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夥聊完這些,關(guān)係稍微融洽了點兒jinyong8。當(dāng)然,想要大夥兒完全坦誠相待,那是不可能的,畢竟都不是十幾歲沒見過世面的孩子。死老頭還是時不時地偷偷用眼瞄我,我便衝他笑了:“老鬼,不用看,我確實是雷子!”
死老頭呵呵笑笑,說:“我知道,我知道……只是不習(xí)慣你這個模樣。”
四哥便說話了,是對著鄭大兵說的:“兵哥,那我們接下來怎麼辦?振振他們反正是鐵定跟著咱的,咱幹什麼,也沒必要瞞著他們了,不就是要端出小日本的秘密嗎?應(yīng)該都願意幫忙的。”
鄭大兵卻沒有回答他,反而是扭過頭來看著我和小五。小五還是淡淡一笑,沒有吭聲。我咬了咬牙,想著自己終究是這整個隊伍的兩個羣體裡唯一的橋樑,便對他們說:“能不能讓我說說我的想法?”
四哥點點頭:“你說吧!畢竟你也就是雷子,雖然看上去不太習(xí)慣,但雷子很多想法都很周全,還是值得我們參考的。”
我點點頭,環(huán)視了大夥一圈兒,見所有人都用信任的眼神看著我,包括海波哥。我沉聲說道:“我的意見是咱現(xiàn)在是暴露在鬼子的視線裡,不管他們有沒有找到我們。包括阪田帶著追捕的人,還有那奇怪的村子裡躲著的人,都知道我們這些人在林子裡。所以,我的計劃是,我們可以先在楊建的那個山洞裡窩一段時間,等時間久了,鬼子說不定會認(rèn)爲(wèi)我們已經(jīng)死了,或者以爲(wèi)我們已經(jīng)逃出遠(yuǎn)山,總之,等鬼子完全忘記了我們的存在,才進(jìn)行下一步的動作。”
楊建打斷了我的話,他哭喪著臉說:“邵德大哥!你的意思是要把我那些棺材本全部給消滅掉嗎?那可是我辛辛苦苦一點點地像老鼠搬家一樣給搬回來的,咱這麼多人啃起來,吃得不會少,再去偷很容易被發(fā)現(xiàn)的。”
我衝他笑笑,我身邊的小五也說話了:“那倒不用都吃罐頭,這林子裡有果子,咱可以多去摘點兒,還有現(xiàn)在這個山洞裡有魚,咱也可以填肚子。”
振振接話道:“確實哦,我和吳球還有死老頭下水看了看,這裡魚還不少哦,也不知道這水潭連著哪裡,這麼多魚游到了這裡來。”
大夥都點頭。四哥便說道:“我覺得雷子——嗯,邵德說的計劃不錯,咱就這麼辦吧!對了,死老頭你們白天去哪裡了?害我和你們海波哥擔(dān)心死了。”
死老頭搖搖頭:“我們也沒怎麼亂跑啊!只是……只是……”
死老頭接下來說的事,讓我們的心揪得緊緊的。
看著四哥和雷子四個人出了山洞去摸鹽後,振振和吳球都很激動,站在水裡捉魚,還計劃著要用鹽來醃魚晾乾,好好地吃上一頓。死老頭坐在火堆邊,微笑著看著他們,心裡卻擔(dān)心著四哥他們的安危。
也就過了一個小時的光景吧,頭頂?shù)目萏偻蝗幌はぢ事实仨懥似饋怼U裾窈蛥乔蛘谒览项^身邊烤火閒聊,聽到這聲響,都很緊張,連忙擡頭往上看,這不看不打緊,一看都嚇了一跳。只見那個可以看到外面天空的洞口竟露出半張臉來,一雙血紅的眼睛正盯著他們。半張臉被黑色的長髮遮蓋著,只能依稀看出是個人樣,有眼睛有鼻子,而嘴巴躲在枯藤後面。
振振毫不猶豫地舉起了槍,那半張臉卻沒有動,依然死死地盯著大家。死老頭連忙攔住振振:“停手!”
