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地主那張老臉白得嚇人,嘴脣也是烏的,全身上下沒有一點點熱氣jinyong8。我們幾個的心慢慢往下沉,這老頭死了的可能,讓我們莫名的傷感起來。誰知道在我們正要放棄的時候,張地主突然張嘴嘀咕了一句:“翠啊!上菜!”
我們一起咧嘴笑了,把他扶得坐起來,用力拍老傢伙的後背。張地主咳了幾下,吐出一大口水來,眼睛終於睜開了,第一句就是:“這哪裡啊!冷死老子了!”
大夥這才一起站了起來,強光讓我們的眼睛無法完全睜開,各自瞇著眼往四周看。遠處都是白花花的一片,閃啊閃的好像是有銀色的東西讓這光線反射回來刺痛我們的眼睛。在我們的腳下,齊著腳踝的水往這看不到邊的外圍流淌著。
小五擡起腳往地上跺了幾下:“好像現在這水的流速變正常了哦!”
我點了點頭,彎下腰摸了摸地面,堅硬如金屬般質感的地板非常平整,上面還有如沙土般的粗糙,讓這地面不至於很滑溜。我的手掌在上面摸了幾下,接著發現這地面是微微傾斜的,水流的方向是朝著相對比較低的方向走的。我擡起頭來,仍然瞇著我的眼睛對他們說道:“是啊!流速正常了,而且是朝著低的方向在流。”
我的話還沒落音,這看不到邊際的空間中央咔咔地響了兩聲,那響聲很像是火車輪子撞擊鐵軌的聲音。我們幾個人對視了一眼,然後一起朝著聲音發出的方向走去。
走出了有十幾步後,我們腳上的水比之前深了不少,我們還能清晰地聽到嘩嘩的流水聲,從之前那發出撞擊聲的方向傳過來。到再往前走,腳碰到了臺階,而水也是從臺階上往下淌著。
周圍更加冷了,我們呼出的氣在空中瞬間結成霧氣,那霧氣中似乎還有冰渣一般。一個臺階,兩個臺階,三個臺階……我們一步步地邁向高處,腳下的水也越來越多,往我們身後流去。
終於,臺階消失了,那強光比之前更加刺眼,我們的眼簾甚至不能睜開,一陣陣的刺痛。我雙手抱住自己的臉,用力地搓了幾下,臉上的肌膚好像要被凍住了一般的生硬。搓了幾下後,我的手碰到了脖子上掛著的布,就是之前用來捂住鼻孔的那一片玩意。我眉頭一皺,把那塊布往上一提,矇住了自己的眼睛,接著眼睛嘗試著張開,透過布上紗線的縫隙看這個世界。因爲有這塊布攔著,強光果然變弱了一點,我能夠隱隱約約看清楚前方幾米了。
我忙大聲地吆喝,要小五他們照做。他們之前捂住口鼻的布早就被沖走了,各自從衣服上又撕下一條扎到了自己眼睛上。接著,我們邁開步子,朝著這強光的光源,也就是水流過來的方向繼續行進。
地板依然是往我們身後傾斜的,之前只蓋過我們腳踝的水終於漫到了小腿位置。我們的能見度只有兩三米,並且這兩三米內所能看到的也只有腳下的水面,前方還是啥都沒有。
“咔咔”聲再次響起了,可這次這聲音聽起來就在前方不遠處了。我們加快了腳步,又走前了七八米後,終於看到面前出現了東西——一個有兩三個人環抱粗的銀白色的柱子,柱子下方,大股大股的水由下往上涌出。
“懸……懸空的!”張地主指著柱子下方水流出的位置大聲喊道。我們忙低頭看去,果然,那柱子與下方有水涌出的地面之間是懸空的,兩者間相距了有差不多一米高。腳下的水自然就是逆流而上的暗河河水,那我們剛纔豈不都是從這位置被衝上來,繼而跟著水流滑下臺階到了我們趴著的位置?
我倒抽了一口冷氣,整個胸腔裡都好像被冰渣凍住了一般。我雙手貼到這根和水柱一樣粗的柱子上,那手感和之前我彎腰觸摸到的地面一模一樣,感覺像是金屬,卻又有水泥牆面沙土的那種粗糙。耀眼的強光!也是從這根柱子上射出來的。接著我擡起頭,朝著頭頂望去。
這一擡頭,我終於發現上方沒有這麼強烈的光,一個非常巨大的圓形碟狀的東西出現在我們的頭頂。“咔咔”聲再次響起,頭頂那碟狀的東西里緊跟著發出微微的“隆隆”聲。機械……這是一個異常龐大的機械,我們面前的這個柱子不過是這個碟狀機械延伸下來的一個管道。
小五和鄭大兵、張地主、邵統軍也都擡起了頭,大夥都看到了頭頂那巨大的玩意,各自張大嘴發著呆,爲面前這一幕給震撼到了。
“奶奶的!這什麼玩意啊?”鄭大兵低吼道。
我搖了搖頭,然後把手嘗試性地探到了柱子下方空蕩的位置,我伸出手之前,想象著我的手絕對能感覺到一股非常巨大的引力,這引力很可能就是把下方水源吸上來的那股子力量。但是一切完全出乎我的意料,柱子下方光禿禿的啥都沒有,甚至還是實心的。
張地主又叫上了:“不行吧!我們還是要找出路,繼續這樣看下去遲早是一個個凍成冰塊的。”
小五也湊頭過來:“邵德,我們往回走吧!這些水是往低處流淌的,十有**會有個什麼位置是讓水重新流入遠山的。張爺說的沒錯,咱幾個大活人總不能在這活活凍死吧!”
