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中華武術講究修身養性,非常講究比武對抗時的武德和底線全文字小說。武術家們的私鬥,就算雙方有深仇大恨,也絕不會攻向對方的這一部位,這在中國屬於下三爛的手段,很爲世人不恥的行爲。看這武士首領的拳腳步伐,他是一個學過武術的人,那麼就應該遵守武術原則的,他爲什麼會使出這樣的手段呢?如果只是想要對方的性命,也不用這麼麻煩啊!
軍人?這武士是個學過武術的軍人?只有軍人的手段是不用計較世俗看法的。軍人只有一個目的,可以用最直接和最殘忍的方式,消滅對方的有生力量。這也是爲什麼現代戰爭中都是朝著對方的頭部和心臟位置開槍的原因,看似殘忍毫不留情,才能徹底消滅掉面前的抵抗力量。
但在古代戰爭裡,軍人使用冷兵器砍向的部位,自然也是脖子和頭部,能瞬間消滅對方。可是除了這兩個位置,胯下也是一個相對來說比較致命的位置。只是這個部位,在現代戰爭中似乎是不需要的。
那麼,這武士難道不是現代人,而是來自中國古代的一個軍人?並且是一個學習過中國武士的軍人?
慘叫聲再次響起,把我拉回到現實中好看的小說。首領把憲兵架在半空,一手擰著脖子,一手擰著褲襠,然後往下一拉,同時身體微微跳起,雙膝朝上一頂。
憲兵的身體頓時如同一根被折斷的枯木,從腰部位置往兩邊軟軟地垂了下去。
站在一旁的另一個憲兵大概受不了這種刺激,舉起長槍,瞄準面前光著膀子的武士首領,扣動了扳機。
不可思議的一幕出現了,首領拋開了手裡的屍體,身形一閃。我甚至看不清楚他行進的弧線,他就已經來到了開槍的憲兵身旁。
他再次出手了,這次的進攻比之前更爲恐怖。他雙手前探,五指張開,便往那個早已嚇呆了的憲兵的腦袋上狠狠拍下去。憲兵的腦袋頓時四分五裂,腦漿鮮血四處飛濺,場面觸目驚心,令人感到噁心恐懼。
憲兵雖然沒有了頭顱,但身體依然保持著站立的姿勢,槍也還握在手裡,靜止了幾秒鐘,然後才重重地倒了下去。
首領舉起了血淋淋的雙手,頭仰著朝著天空,如野獸一般“嗷嗷”地叫了起來。蒼涼的聲音在遠山裡迴盪,最後,嗷嗷聲變成一個音符:“殺!”
其餘的武士也異口同聲地吼叫了起來:“殺!”
緊接著,在我身旁,在我左右,無數的聲音同時響起:“殺!”
我被嚇得蒙了,我全身心地注意著村莊裡的那羣人,完全沒有防範樹林及身旁。
我左右望去,若干個黑影從樹林裡走了出來,在村莊所在的盆地站定。還是那羣武士,他們和之前那樣,全體出動了。只不過這次進入村莊的是首領帶領的小部分人而已好看的小說。這樣的話,那麼我之前在村莊裡狼狽逃竄的場景,是不是也被他們看在了眼裡?我現在藏身的地方,也完全暴露在他們的視線之中?
我身子一挺,準備往旁邊的樹撲去,卻突然發現,不知道什麼時候,那棵樹上出現了一個黑影,鎧甲閃著亮光。
我左右環顧,發現另外幾棵樹上,也出現了同樣的黑影。
我不知所措,不知道該如何面對這羣殺人機器,甚至不能確定該用什麼語言和他們溝通。
我往樹下望去,果然,樹下也站著四五個武士,正擡頭冷冷地盯著我。
就在這時,我看到了一個熟悉的面孔——邵統軍,一絲生還的希望在我心裡燃起。邵統軍也正看著我,濃密的鬍子讓我無法分辨他是在笑還是說話,但是從他眼神中我看到的那種光,並不是憤怒和嗜殺。
這點讓我稍微寬心,邵統軍的存在,讓我覺得自己並不是孤獨的,我下意識地把邵統軍當親人來看待——因爲邵德——因爲我是邵德的妻子,還是邵德兒子的母親。
其他武士也慢慢地朝我躲藏的樹下走了過來,我猶豫了一下,滑下了樹。
那個武士首領已經重新套上了鎧甲,頭頂著那個金色的頭盔,站到了樹下,面無表情地看著我。我這是第一次這麼近距離地觀察他的臉。
他的五官非常完美,濃濃的眉毛,大大的眼睛,鼻樑很高,鼻尖微微往下鉤。嘴脣有點厚,弧線很好看。這是一個不折不扣的中華美男子,而且,他眉宇間的那種氣質非常吸引人。我是一個受過特殊訓練的人,可就在面對他的瞬間,完全被吸引住了,內心深處不由自主地想要親近他。
我猶豫著,不知道該怎麼開口跟他們交流,邵統軍冷冷的目光讓我心裡一涼,記憶中美雲被他們殘忍斬首的一幕再次浮現全文字小說。
我背靠著大樹,儘可能地讓自己看起來柔弱一點,並假裝溫柔地再次把頭髮攏到雙鬢,露出我身上唯一完整的面部皮膚,讓他們能看清我臉上的恐懼表情。金盔武士緩緩地向我走來,腳踩在地上引起的輕微震動都能讓我的心跳加速,似乎我的生命即將走向毀滅。
終於,他站定了。我以爲他就要揮刀,卻沒想到他望著我的眼神竟然露出了一些親切感,問道:“是大漢的子民嗎?”
我猶豫了一下,求生的渴望讓我連連點頭:“是的!先生。我是湖南人,我叫阮美雲。”
首領聽到我的回答後,神情有些古怪,轉身望向站在一旁的邵統軍,問:“先生是什麼意思?”
