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五突然這麼陰陽怪氣地對張地主問出這話後,張地主擡起頭來對小五笑了:“練家子?我練過幾十年種地,怎麼了?你想和我比插秧收谷不成全文字小說。”
小五表情再次放鬆了,衝張地主笑了笑:“沒啥?我就瞅著你這麼直挺挺摔下去的姿勢比較熟練,覺得好奇而已。”
張地主沒有理睬小五了,扭過頭來對我們其他人笑道:“你們還真是人物啊!這麼短短的瞬間弄死了這麼多個東洋人,都是劍仙嗎?”
我也擠出笑來,偷偷地瞟了小五一眼,小五之前眼神中流露出的質疑,不知道什麼時候消失得乾乾淨淨,好像沒事人似的好看的小說。鄭大兵用袖子把額頭上的血抹了抹,大聲說道:“天又要黑了,我們現在趕去和楊建他們會合吧!”說完他對著邵統軍說道:“邵……邵大叔,麻煩您老帶個路了。”
邵統軍點了點頭,四下望了幾眼,正要開口,我卻打斷了他:“這裡隔振振和死老頭窩著的那洞不遠,我們先去找他們倆個吧。”
小五和鄭大兵都點了點頭,邵統軍和張地主都露出疑惑的表情,但也沒有發問。
鄭大兵帶頭往我們之前那山洞方向走去,張地主緊緊地跟著他。小五扯了扯我衣角,示意我落後面,有話對我說。邵統軍當時在我身旁,他看到了小五的小動作,接著,他識趣地朝前跑了幾步,跟在鄭大兵和張地主身邊往前走去。
小五見他們三個走到了前面五六米後,便湊頭到我耳邊小聲說道:“張爺這人你怎麼看?”
我搖了搖頭:“應該沒啥問題。”
小五“嗯”了一聲:“按理說是沒啥問題的,不過土肥之前提到過服部川八進入了遠山,如果這情況屬實,那我們可得小心謹慎一點了。”
我打斷他問道:“服部川八是什麼人?你們爲什麼說起他都很敬畏似的。”
小五沉默了一下,接著說道:“你聽說過日本忍術沒有?”
我搖了搖頭,小五繼續道:“忍術發源於日本戰國時期伊賀國的豪族,這一豪族就是服部一族,當年戰國時期德川家康旗下十六神將中,就有服部族的服部半藏,又名鬼半藏。這一族歷代能人輩出,戰國時期的服部平次、服部保長、服部平成就是該族最有名的忍術高手。在之後的年代裡,服部族的高手就比較低調了,始終潛伏在幕府將軍的身後,保衛天皇與將軍好看的小說。到現在這個年代,服部族的第一高手便是土肥所說的服部川八。他在日俄戰爭時期就加入了日軍,執行一些外界所不知的任務。”
我再次打斷他道:“你說的這服部川八從日俄戰爭開始,就進入軍隊的話,那他年紀應該不小了啊?”
小五點了點頭:“最起碼都有六十歲了吧?不過話又說回來,服部族異常神秘,這個服部川八是生是死,外界也並不知情。也不保證他們有新的高手加入到中日戰爭來,卻依然沿用服部川八的名字,用來做煙霧彈也說不清。”
“哦!”我似懂非懂地點點頭,繼而問道:“小五,連你當年在日軍裡的職務,都沒有見過這個服部川八嗎?”
小五搖了搖頭:“沒人見過,可能土肥原一郎自己都沒見過他。”
“那你的意思是張地主他……”我嘗試性地問道。
“我也只是懷疑,邵德,你想想,張爺都七八十歲的人了,這一路上跟著我們過來,那腿腳並不比你我慢。腦子也好使,怎麼樣都不像個小地方養尊處優過的鄉紳,你沒看到他被鬼子兵綁住時候的表情,那鎮定樣,不比你我哪一個人差。”小五眼睛死死地盯著前方張地主的背影說道。
小五的話還真提醒了我,在大刀劉挾持鄭大兵的時候,張地主異常機靈地大吼有鬼;在鬼子綁住我們的檔,他在那關鍵時刻還能配合上我們的節奏,吸引住了鬼子的注意力。這一切還真不像個老莊稼漢能有的所謂“急智”啊。我皺了皺眉,對著小五壓低聲音說道:“那依你看我們接下來怎麼辦?試試他?”
