過來,情緒很低落,一言不發(fā),不想說話。
蔣薇有些餓,下午烤的肉已經(jīng)涼了,不過她不在意,拿著小刀過去就分割了開來,一小塊一小塊的,又去角落裡拿了瓶白酒,喝了一口後舒服的長嘆一聲,目光掃向母親,笑著問:“要不要吃?”
冷曼安坐了起來,披了件衣服,想了想後下牀走到代硯懸的牀前,伸手拉過她的手腕,把了會兒脈說:“看來又驚著了,你做了什麼夢?”
代硯懸收回手,面無表情的搖頭,鼻尖上的冷汗還沒有完全揮散,冷曼安便坐了下來,看著代硯懸,問:“住在這裡就真的讓你特別不安嗎?”
如此山清水秀的好地方,如果不是女兒常年到處奔波,她也不會知道還有這樣清靜的地方,如今的社會太過喧囂了,人們的步伐又太快,沒辦法停下來。
被慾望支配的靈魂從來都不覺得疲倦,縱然就算是疲倦了,也還會苦苦撐著,哪裡會想著在這與世隔絕的地方住上一段兒時間呢。
如此看來代硯懸的心還是相當浮躁,都有了孩子,再怎麼也得沉下來,做了母親可不能再像之前一樣善良心軟。
代硯懸自然不會說蔣李晉娶了溫莎,哪怕夢境相當真實,就像是她親眼看到的一樣,可是她還是選擇相信蔣李晉。
這些日子她一直呆在這裡,沒辦法出去,整日裡胡思亂想,夜裡會做不好的夢這很正常,所以沒什麼的,只要她出去了,一切都還是原來的樣子。
對,一定還是原來的樣子。
代硯懸強忍下心裡的慌張,對著冷曼安勉強笑了笑,搖頭:“沒事!”說著便又慢慢的躺了下去。
將被子蓋到腦袋上,閉上眼睛,強迫自己入眠,她肚子裡還有孩子,她的身體又虛弱,沒保住助理她已經(jīng)萬分懊悔,如果再連累到孩子,她會生不如死的。
冷曼安看著代硯懸似是睡著了,這才緩緩起身,走到桌前坐下,蔣薇將肉塊吃得差不多了,藉著酒爽快的很。
又拿了個杯子,給冷曼安也倒了一杯,輕笑,聲音壓低:“怎麼,你這是心軟了嗎?”
冷曼安捏著粗製的杯子皺了皺眉,倒不是心軟,總覺得
懷著孩子時相當?shù)男量啵@種時候代硯懸最希望的就是呆在蔣李晉身邊吧。
可是現(xiàn)在時局不太穩(wěn)定,那兩口子又不是個好人,也不知道這麼些年來都吃了些什麼,那顆心怎麼就長成了黑的呢。
再者溫莎也不是個好惹的,與其讓代硯懸以身試險,倒不如安安靜靜的養(yǎng)胎。
“我跟你說,現(xiàn)在出去孩子指不定還會怎麼樣呢,如果她順利生了下來,估計也會被溫莎接管了,蔣李晉不可能什麼都顧及到,而且如果一旦出了這山裡,尋找代硯懸的人肯定都會發(fā)現(xiàn),所以安全起見,只能呆在這裡!”
蔣薇又喝了一口酒,半瞇著眼睛小口的吃肉,胃裡已經(jīng)進了很多,所以差不多也飽了。
她指尖輕敲著杯邊,聲音很小,一下又一下,慵懶的散漫,蔣薇是真的很喜歡這樣的生活,不需要籌謀劃策,也不需要堤防著什麼,再兇猛的野獸都沒有人來得聰明,她完全可以對付。
要不是碰巧在這裡遇到代硯懸,她還想著要去一趟埃及,不過還是算了,陪著她的大侄子纔是最重要的。
山裡起了霧,太陽的光芒被折射成色彩斑斕,七色光束打下來,映在地上相當?shù)钠痢?
代硯懸換了一身簡單的白裙子,腳上是一雙布鞋,淡淡的綠色,很是清新,這都是冷曼安帶來的。
代硯懸坐在火堆前給自己熬藥,蔣薇在清洗剛剛抓到的魚,冷曼安在切蔬菜,三人分工很明確,總之代硯懸是不需要做飯的,她的手藝她自己心裡清楚。
之前還給蔣薇做了一頓,不過被蔣薇嫌棄了,此後代硯懸便就再也不做了,省得尷尬。
“小懸,等再過幾個月,你的肚子大起來以後,我就弄頭牛來,讓你天天喝鮮牛奶!”蔣薇其實有一些小小的潔癖,面對沾著血的魚時眉頭都是緊緊的蹙在一起的。
不過她一直在心裡安慰自己,沒關係,反正都是爲了自己的小侄子,再說了等到代硯懸生了以後她就可以向蔣李晉邀功了,那自然會有數(shù)不盡的好處。
“嗯,牛奶是好東西,你最好早一些弄來,這樣子小懸的身體也能儘快進補上去!”冷曼安走到小河邊洗手,瞅一眼面色安靜的代硯懸,她覺得她有必要得跟代硯懸談談。
洗了手後走到火堆前,眼皮微擡,淡淡的說:“你整天這樣子情緒低落,會影響到孩子的,你知道嗎?”
