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硯懸面色沉寂的坐在鏡子前,看著自己蒼白的臉,眼睛還微微有些腫。
努力的扯開脣角笑了笑,以後的日子還需要盡力度過,所以她必須打起精神來。
理髮師有些下不了手,頻頻對著戚睦眨眼睛。戚睦看著代硯懸絲滑的長髮,不忍心讓她剪。
“小懸,理髮師覺得你的頭髮很漂亮,她的意思是別剪了!”
代硯懸一聽,就站了起來。
戚睦以爲說動了,有些高興。
只見代硯懸擡腿就走,邊走邊說:“那就找下一家吧,反正理髮店多的是!”
戚睦:“……”沒法子只能將人拉住,他妥協就是了。
想不通代硯懸到底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固執的:“就這一家吧,我跟理髮師好好說說,讓她剪!”
代硯懸這才重新坐回去,臉上的表情始終冷冷淡淡的。
當理髮師的剪刀放在她的頭髮上時,她對著鏡子裡的戚睦道:“麻煩你告訴她,長髮剪整齊一些,我要拿回去!”
戚睦點頭,其實就算是代硯懸不說,他也已經跟理髮師提前講好了。
理髮師見漂亮的女顧客終還是決意要剪,她直覺得的可惜,輕嘆口氣,想不清楚這位顧客是受了什麼刺激。
搖搖頭,認真剪頭髮。
一剪刀下去,代硯懸盯著鏡中的自己,耳邊是剪刀咔擦的聲音。
她眨了眨眼,無聲道:“蔣李晉,這一剪刀算是你我之間再無任何緣分可言,此後山高水遠,我們都不要再遇見!”
再一剪刀,又一剪刀,理髮師每每下手時總有遲疑,可是一看代硯懸堅定的表情,只能忍著可惜繼續剪。
戚睦神情複雜的盯著鏡子中的代硯懸看,他表示很痛心,想著代硯懸父親的出事讓代硯懸到肯定受到了莫大的刺激。
所以她纔會這個樣子,不過沒有關係,頭髮剪短了還可以再長,只要她人沒事就好。
代硯懸緩緩閉上眼睛,認真的傾聽剪刀在她頭上的聲音。
心裡早就做好了決絕的準備,不,應該是從一開始她就明白,這一天終於會到來的,保是現在早了一些而已。
蔣李晉的世界她闖不進去,戚睦的世界也是如此。
他們都有自己獨到的方式,對待生活、對待事情,他們下手可以狠辣無比,不管他們是爲了誰,這樣的方式她都沒辦法接受。
談不上殘忍,可她覺得心寒。
“小懸,你要不要喝口水?”戚睦見代硯懸閉著眼睛,以爲她是累了。
頭髮還沒有剪完,應該還需要一些時間。
代硯懸輕輕搖頭,又被理髮師按定,她說:“不用了!”不想喝。
過了一會兒,她突然道:“戚睦,對於上官瑤,你是怎麼想的?”
戚睦剛要回到坐位邊,還沒坐下呢就聽到這句話,他頓了頓,然後又走了過來。
有些疑惑的問代硯懸:“怎麼想的是什麼意思?”他不太懂。
代硯懸勾了勾脣,無限諷刺:“現在上官瑤應該是最艱難的時候,你一直都沒有想過要安慰一下她嗎?”
如果不是因爲喜歡,上官瑤或許也不會落到今天這個下場。
雖說是她自做自受,可是這結局也太慘烈了些。
戚睦現在完全
是猜不透代硯懸的心情,不明白她到底在想些什麼。
不過:“上官瑤不需要!”他不會在一個他不愛的女人身上浪費時間,他沒有這個耐心。
代硯懸眼睫輕顫,冷笑一聲:“還真是要到冬天了,你的心都被寒冰所包圍,戚睦,想想上官家對你的幫助,你不應該如此薄情!”
面對代硯懸的指責,戚睦沒有辯駁,不過他要陳述一個事實:“他們並不是想要幫我,而是想利用我,不過他們聰明反被聰明誤,是他們作繭自縛,怪不得我!”
代硯懸的心也像是已經被大雪所封存了,又冷又寒。
“所以你沒有半點的愧疚是嗎?”