小五“嗯”了一聲,接著又搖了搖頭:“先不要聲張吧!如果他真的是服部川八,那他的目的就忒有點恐怖了,剛纔被咱弄死的可是十幾個小鬼子性命啊?他連這都能忍住,那他跟著我們一起想要探知的東西,豈不是比這十幾個鬼子兵的性命都要重要。”
我卻猛地想起個事:“不對啊全文字小說!小五,張地主是被我們找到的,並不是主動混進我們隊伍的。難道……難道他能夠未卜先知,知道我們會要去戰俘營的地下搜索出他來嗎?再說,他真有需要探聽的東西,那也應該是遠山裡一切神秘現象的根源,常將軍他們纔是他真正需要去逮住的線索,到目前爲止,我們並沒有說出我們會要去常將軍他們的營地啊!除非他壓根就是個神仙,啥都能掐到算到?”
小五也點了點頭:“這也是我左思不得其解的一個問題,邵德,咱留個心眼就是了,萬一這老傢伙露出什麼馬腳,咱也不要聲張,看看他到底要做些什麼?有一點邵德你需要放到心上,那就是絕不能小看了服部族族人的力量,他們的神秘與本事,絕對是超出我們的估算的。”
我沒有出聲了,皺著眉頭自顧自地思考起來,可想了一氣,也真猜不透如果這張地主就是服部川八的話,他是如何扔出個線頭讓我們撿著,繼而把他從地下挖出來的。
我倆就這麼沉默著走了很久,天色也終於暗了下來,之前楊建棲身的那個山洞,出現在我們面前。鄭大兵在那洞口對著下方學了幾聲鳥叫,洞裡也跟著傳出幾聲同樣的嘀咕聲。鄭大兵回過頭來對著慢他們一步走到的我和小五說道:“他們還在,我們下去吧!”
我點了點頭,接著五個人抓著藤陸陸續續地往下滑去。
振振和死老頭果然還在下面,他倆站在那臺坦克上,挨個抱住我們放下。在看到邵統軍和張地主的時候,他倆愣了一下,但也沒有多問。
洞裡的火堆還在,我們一起跳下坦克,三步兩步地朝著火堆走去,邊走邊脫下了身上溼漉漉的衣褲。死老頭這幾天在這洞裡可能也沒少翻楊建那些破爛,這一會熟門熟路地跑到那堆箱子跟前,扯出幾套嶄新的軍裝對我們扔過來。
我們接過他遞來的軍裝正要穿上,可死老頭在遞衣服給張地主的時候,突然張大了嘴:“這……這……這老頭我見過!”
張地主一愣,緊接著他也一把指著死老頭說道:“我也見過你好看的小說!”話一落音,張地主把手裡的軍裝往地上一扔,三步兩步跑到我和小五、邵統軍、鄭大兵四人的身後,結結巴巴地說道:“他……他……我真的見過他,他是東洋人?”
振振大眼一瞪,對著張地主罵道:“你這老東西哪裡來的?找打吧?跑這來胡言亂語。”
我和小五再次對視一眼,接著我們把身子讓開,讓身後的張地主和死老頭面對面的對上,我陰沉著臉說道:“一個個說!到底是什麼回事?老鬼,你先來。”
死老頭撓了撓後腦勺,接著說道:“這老傢伙當年住過瀋陽城天一街的一個小洋樓,和他住一起的還有兩個年輕後生,他們明明是中國人,可他們天天穿個和服在那小洋樓裡曬太陽,鬼子還對他們畢恭畢敬的。當年我在那附近踩過點,想要弄死他們三個的,可那小洋樓外圍總是停了兩臺黑色的小轎車,裡面貓著幾個穿便服的小鬼子,所以我沒敢動手罷了。”
張地主卻急急忙忙地說道:“我當年那是叫被軟禁,軟禁懂不?李後主亡國後也是被軟禁的。”
我扭頭白了他一眼,張地主忙住嘴了。我們幾個人心裡也有了個分寸:因爲張地主對我們說起過自己被日本人關過幾年的事,死老頭當年飛檐走壁,專盯著吃得好住得好的漢奸,所以瞄上過張地主也並不稀罕。
我對死老頭揮了下手,示意他也不要再說了,然後,我對張地主問道:“那你是怎麼見過他呢?在陽臺曬太陽瞅見他在街上轉悠嗎?那您老的記性也太好了一點吧?”
