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會心一笑,
我們順利地進入了指揮樓。一樓只有五六個鬼子,見到金爺和大刀劉,也都隨意地點了點頭。戰俘營多年來的平靜讓他們放鬆了警惕。
我跟在大刀劉和金爺身後,直接走到了樓梯口,往上爬去。樓上傳來了小五的聲音,說的是日語:“是大光頭崗下君嗎?”
崗下君?小五的這個稱呼,讓我突然想起,以前好像聽誰對大刀劉這樣稱呼過,可記不起來是在什麼時候什麼人。我和小五與大刀劉帶領的八個憲兵初次見面,並沒有人這麼稱呼過大刀劉。想到這些的同時,一個零碎畫面在我腦海裡一閃:我如一個透明人,瑟瑟發抖地站在角落,左邊有一扇巨大的鐵門。面前不遠處是大刀劉和阪田以及七八個全副武裝的鬼子,阪田滿臉是血,被人攙扶著匆匆地往鐵門裡走去……
幻覺,奇怪的幻覺!我趕緊從胡思亂想中回到現實,咬咬牙,擡腳往樓梯上走去。
大刀劉迴應道:“是我們jinyong8!”說話間,我們上到了二樓。二樓和一樓一樣,只有一個碩大的房間,最裡面有一個供阪田休息的隔間。大房間中間擺著一個沙盤,阪田少佐之前是關東軍陸軍的高級軍官,熱忱於研究大型戰役的用兵之道,牆上的中國地圖就是最好的證明。
小五端正地坐在屬於阪田的大靠椅上,阪田筆直地站在小五身旁。我不知道他對阪田說了些什麼,能夠讓這麼冷血狂傲的傢伙變得老實。見我們上來,小五點了點頭,用日語說道:“你們在旁邊站好,我有軍部的指示,就等著你們上來宣佈。”
我和大刀劉及金爺會意,特意選了一個對我們有利的位置,站在了那幾個鬼子兵的身旁。我偷偷地瞄了一眼,這幾個鬼子在戰俘營有一定職務。小五面無表情地環視了所有人,我以爲他要說出什麼石破天驚的話來,沒想到還沒等他開口,樓下就傳來了“砰砰“的幾聲槍聲,是指揮樓外的四哥動手了。
屋裡的鬼子被突然的槍響嚇了一跳,完全沒對我們設防,便掏出腰上的手槍,朝樓梯口衝去。我和大刀劉還有金爺動作也很快,就在那一瞬間,各自摸出手槍對著鬼子的後腦勺扣動了扳機,七八個鬼子還沒明白過來,就丟了性命。緊接著,指揮樓外傳來了“咔咔”的機槍聲,應該是楊建帶領的僞軍們也動手了。
我很興奮,根據目前的情況來看,這次行動是非常成功的。可就在這時候,我身後發出“啪”的一記關門聲。我連忙回過頭去,只見小五手裡握著半截被撕下來的軍裝布料,正從地上慢慢地爬起來。
阪田!阪田不見了!
小五很激動,指著房間後側休息室已經被關閉的那扇鐵門,焦急地喊道:“快進去把阪田斃了!裡面有電話。”
大刀劉衝在了最前面,只見他的雙瞳在迅速放大,大吼一聲,雙手從後背上拔出了兩柄大砍刀,擡腳跳上了房屋中央的沙盤,繼而一躍而起,兩柄大刀對準鐵門旁邊的牆壁劈了上去。那片水泥牆竟然被他劈出了兩道一指深的裂縫。
我也沒有閒著,閃身衝了過去,用肩膀硬生生地撞擊兩道裂縫。那堵牆被我撞得噴出一股塵土,大刀劉和小五也衝到我身邊,我們互相看了一眼,然後一鼓作氣,再次朝著那堵牆撞了上去。
“嘩啦啦”牆壁倒塌了下來,磚頭砸在身上的疼痛感完全被忽略了,我們迅速往裡面衝去。只見裡間有一個七八平方米的小房間,阪田正舉著一把東洋刀獰笑著。電話機被擱置在阪田所站之處的對面,也就是說,他在那瞬間衝進來關上門後,並沒有直接去打電話。
我連忙望向他身後,有一個小櫃子的木門敞開著,櫃子裡有一個類似於汽車手柄的玩意兒。阪田表情猙獰地站在小櫃子前面,也沒有向我們撲過來,看情形是要保護他身後的那個手柄模樣的開關。
“快去扳動那個開關!他是在拖延時間!”小五大喊道。
大刀劉揮舞著大砍刀撲向了阪田,我和小五直挺挺地衝向了小櫃子。
阪田大吼著:“支那豬!八嘎!”
“噼”的一聲巨響,大刀劉手裡的中國大砍刀和西洋武士刀砍到了一起,大刀劉低吼了句:“起!”話音一落,他一個側身,一腳直接踹在了阪田的腦袋上。阪田口裡吐著血水,摔倒在地。
我和小五也已經來到了手柄前面,我沒多想,直接握住了手柄用力一扳,明顯地感覺到裡面一個開關被合攏了。
身後阪田的大笑聲傳了過來:“哈哈!已經晚了,支那豬!已經晚了!”說完這話,阪田用手槍對著自己的下頜處扣動了扳機。
“砰”的一聲槍響,阪田身後的牆壁噴上了一片紅色的體液,他雙眼依舊瞪得很大,身體重重地摔倒在地。
四哥剛好趕過來,傻愣愣地看著這一幕。鄭大兵焦急地問道:“什麼情況?這鬼子少佐說已經晚了,什麼已經晚了?”
我們面面相覷,半響,金爺戰戰兢兢地說:“難道人形犬真的存在?”