我點了點頭,雙手離開那根發出強光的圓柱,然後搓了搓臉,臉上裸露的皮膚似乎正在慢慢僵硬。我轉過身子,對著身邊的其他人喊道:“往回走!儘快找到出路。”
邵統軍卻沒有馬上轉身,他自顧自地站在圓柱旁愣了很久。到我扭頭喊他,他才很不甘心地朝著已經走出幾米遠的我們追了上來。張地主牙齒磕著牙齒的“咔咔”聲那一會聽得非常清楚,他步子邁得很快,朝著前面小跑著行進著。
我們下了那幾個臺階,跟著水流去的方向快步走著。齊膝的水也在慢慢往下,到最後又只是在我們腳踝處了。也是因爲這一會強光的光源在我們身後,讓我們的視線較之前要清晰了不少。很快,我們就隱隱約約地看到了在我們正前方出現了那種銀白色如一個鏡面的牆壁,而腳下的水源,從那牆壁的下方溢出出去。
出口,前方就是離開這詭異地方的出口。我們一起朝前跑了起來,可在那水往下流出的位置又一起停下了步子。只見一條有半米寬的鴻溝出現在我們腳下,水源是從這往下落去的,並且,我們前面的銀白色牆壁根部再次懸空,好像它們跟身後這個巨大的機械是一個整體一般。
問題是這條鴻溝處,因爲面前銀白色牆壁的反光,讓我們壓根看不清下方是什麼東西啊!水流現在是朝著下坡處流淌的,說明地面的引力再次出現,那麼,我們這麼冒冒失失跳下這條鴻溝,下方如果是萬丈深淵呢?
我們互相看了一眼,進入這離奇空間後大夥都沒怎麼說話,因爲我們的常識都無法爲這一切做出解釋。但是這互相間望去的一眼,彼此眼神中居然再次泛起了一種無畏的坦然笑意。我們的手再次緊緊握到了一起,接著一起朝前邁出了步子,一縱身跳下了腳下這條不知道去往哪裡的鴻溝。
眼前猛的暗了下來,身體往下直墜的剎那,我反而感覺非常豁然一般,即將被摔得四分五裂,抑或另有生機?在那一刻似乎都不再重要了,重要的是我們並不是孤單的,我們有著和自己一樣無所畏懼的戰友,於是乎,所有困難都將變得渺小。
我們的身體在黑暗中一起摔進了一個巨大的水塘,我們幾個人的手還是緊緊握著,一起從水裡浮出了水面,水塘的水朝著一邊流淌著,那個方向有光……是的,有光!而且可以肯定那不是之前我們看到的那種詭異的白色光線,而是……而是白晝世界裡的陽光。
張地主和鄭大兵兩個人一起歡呼起來,我和小五對視了一眼,都咧嘴笑了,大夥朝著那邊快速游去。邵統軍始終在我身邊浮著,他看著我的眼神透著關切,好像是害怕我受到任何的傷害一般。
我們順利地游到了那光源的前方,甚至看清楚那邊是個狹長的洞口,洞口上方的樹藤都依稀可見了。水流在變得越來越急,到最後,我們不用自己遊動,只需要腿微微蹬幾下了。
我們被水衝出了這山洞,我們再次看到了遠山的樹木與天空。身體跟著這些水往下直墜著,最後摔入了一個水潭。
我第一個從水裡探出頭來,還沒看清楚周圍的一切,小五就“譁”的一聲鑽出了水面,他臉上的水都還沒流下便張嘴了:“邵德,這就是我們之前到過的那個瀑布!”
我連忙四下看了看,果然是我與雷子重合的那個瀑布。其他人也陸陸續續從水裡露出了頭來,也都四處看了看。
就在這時,水潭前方的樹林裡,突然衝出了十幾個日本兵,他們對著我們一拉槍栓,烏黑的槍口對準了我們剛浮出水面的腦袋。兩個沒戴軍帽,頭髮淺得只看見頭皮的大個子憲兵站在他們身後,對著我們用日語大聲地吼道:“不許動!再動就開槍了!”
十幾分鍾後,我們被他們用槍比著,游到了水潭邊上,鬼子兵快速地下掉了我們身上的武器,然後用繩子把我們綁了個嚴實。鄭大兵對著他們破口大罵道:“狗日的小鬼子,有種的跟爺爺我用拳頭來上一架。”
站在他身邊的鬼子兵應該沒聽懂他說的話,一把舉起槍托,對著鄭大兵的腦袋砸了上去,血一下就流滿了他的臉龐。張地主掙扎著說道:“太君,我就一小百姓,不用這麼折騰我吧!”