張地主卻變了臉色,他嘴脣抖動了起來,指著死老頭的手也顫個沒停:“我是真見過他的……他是……”
小五也轉過身對著張地主瞪上了眼,低吼道:“好好說話!”
張地主見到我們這陣仗,身子朝著後面退了幾步:“你們……你們都是一夥的,你們都是東洋人全文字小說!”說完張地主一扭頭,對著旁邊的那口水潭衝了過去。
鄭大兵一閃身,一把攔在了張地主面前,接著他雙手掐住張地主的手臂,看模樣也沒使上勁。鄭大兵看了我和小五一眼,接著眼睛啪嗒啪嗒眨了幾下,最後對著張地主柔聲說道:“張爺,是什麼情況您老緩口勁,咱慢慢說。”
張地主這才晃過神來,他再次看了死老頭一眼,接著說出的一段過去,把我們都嚇得不輕……
那是1930年的事了,我和我們村那兩個後生被東洋人養在省城那小洋樓裡,之前我也對你們說過,那些年裡時不時來上了幾個大人物,專門來聽我們仨說遠山和我們張家村裡發生的怪事。我們三個慢慢也習慣了,以爲東洋大官也都好打聽,喜歡聽聽駭人聽聞的鬼故事,每每來了這些大人物,我們就乖乖地把當年發生的一切重新說一遍,都已經說得像是評書似的了,有緊有慢,聽得那些東洋大官們一驚一乍的。
我記得那天晚上下著暴雨,天黑得嚇人。我們仨早早地****,裹著東洋人發的厚被子正要美美地睡上一覺。可就在我們剛要睡著的時候,外面的東洋兵們推開了我們的門,把我們三個叫了起來,說又有大人物要來聽我們說故事。
我們慌慌張張地爬了起來,穿上東洋人發給我們的和服在會客室裡站成一排。那小洋樓裡是通了電的,上上下下都挺亮堂。可那些東洋兵不知道是腦子裡哪根筋不對,“啪啪”地把樓上樓下的燈都關了,黑乎乎的啥都看不見了。
緊接著小洋樓外便傳來了鐵老虎的“隆隆”聲,東洋人軍官大皮靴敲打地面的聲音傳了上來。會客室的門被由外向裡地推開了,最先進來的是兩個腰桿筆直全副武裝的東洋軍人,他們把其他東洋人都攆了出去,然後把會客室裡的一條靠背椅搬到了窗戶邊上,最後兩人站到了那把椅子兩邊。
那晚本來就黑,雨又大,小洋樓裡的燈全部滅了後,只有窗戶外還有一絲絲微光照進來全文字小說。可他們站的角度卻正好是背對著微光射進來的方向,我們三個人只能看到他們倆那兩團黑影。
我們規規矩矩地站好,心裡尋思著東洋人毛病還挺多。他們搬好的椅子自然是爲之後要來聽故事的高官準備的,可會客室的大門被人關了,難不成那高官還有些時候纔來不成?
就在我這麼尋思著的時候,從那張椅子上突然傳來一口非常地道的中國話:“三位可以開始了,把你們遠山裡發生的一切給我說得仔細一點。”
我們被嚇蒙了,至始至終,除了那兩個軍人,我們真沒看到多餘的人進到這個會客室。就當時算暗,可有人進來總應該有腳步聲啊?我們是真的啥都沒聽到。
事實卻在這擺著,椅子上多出了一個大活人來。黑暗中那人影稍微動了一動,讓我們能夠確定發出這問話的不是鬼怪。人影似乎也看出了我們的驚訝,他慢慢地站了起來,背光的身體如一個鬼魅般出現在我們面前,他身上應該是披著一個斗篷,這讓我們連他的身材是個啥樣都瞅不明白,斗篷上方的帽子也立著,讓他的頭部上面露出一個尖尖的黑影,好像是閻王手裡索命的小鬼戴著的帽子。黑影站在那對我們“哈哈”地笑了兩聲,接著再次坐下:“能確認我到了吧!可以開始了!”
那兩個小後生用胳膊頂了我幾下,示意我來說。我麻著膽子絮絮叨叨地說完了遠山裡兩個村子的事,這黑影又問了我很多問題,尤其問得多的就是遠山裡面那個村子的事,我把我知道的都給他說了。到最後可能他也覺得差不多了,站起身子對我們揮了揮手說道:“三位大日本皇軍的貴賓們,我也不打擾你們休息了!以後需要你們出力的機會還多,在下先告辭了。”
說完他便要往會客室外面走。
就在那個瞬間,窗外一道閃電劃破了長空,強光直射進來,他的臉在那瞬間一下變得清晰了……
說到這,張地主指著死老頭咬了咬牙:“那個戴著斗篷的高官,就是他好看的小說!”