代硯懸一怔,尷尬的笑了笑,往旁邊挪了一下,冷曼安坐了下來,看一眼山裡的霧氣,眉頭微擰,估計再過不久就會下雨的吧,可是女兒搭的這小茅屋只怕是承受不住。
又看向代硯懸,想了想後開口:“不是不帶你出去,而是出去後面臨的危險不是你能承受的,所以我的意思是目前就先呆在這裡,一切都以外面事態(tài)發(fā)展爲準!”
代硯懸明白冷曼安的好意,她只是想要告訴蔣李晉她安全著罷了,不想讓蔣李晉擔心而已,還有她最害怕的就是時間越久,她和蔣李晉之間就會越加的不可能。
不是說她懷了孩子就有多麼的厲害,不這世界
上不是隻有她一個人能生的,溫莎也可以,況且昨天冷曼安也說了,溫莎是個妖精一樣的女人,如果她執(zhí)意糾纏在蔣李晉的身邊,只怕蔣李晉也會抵抗不住。
代硯懸不知道自己怎麼了,明明心裡明白蔣李晉並不是那樣的人,可還是會憂慮,之前就算是呆在蔣李晉的身邊,也還是會有些不安,如今她困在這大山裡,只怕還得好幾個月,聽蔣薇的冷曼安的意思是要讓她呆到生產(chǎn)。
如此算來,估計要到冬天了,而那時,蔣李晉恐怕是早就已經(jīng)忘記了她吧。
“嗯,我知道,可是……”代硯懸爲難的看一眼冷曼安,又垂下腦袋,呢喃:“可是我想見他!”
冷曼安暗歎一聲,伸手過去輕拍了拍代硯懸的肩膀:“我明白,但是你得給蔣李晉時間,這麼多年了,他想要抗爭也不是一下子就能成功的!”
代硯懸囁嚅:“可是……可是他如果成功了卻……卻……”心裡的擔憂實不好意思說出來,怕被冷曼安笑話,明明昨天她還信誓旦旦的說相信蔣李晉,現(xiàn)在也纔不過是過了一天,就已經(jīng)各種亂想,心慌不已。
“卻什麼?”蔣薇提著魚走過來,淡笑一聲:“沒必要擔心,如果蔣李晉不想要你的話,你可以跟著我,入了我們家的門,就當做個小女兒,反正你也吃得不多,養(yǎng)活還是很容易的!”
代硯懸:“……”微微低落的心情居然因爲蔣薇這不著調的話而有了回暖的趨勢,她添了把柴,讓出位子讓冷曼安去看藥熬得如何,午飯自然是蔣薇要做……
代硯墨和母親先找上卜諾,代硯懸消失的消息瞞得很緊,所以這兩人並不知道。
卜諾焦頭爛額的處理著工作,代硯懸不在,有些計劃就得變了,一些廣告商等不了,只能解約。
“卜諾姐,外面有一個和Vivian很像的女人找你!”助理多留意了幾眼,這才大步走進來通報。
卜諾怔了一下,和代硯懸長得像的女人?瞳孔縮了幾下,明白了。
其實並不想見,可是又想要看看這代硯墨到底想耍什麼把戲,之前她也有想過是不是代硯墨做的,可是調查來調查去,都沒有發(fā)現(xiàn)什麼線索,而且蔣李晉將代硯墨放進蔣氏看來是有目的的,至於究竟爲何,她就不得而知了。
讓助理將人帶到會客室,卜諾又打了一通電話,這才起身,端著杯咖啡進去。
代硯墨今天穿得花枝招展,卜諾目光一錯,看向代硯墨邊上的女人,有些疑惑:“這位是?”
助理剛剛沒說是兩個人啊,不過又有什麼關係。
卜諾走過去坐在沙發(fā)上,翹起了腿,這代硯墨一直想著怎麼重新將蔣李晉勾到手她是知道的,所以並沒有什麼好感,又加上從代硯懸口中得出,這代硯墨很有可能還殺了她的父親,如此可怕的人,心機太深了。
“兩位有什麼事嗎?”卜諾語氣比較快,就像是百忙中才抽出時間。
代硯墨笑得一臉和氣,相當?shù)臏赝瘢湍赣H坐在了卜諾的對面,她說:“卜小姐應該認識我們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