然後死老頭擡起頭來對著那被黑髮遮住的臉喊道:“是人嗎?是人吱個聲啊?要不別怪咱不客氣了哦。”
半張臉依然沒有動,血紅的眼睛還是盯著下面的人。吳球聲音顫抖地說:“振振,開槍吧!這玩意兒怪嚇人的。”
死老頭說道:“別!上面那人似乎沒有想要傷害咱,如果是鬼子的人,這會兒早就動刀動槍伺候咱了!先等等。”
振振卻不耐煩起來,衝著上面喊道:“是人是鬼放個話啊。”
那半張臉終於動了,扭頭往側(cè)面望了過去,然後似乎看到了什麼,動作麻利地往後一退,消失在大家的視線中。
洞口卻並沒有因爲(wèi)那半張臉的離去而安靜下來,一個男人的聲音隱隱約約地從上方傳了進(jìn)來,但具體說了些什麼聽不清楚。死老頭他們不敢鬆懈,死死地盯著上面。十幾分鍾後,上面完全沒有了動靜。吳球罵道:“什麼古怪地方,怎麼都是些神神鬼鬼的事啊!”
還沒由得振振和死老頭接話,上面洞口卻又有了動靜。只見一個之前看到過的鬼娃娃出現(xiàn)在洞口的枯藤上,靈活地抓著藤,往這洞裡滑了下來。
死老頭當(dāng)時被嚇得一身冷汗,吳球第一時間反應(yīng)過來,大喊道:“快跑!”
說完這孬種三步並作兩步往水潭裡一跳,應(yīng)該是直接往洞外遊了出去。因爲(wèi)有他帶頭,振振似乎也一下忘記了手裡的槍,和死老頭跟著吳球跳下水。三個人很快地游出了山洞,蹲在洞口外呼呼地喘著氣。
振振便開口罵吳球:“你個沒****兒的玩意兒,吹起牛來一身的膽,遇事就數(shù)你跑得最快。”
吳球很不服氣地反駁道:“你厲害,那你怎麼跟著我出來了啊?你難道之前沒看明白,那小娃娃壓根兒就不是人,是妖怪懂不懂?你有槍怎麼樣,之前看到的那滿地的屍體,也就一個小娃娃死在那兒,你厲害,你能有那些全副武裝的僞軍和小鬼子厲害?”
振振被反駁得無話可說,扭頭往洞裡看了看,說:“應(yīng)該沒有追出來!咋辦?咱接下來咋辦?”
死老頭因爲(wèi)緊張,在水裡嗆了口水,這會兒眼淚鼻涕都流出來了。他狠狠地咳嗽了幾下,然後吞吞吐吐地說道:“我看!我們……我們?nèi)ツ谴遄诱宜母缢麄儼伞_@天都快亮了,萬一他們被鬼子發(fā)現(xiàn)了,也有個照應(yīng)。”
振振點頭說:“行。”
吳球猶豫不決,但拗不過死老頭和振振的遊說,只能哭喪著臉跟著往村子方向走。結(jié)果,三人剛轉(zhuǎn)進(jìn)林子就迷了路,兜了幾個大圈,都沒琢磨出去村子的路,所幸死老頭還能分辨出回山洞的方向,幾個圈轉(zhuǎn)下來,天也大亮了,最後三個人決定回山洞。用振振的話說:“如果那鬼玩意兒還在,咱和他拼了拉倒。”
回到洞裡卻什麼都沒發(fā)現(xiàn),但細(xì)心的死老頭在角落裡找到了四哥藏在草裡的那包鹽。這發(fā)現(xiàn)讓吳球再次被振振數(shù)落了一遍:“你看看,四哥他們肯定回來過了,沒看見咱一定又出去找咱了!都怪你小子!”
吳球癟癟嘴,說:“那現(xiàn)在等他們唄!找不著咱他們也應(yīng)該會回這裡來的。”
於是,三個人便重新把火給點著,坐在那裡一直等到我們回來。
聽完死老頭羅唆的故事,小五眉頭緊鎖。我最先發(fā)問:“老鬼,那長頭髮的半張臉你們能分辨出男女嗎?”
死老頭想了想:“那還真分辨不出來,那模樣和野人差不多,咱總不能因爲(wèi)是個長頭髮就說是個大姑娘吧?”
我點點頭,繼續(xù)問道:“那你們沒看到身體嗎?”
死老頭搖搖頭,說:“沒!就看到了半張臉。”
楊建便樂了起來,問我:“邵德兄弟,你的意思是他們看到的就是你之前和我說的那個**女人嗎?”
吳球也興奮起來:“什麼?女人?還**?”
鄭大兵打斷了他們:“少胡思亂想了,那女人你們?nèi)绻匆姡烙嫸紩樀媚蜓澴印!?
“爲(wèi)什麼?”吳球扭頭問道。
“爲(wèi)什麼,那娘們兒身上壓根兒就沒有皮……沒有人皮。”
吳球臉立馬給嚇白了:“沒皮,那豈不是妖怪?”