死老頭當時也坐在火堆邊仔細地聽張地主說這一切,手裡還叼著支菸在那抽著。冷不丁張地主突然指著自己大聲一吼,把死老頭手裡的煙給嚇得掉到了地上,死老頭慌慌張張地從地上撿起那個菸頭,然後對著一起望向他的我們幾個人結結巴巴地說道:“這……這誰跟誰啊?”
張地主的表情卻非常肯定,他把身子往鄭大兵身後微微縮了縮,接著說道:“我不會看錯的,這傢伙太詭異了,所以他的容貌被我深深印在我腦子裡,絕對就是他!”張地主突然又自顧自地一愣:“等等!不對啊,當年我看到的他,臉上有一道很長的刀疤的,現在怎麼給長好了?”
死老頭也站了起來,對著我們幾個人擺手:“我怎麼可能是個狗日本呢?你們這……”死老頭把眼光移到了我臉上:“雷子,你是從哪裡找到這麼個瘋老頭來,老哥哥我是個什麼人物你還不清楚嗎?”
小五看了看張地主,又看了看死老頭,接著朝著死老頭走了過去:“老鬼,不介意我摸一下你的臉吧?”
死老頭臉上青一塊紫一塊,繼續嘀咕著:“這都是幹啥啊!”說完他把臉揚了起來對著小五一湊:“來摸吧,你愛怎麼摸就怎麼摸!”
小五伸出手對著死老頭的臉探了上去,張地主在背後還忙說道:“就是鼻樑上,斜的一道刀疤,不會錯的。”
小五在死老頭臉上摸了幾下,接著回過頭來對著我們搖了搖頭。
小五是精通化裝的,到他搖頭了,說明死老頭那張臉肯定沒有修補過。我皺著眉再次望向張地主,一字一頓地說道:“張爺!你確定?”
張地主見大夥望向自己的眼神都滿帶狐疑,估計也有點慫了,他從鄭大兵身後鑽了出來,走到死老頭面前仔仔細細地看了幾眼,接著圍著死老頭的身體轉了個圈,最後張嘴說道:“如果不是同一個人,可那也太像了吧!話又說回來,那都是十幾年前的事了,當時那帶斗篷的傢伙沒這麼老,沒這麼狼狽好看的小說。”
死老頭一張臉憋得血紅,對著張地主的腦袋就拍了過去:“狼狽你個頭,你個老傢伙老花眼了?還是想要挑撥咱弟兄們啊?信不信我整死你。”
振振見這張地主自己也有點迷糊了,便操著槍托過來了,對著張地主頭上那絲絲縷縷飄逸的白髮砸了上去,嘴裡罵道:“哪裡來的老傢伙,想死吧?”
振振的槍托被小五抓住了,振振也識相,沒有繼續動手。我跨前一步,把死老頭和張地主兩人推開說道:“可能是誤會吧!”
小五卻說話了:“也不能說是誤會,張爺說的那個日軍高官很可能就是日本國內的忍術高手,只有他們才能像個鬼影一般突然出現,連腳步聲都沒有。甚至……”小五扭頭望向了我:“甚至當時張爺看到的人,很可能就是服部川八本人。他這種級別的特務人員不可能用真面目對人的,張爺看到的那張臉,很可能就是他化裝後的模樣。只是,他爲什麼會照著老鬼的模樣化裝呢?”
小五說到這,低頭想了想,接著對死老頭說道:“你是哪一年被俘的?”
死老頭毫不猶豫地說道:“1932年冬天啊!東三省淪陷沒多久老子就被抓了,被關了幾個月後送遠山裡來的。”
小五點了點頭,接著對著張地主說道:“你確定你看到那神秘刀疤人是在1930年嗎?”
小五這問話讓張地主一下懵了,他撓了撓後腦勺,接著把額頭上的幾縷白髮往後一抹:“應該是吧!不是30年就是31年,反正就那兩年裡發生的事?”
“冬天還是夏天?”小五追問道。
張地主又撓了撓後腦勺:“夏天,我記得我們都穿得很少!等等,又好像是冬天,因爲那刀疤臉穿得挺厚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