“不需要,我爲什麼要愧疚?”戚睦很疑惑。
代硯懸喉嚨滾動,不再說話,是她將一切都想得太好了。還以爲美好的永遠都不會改變。
所以到頭來最天真的還是她自己,所有人都成長了,只有她一個人站在原地。
好可憐,好可悲。
理髮師剪完後,看一眼戚睦,笑得很是無奈。
雖然她覺得這位漂亮的小姐光著腦袋也很好看,可一頭長髮時會更加的驚豔。
代硯懸從凳子上起來,對著鏡子伸手摸了摸光禿禿的腦袋,也不知道突然想到了什麼,就笑出了聲。
戚睦一臉的疑惑,可是代硯懸並不想跟他分享此刻的心情。
兩人出了理髮店,街上人來人往。路過代硯懸時都要驚訝的看上幾眼,偷笑著指指點點。
戚睦有些不是滋味的走在代硯懸的身邊,不時的扭頭看她的腦袋。
薩格勒布的氣候很溫和,雖然差不多已經進入了冬天了,可很溫暖。
代硯懸就這麼頂著光頭在街上晃盪了一下午。
中途途徑一家禮品店,戚睦看到有帽子。
“要不要買一個?”他指著帽子將代硯懸的視線吸引過去。
代硯懸很果斷的搖頭:“不要!”她覺得這樣挺好的。
既然能決意剪髮,她就能堂而皇之的出現在衆人面前,從不會覺得尷尬,也不會爲難。
戚睦只能跟著再逛。兩人買了很多好吃的,又買了一些禮物。
代硯懸是要帶回去給雙胞胎的,而戚睦全部都是給代硯懸買的。
等回到酒店裡天已經黑了,代硯懸沒有洗漱,直接倒進牀裡,睡覺。
戚睦的房間在外面,這是一個套間。
他本想和代硯懸說說話,可是代硯懸表現出了很強烈的抗拒,他知道她的情緒不穩,所以不敢刺激。
第二天一早,登機,回A市。
轉機的時候,人比較多,戚睦想要牽著代硯懸的手,可代硯懸很明確的拒絕。
這一次來克羅地亞她很感謝戚睦,可不代表她就能繼續相安無事的跟他相處下去。
不可能的。
當拍賣會以後,兩人的人生已經有了不同的道路,她看得很清楚,所以她不可能勉強自己。
她知道自己要什麼,在這樣的年紀,聽說還沒有完全定性,可她深知她的路要怎麼走。
戚睦一路上對代硯懸照顧有加,有時候代硯懸根本就沒辦法拒絕。
就像是睡著以後,她的腦袋總會靠在他的肩膀上,雖然不是她的本意,但醒來時總會離戚睦那麼
近。
她的心在飛機的嗡嗡聲中微微泛起漣漪。
“先不要睡了,等下就是午餐,吃過再睡吧!”戚睦拿著紙巾給代硯懸擦了擦嘴角流出的口水。
而此時代硯懸還迷迷糊糊的靠在戚睦的身上。兩人在別人的眼裡,儼然就是一對熱戀中的情侶。
但代硯懸並沒如此認爲。
她坐了起來,伸了個懶腰,腦袋上是昨天上飛機時戴的帽子。
當時沒有問戚睦,不過眼下:“我不是說不買的嗎?你是什麼時候買的?”指指頭上的帽子。
戚睦看向代硯懸的腦袋,?帽子是灰粉色,很淑女。
“我怕到了A市會冷!”畢竟光著腦袋,再說A市很有可能還在下雨。
代硯懸輕輕哦了一聲,便轉過視線,拿了報紙來看。
飛機上的人基本都在睡著,不多時空乘推著車過來,午餐來了。
代硯懸要了面,覺得吃了好消化一些,又要了一杯咖啡。
戚睦幫著她取開筷子,代硯懸無奈:“我不是小孩子,我自己會吃!”
戚睦輕笑:“在我心裡,你就是小孩子!”一個他不想要讓她長大的孩子。
私心裡他只希望代硯懸是他的,小小的,乖乖的,依賴他的孩子。
代硯懸看著熱乎乎的面,又掃一眼面帶微笑的戚睦,心裡輕輕嘆口氣,她就知道會是這樣。
等到空乘來收餐盒的時候,代硯懸又想睡了。
可戚睦使壞的戳著她,他笑,她無奈。
“我們玩會兒牌好不好?”戚睦不知從哪裡變出一副撲克,眉眼溫柔的看著代硯懸:“一直睡的話腦袋會很疼的,明天到了還得倒時差,你會更加難受!”
代硯懸想想覺得也對,所以就答應玩牌。
兩個人也沒有說要玩出什麼花樣來,就還是青澀年紀時經常玩的那個,很簡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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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了牌,代硯懸拿起看一眼,突然就想到了什麼。
她裝作隨意的問戚睦:“你們戚家現在是不是快要壓在上官家上面了?”以戚睦的本事和現在的手段,估計也只是假以時日吧。
戚睦指尖捏著一張紅桃四,聽到代硯懸的話後愣了愣,然後輕笑:“你覺得的呢?”
代硯懸眉眼微挑:“那上官瑤你決定怎麼辦?”
戚睦又抽了一張黑桃五出來,脣角的笑意剛剛好,讓人如沐春風。
“解除婚約!”從一開始他可沒有想要跟上官瑤結婚,所以以後也不可能的。
代硯懸抽了三張牌扔下去,又重新再抽。看一眼戚睦,輕輕哦了一聲,想了想後又道:“你覺得上官家會同意嗎?”
瘦死的駱駝比馬大,雖然她鮮少關注上官家,也不知道戚家怎麼樣。
可如果就論影響力而言,上官家肯定遙遙領先的。
“我不覺得你會輕易抽身!”她笑看戚睦:“不到那一天,你永遠都不要想得太美好!”誰知道還有多少意外等著。
戚睦瞇了瞇眼,停下出牌的動作,打量著代硯懸:“你不相信我?”
代硯懸搖頭,聳肩一笑:“信,怎麼不信!”這人都能推波助瀾讓上官瑤無計可施,又有什麼是做不出來的。
只不過她就是想要勸上幾句,畢竟人生漫漫,計劃趕不上變化。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