結果這老傢伙也捱了一槍托,可奇怪的是他這老胳膊老腿捱了這一槍托後居然沒有出血,可能鬼子兵看著他歲數大,沒有使上勁吧?
那兩個穿著憲兵軍裝的大個鬼子一直在那小聲嘀咕著,不時看著我們冷笑幾下。他們手裡都緊緊握著一把東洋刀,刀刃上閃著寒光。被押著走在我身邊的小五,眼神卻比我鎮定很多,見我看他,他微微點了點頭,接著小聲說了句:“不會動我們,應該要押我們回去。”
我也點了點頭,九日研究所裡的鬼子現在不認識我們幾個人的少,所以抓住了我們幾個,他們絕不會像逮住別的小兵一般直接殺死的。
身後一股熱氣吹到了我脖根處,我微微地扭了下頭,只見邵統軍在我身後對我使了個眼色,而站在他身後滿臉是血的鄭大兵也對我微微點了下頭,好像他們倆……他們倆還有什麼計劃?
同時,走在我們五個人身邊的那兩個憲兵,也把武士刀****了腰上的刀鞘裡。我故意放慢了步子,這時,落在最後的張地主突然“哇”的一聲大叫起來,接著身體往地上一倒。
鬼子們都扭頭過去,我們也停了下來回頭朝他望去,只見張地主手腳抽搐著,雙眼往上直翻眼白,嘴裡吐出白沫來,這老傢伙看模樣是扯上了羊角風。
就在這時,邵統軍被反綁在背後的雙手瞬間掙脫了出來,一道寒光一閃,只見他手上憑空多出一把短短的匕首,對著我身上綁著的繩子劃了過來。繩子被劃開了,包括我的衣服與身體也被他劃出了一道口子。我低吼一聲,一扭身張開雙手,一把摟住了站在我身邊被張地主吸引了注意力的幾個鬼子,一起撲倒到了地上。
邵統軍的動作也非常快,舉手投足間依稀可以看出中華武術的架勢。只見他手裡的匕首快速地往小五和鄭大兵身上劃去,把他們身上的繩子也都割斷了。小五和鄭大兵兩人也早就做了準備,一刻也沒閒著,也立馬對著旁邊的鬼子兵撲了上去。
因爲是近身,我們四個合體人體能本來就強過身邊的鬼子兵,下手也都重,照著一下子就要整死對方的勁頭對著鬼子兵幹上,自然瞬間掌握住了主動。我快速跳了起來,沒有管被我撲到的那幾個鬼子兵了,徑直朝著穿憲兵制服的那兩個大個子撲去,因爲他們倆很可能也是合體人,真正難啃的還是他們倆個傢伙。
可是奇怪的是,那倆個大個子完全不像合體人士兵,他們當時好像被面前這突然出現的一幕給唬得一愣,我的拳頭快砸到他倆臉上時,他們才反應過來,伸手往腰上探去,卻又不是抽刀,反而是去拔槍套裡的手槍。
我的拳頭重重地砸在他們臉上,要知道我可是把他倆當個惡老虎給打的,使上了全力。可接觸到的對方臉頰軟綿綿的,壓根就沒有合體士兵那種面部肌肉的硬度。
他倆的身體朝著後面重重地摔了出去,嘴裡噴出血花來。我身子往下一彎,接著朝前一躍,雙手分開,準確地掐住了他們往後摔出身體的喉頭,用力一捏,繼而一擰。
這兩個大個子憲兵在短短的幾秒內便翻了白眼,死球了……
我扔下了他倆的屍體轉過身去,只見另外十幾個鬼子兵也都倒在血泊中,小五和鄭大兵、邵統軍正從他們屍體旁站起來。本來在地上抽搐著的張地主一下子沒事了,張大嘴對我們嚷嚷著:“快解開我!快解開我!”
邵統軍上前用匕首劃開了他身上的繩子,然後把他扶了起來,咧嘴對他笑道:“張爺,您老剛纔又是使上了急智吧?”
張地主訕訕地笑笑:“那可不!我在後面看到你們幾個擠眉弄眼,自然猜到了你們不會這麼容易就範的。你們都是奇人異士,張爺我怎麼會看走眼呢?幫不上別的,裝裝病我倒是可以的。”
大夥一起笑了,可小五卻皺著眉,朝著張地主跨前一步低吼道:“張爺身手挺不錯喲,練家子吧?”
小五的話讓我猛的一震,土肥之前提過了一個日本人的名字——服部川八!難道……難道小五在懷疑張地主就是土肥所說的那個早就潛入遠山的高級特務服部川八?小五可以僞裝成別人的模樣,那麼,比他還要高級的特務人員服部川八,是否也可以僞裝成現在我們面前這個看上去手無縛雞之力的張地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