大家都愣住了,望著金爺。金爺臉色蒼白,搖了搖頭:“沒什麼!只是幾年前聽一個鬼子士官說過這個事,不知道有沒有聯繫……”
我正要追問,四哥卻先開口了:“大家趕緊去楊建那兒吧!收拾完鬼子再說其他的事。”
大家都點了點頭,那四個獵鷹團的漢子最先衝下樓,我們也緊隨其後往下跑去。臨下樓時,我回頭看了一眼,說不出剛纔到底是哪裡不對,一種怪怪的感覺在腦海裡閃了一下……
當我們衝到鬼子兵營房門口時,正好碰見爛****滿臉是血地跑了出來。門口站著的十幾個士兵沒等爛****發話,搶先報告:“全部消滅乾淨了!楊長官佈置得真漂亮,裡面的鬼子連牀都沒來得及下,就全部被咱弄死了!”
爛****也笑了,說道:“跟了楊建這王八蛋好幾年,第一次看見這王八蛋的本事,太過癮了。楊建就跟諸葛孔明似的,弟兄們按照他的安排,很快就消滅了裡面的小鬼子。”
我點點頭,往營房裡走去。四哥幾人也跟在我身後。
之前我來過鬼子的這個營房,營房設計很簡單,分成兩排八個房間,每個房間睡十六個士兵。我走進過道,一股血腥味撲鼻而來。左右的房間裡站滿了僞軍士兵,在清點還沒斷氣的鬼子。
我沒看到楊建,不知道他在哪個房間裡忙活。我隨意走進了一扇門,裡面的士兵正在忙活著把鬼子的屍體拖去門口。有幾個傢伙,一看就是老兵油子,正在房間最裡面的櫃子裡翻騰著。
見我進去,好幾個士兵咧開嘴笑了,說:“原來殺鬼子是這麼解恨!”
我點點頭,向那堆屍體走去。死掉的鬼子大多數都是頭部或者胸口中槍,應該是在睡夢中直接被一槍斃命。我仔細地觀察槍口,黑紅色的血正緩緩地流淌。
金爺不知道什麼時候走到了我的身邊,蹲在地上,用手指蘸了點地上的血,放到嘴裡舔了一下,接著吐到了地上。我也總覺得這勝利來得太容易了,於是跟著蹲了下來。金爺湊到我耳邊,壓低聲音說道:“邵德,這些鬼子死得不太對!”
我愣了一下,回頭看了下身後還在興奮的士兵,意識到金爺的這一發現目前還不能聲張,免得熄滅了士兵們高漲的熱情,於是我也壓低聲音問道:“有什麼不對嗎?”
金爺指著其中一具屍體上槍傷的傷口:“你瞅瞅這血流得好像挺慢的,如果他們就是幾分鐘或者十幾分鍾前斃命的,那這血應該不是這麼死氣沉沉的吧!”
我點了點頭,也用手指蘸了點血往嘴裡舔,然後吐了。血有點涼,按理說,剛死的人,血應該是溫的。
我鎖起了眉頭,一種不祥的預感在我心裡滋生:難道在楊建動手之前,這一百多個鬼子就已經死了?
這個發現我還真不敢聲張,目前這場勝利,讓士兵們的積極性已經被調到了最高點。可如果這一百多個鬼子本就是屍體的這一懷疑被確定,那麼,是什麼人先下手,又爲什麼下手?這一系列的疑問,絕對能讓所有人毛骨悚然。
金爺在我耳邊繼續道:“有一點倒是可以肯定,死的全部都是小鬼子,我在戰俘營這麼多年,這些鬼子我還是認識不少的。邵德,咱不聲張吧!”
我點點頭,正說到這兒,大刀劉和爛****風風火火地衝了進來,大刀劉喊道:“邵德,你們趕緊出來,關押戰俘的監房情況不太對!”
我連忙往門外衝去,四哥和小五也聽到了大刀劉的喊話,趕緊從旁邊的房間裡跑了出來,往大刀劉所指的監房方向跑去。
雨已經小了很多,天色還是很暗。當大家到達門口時,模模糊糊地聽見從關押戰俘的那棟圓形建築裡,傳來的撕心裂肺的慘叫聲。
我帶頭往那邊跑去,幾個熟悉的身影也在我左右奔跑著。楊建邊跑邊衝我、小五、四哥喊道:“不會是被關著的那些兄弟聽到槍聲後瞎嚷嚷吧?”
小五罵道:“你瞎嚷嚷會叫得這麼慘嗎?”
很快,我們就來到了監房的大鐵門前,裡面的慘叫聲越發清晰,而且不止一兩個人在叫,感覺像是幾十甚至幾百人在此起彼伏地發出絕望的呼叫聲。
“鑰匙呢?”我對身後追上來的士兵吼道。
爛****愣了一下,然後扭頭朝大食堂跑去,他邊跑,邊大喊:“應該在茍富貴那畜生身上。”
我對四哥說道:“老四,你帶幾個人過去協助吧!”
四哥愣了一下,估計是不太習慣“老四”這個稱呼,何況還是我下的命令。他猶豫了一下,也沒說什麼,對著身邊剛跑上來的七八個士兵一揮手,朝食堂方向跑去了。
鐵門後面的慘叫聲還在繼續,伴隨著慘叫聲,依稀還聽見動物發出的嘶吼和怪叫聲。金爺的臉色再次變了,結結巴巴地說道:“是人……人形犬!沒錯!肯定是人形犬!”
人形犬
金爺猛地轉過身來,對著食堂方向喊道:“完了!快叫那些兄弟回來!千萬別開食堂的門!”
可現在說這些已經晚了,四哥帶領士兵已經打開了食堂的大門,鑽了進去。