四哥坐在吳球身邊,伸出手拍了拍吳球的腦袋:“行了!少在這兒一驚一乍了,就你這麼整得神神鬼鬼的,沒事都被你想出事來。”說完四哥扭頭對著我,“雷子,哦,邵德,那咱們現(xiàn)在就去楊兄弟那窩裡看看。”
我點點頭,說:“好啊!”
振振卻不知道什麼時候摸到了楊建身邊坐下:“嘿!我說楊兄弟,你那一堆傢什裡,有沒有酒啊?”
楊建白了振振一眼,衝我吼上了:“看到?jīng)]?看到?jīng)]?你這些兄弟壓根兒就是些吃大戶的,我不破產(chǎn)纔怪。得!振振兄弟是吧?你楊哥我好酒沒有,小鬼子的清酒倒有幾瓶,等會兒管你喝個飽,夠意思吧?”
振振搓著手,說:“楊兄弟,你就是我親哥。等會兒我給你烤幾條肥魚。”
說完,大夥都站了起來。四哥從兜裡摸出那個裝蠟燭的油紙包來,找了個隱秘的地方藏了進(jìn)去,說:“之後哥幾個誰再來這裡記著火種在這兒。”
然後,四哥要振振和吳球把火給滅了,並把那堆黑乎乎的焦炭用腳踹進(jìn)了水裡,還找了些草掩蓋地上篝火的痕跡。大夥每人捉了兩條魚,撿大條的帶上,游出了山洞,趁著夜色,由楊建輕車熟路地帶著,往他的老鼠窩趕去。
我們異常順利地回到了楊建之前待的山洞洞口,因爲(wèi)我和小五之前在洞口綁了根長繩子,所以三個人一組分批輪流下去,也挺快的。
四哥他們之前沒到過這裡,自然對這個有水有地而且還很通風(fēng)的山洞非常滿意,他們圍著那輛坦克,聽楊建吹牛。楊建把坦克頂蓋打開,帶著他們一個個進(jìn)去參觀。我和小五坐在地上生著火,這個洞最大的優(yōu)點就是上方有通風(fēng)口,所以篝火的煙霧不會從我們進(jìn)來的洞口冒出去。
死老頭站坦克邊上跟著大夥看了會兒熱鬧,便似乎沒了興趣,跑到我旁邊來坐下,脫下身上的衣服烤著火。然後對我客套地笑笑,怯生生地問道:“你真的是雷子嗎?”
我點點頭,儘管我現(xiàn)在對死老頭的身份有一些懷疑,但畢竟在死老頭心裡,雷子是他在這個羣體裡唯一能夠說上話的。死老頭見我點頭,似乎覺得心裡好受了點兒,但表情還是有點兒黯淡:“唉!可是雷子——嗯,我是說雷子的身體就那麼沒了,多可惜的一個娃啊。”
我心頭一熱,搭上死老頭的肩膀:“老鬼,你還是叫我雷子吧,雷子還在的。”
死老頭眼角溼潤了,說:“好的好的!我的雷子兄弟。”
小五歪著頭看著我們倆,表情還是那麼高深的模樣。參觀坦克的幾個人似乎也覺得沒什麼意思了。反正要躲一段時間,有大把時間來伺候這玩意兒,便也三三兩兩地走到火堆這邊,脫下身上的衣服烤著。小五開始跟楊建打趣:“楊建兄弟,要不你給大夥一人添置一套新衣服唄!”
楊建咧嘴笑,他是個人來瘋,人多就興奮,爽快地點了點頭,說:“行!每人來一套全新的小鬼子的軍裝。”說完扭頭去翻那些寶貝。
振振和吳球探頭探腦地跟了過去,振振嘴裡還嘀咕道:“楊哥好玩意兒還挺多啊!”
楊建守財奴的表情便又浮現(xiàn)出來:“多是挺多,但也經(jīng)不起幾下折騰……你們倆給我死遠(yuǎn)點兒,少在這兒盯著。”
四哥說話了:“就是!振振和吳球你們倆小子給我坐過來。從今兒個開始,所有的吃的穿的……嗯!所有的物資,都得聽楊建兄弟的。楊兄弟別看他嬉皮笑臉的,可我看他還是個會過日子的人。那三國裡有個什麼職務(wù)來著,叫軍需官。以後楊建兄弟就是咱的軍需官嘍。”
楊建似乎對四哥給他安排的職務(wù)挺得意,哈哈大笑說:“成!當(dāng)個軍需官也成!誰想摸老子的這些寶貝,不給老子打招呼的,老子就直接動手抽。到時候四哥可得給我做主的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