他的問話讓我心裡之前的懷疑得到了證實:之前我感覺他們不像這個時代的人,從目前來看,他對於“先生”這個名詞居然感到陌生更加印證了這一點。大清已經滅亡了幾十年,在西洋列強沒有敲開中國大門時,中國的百姓是不知道這些舶來詞的。那麼,他們難道是清朝的遺民?可是,看他們的長相都正值壯年,包括已經五十多歲的邵統軍,長相看上去也和他的兒子邵德差不多年輕。
就在我陷入沉思之際。邵統軍默默地走到了我面前,沉聲說道:“這位小姐,你一個柔弱的女子,幾年來隻身一人在這遠山裡幹什麼?”
邵統軍的嗓音低沉,和邵德的聲音很像,這讓我感覺很親切。可是,我不知道是不是可以對他說出我與邵德——他的兒子之間的關係。我垂下頭,想了想,繼而擡頭回答道:“你們看看我的模樣,我走出遠山能生存嗎?”
我的話讓他們都陷入了沉默,現在,我基本上可以確定我不會有生命危險了,一個大膽的想法在我心裡浮現,我往前走了一步,挺起胸來,對邵統軍大聲說道:“我與我的孩子們,也就是那羣你們見過的孩子,都是不可能離開遠山的怪物,我們現在這副不人不鬼的樣子,都是日本人導致的好看的小說。我們每天在遠山裡躲著藏著,害怕遇到任何人,也包括害怕遇到你們。我們是羣婦孺,但是是大漢的婦孺。這位將軍,我有個不情之請,不知道能不能說?”
邵統軍沒有回答我,轉身望著那位首領。首領點了點頭,邵統軍回頭對我說道:“你說吧!看我們能不能幫到你。”
我長吸了一口氣,哀求道:“你們都是男人,能夠保護自己。我懇請各位收留我,以及我的孩子們。我們什麼都不要求,只希望能在遠山裡度過餘生,好好撫養孩子們,不希望被日本人當成獵物一樣,隨時可能遭到屠殺。可以嗎,各位將軍?”
武士們圍著我,都沒有出聲。我注意到有很多武士都低下了頭,眉頭鎖得緊緊的,流露出憐憫的眼神。首領沉默了一會兒,繼而上下打量了我一番:“這位女子,你說的那羣孩子就是三年前我們看到的那些孩子吧!”
我點點頭,眼眶裡蓄滿了眼淚,似乎下一秒就會奪眶而出。三年了,我一個瘦小的身軀,肩負著保護那麼多孩子的重任,早已經被壓到了極限。武士們並沒有直接拒絕,讓我看到了一絲希望。遠山裡,我和孩子們始終是弱者,如果他們願意收留我,那麼,我們的生命就有可能延續,孩子們就能順利成長——雖然我不確定孩子們成長後會變成什麼樣。
首領擡起大手,向我伸了過來,擦掉我臉頰上的眼淚。他溫熱的手接觸我的臉龐,我完全不能自已,眼淚更加洶涌了。首領說話了,他的聲音非常好聽:“行吧!我現在和你一起去接孩子,你們跟我們一起去地下吧!”
“地下?什麼地下?”我愣住了,遠山的地下世界不就是九日研究所嗎?
金盔武士沒有回答我,徑直轉身,對身邊那一百多個武士揮手:“走吧!”說完,他大踏步地往前走去。邵統軍在我耳旁說道:“將軍答應了你就跟上吧!趕緊去前面帶路,接孩子去。”
我“嗯”了一聲,快步追去,同時心裡抑制不住的興奮和竊喜,慶幸那點小聰明騙過了他們,讓他們誤以爲我是中國人,相信我是阮美雲這個謊言好看的小說。他們對日本人的手段異常殘忍,如果讓他們知道我的身份,我還真無法保證自己能否在他們手下逃生。那名首領背後的護心鏡將陽光反射過來,晃得我睜不開眼睛。
三年來,我一直害怕接觸水源,雖然偶爾也會和孩子們一起下河,但卻一直不敢看自己的倒影。這一刻,護心鏡閃光的一面正對著我,我不由自主地瞟了一眼,卻沒想到,就這一眼,足以令我崩潰——護心鏡清晰地映射出來的人並不是我自己,而是阮美雲!
我的記憶迅速回到了三年前那個下著暴雨的夜晚:爲了引開追兵,那個嬌小的身影一直朝前方奔跑,軍裝非常不合體……武士們把她推倒在地,架起她柔弱的身體,並斬下了她的頭顱。當時,她留著短髮……
那道閃電在我記憶中再次劃破長空,那顆頭顱在我腦海中定格,並且不斷放大,令人意想不到的是那張臉——那張臉居然是我——南造雲子的臉!
難道三年前爲了吸引追兵的是我自己——南造雲子?而我在那一晚後不過是承載了雲子思維的阮美雲?那場大雨!是不是因爲那場大雨?大雨和遠山的水源同樣神奇,讓我們的身體和意識出現了錯位或者對換?
我愣在原地,無法相信眼前所看到的一切。
“阮姑娘,你怎麼了?趕緊跟上啊!”首領不知道什麼時候回過頭來,對我說道。
我不知所措地點點頭,緩過神來,擠出一個微笑,繼而盯著他背上的護心鏡,上面清晰映射出來的確實是阮美雲的容貌。
我長吸了一口氣,控制自己不要去多想,可能這一切不過是我的錯覺而已。我快步追上首領,對他問道:“這位將軍,我要怎麼稱呼你?”
首領回過頭來,淡淡一笑:“在下戴罪之身,前朝舊人——逝者軍團常遇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